苏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声。
苏晓婉转头看她，“傻丫头，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想起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村里人都觉得，能种上几亩地，再养上几只老母鸡。每天都能捡几个鸡蛋。那就是最快活的日子了。后来跟着姐姐出了门，做生意，早就不惦记这些了。
这兜兜转转一圈。现在倒是要过上从前最向往的日子了。倒是让人觉得有趣的很。”
苏晓婉道：“从前村里虽然穷，可街坊邻里倒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从来没出现过鸡鸣狗盗之事。”
“是啊，若是岛上也有这样淳朴的民风，很多事情办起来都要顺利很多。将来，也会越来越好。”
苏晓婉叹气，“有些事情，总是可遇不可求啊。”
苏灵忽然拉住她，“姐姐，你快乐么？”
苏晓婉一愣，“什么？”
“你去那么多地方，做这么多事情。全都是你自己想做的么？你做这些事情，快乐么？”
“自然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我也很快乐。”
苏灵笑了笑，“那就好。”
“你今日是怎了么？忽然问起这个，你跟着我，不开心？”
“不是。”苏灵低着头，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只是，今日出门看到些不好的东西，想到你。”
苏灵无奈，“看到不好的东西，想到我？小丫头，你怎么不盼着我点好。”
“不是。是今日看到一个妇人，被夫家嫌弃，从家里赶出来。听围观的人说，那妇人十分能干，嫁过去之后，吃了不少苦。跟着夫君背井离乡，最后却落到这种下场。”
“嗯。”苏晓婉点点头，“我家的小丫头长大了。也懂的什么叫生活艰难了。”
苏灵低着头，“老人家都说，成婚要门当户对。你和姐夫虽然现在很好。可你们刚成婚的时候，他是皇子，我们只是寻常村民。姐姐从前，是不是也吃过很多苦。”
“小丫头，你想多了。”苏晓婉道，“我没吃过什么苦。倒是你姐夫，经常被我调教，吃了不少苦。”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你姐姐我，像是会吃苦的人么。”
苏灵挽住苏晓婉的手臂，往她肩膀上靠，“那便好。我只是想起来，以前我年纪小读书少不懂事。也没能帮姐姐分担什么。现在想起来，惭愧的很。”
“你这丫头，今日都在说些什么东西。”
苏晓婉想了想，忽然笑出声，“你少拿这些话来诓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堆。”
“姐姐！”苏灵撒娇，“我是是真的关心姐姐。姐姐居然这么想我。我生气了。”
“你少来。”苏晓婉道，“你今日瞧见那妇人那么可怜，就没想过出手相助？若你没想过，就当我看错了你。”
苏灵扁扁嘴，不说话了。
“你想收留人家，又怕我不许。所以现在才拿话套我，是不是？”
“才不是。”苏灵道，“我收留别人不假，可说心疼姐姐也是真的，并不是要哄骗姐姐。”
“你将那妇人安置在哪了？”
“工棚那边尚未住满，我叫她先行落脚，之后再安排。”
苏晓婉皱眉，“你这丫头。工棚那边都是些大老爷们，现在这岛不受人待见，没人带家眷过来。你让一个妇人住在那里，合适么？”
苏灵想了想，“我也知道不合适，可是又怕贸然带人回府，你会不高兴。想着，先找地方安置，等问过你之后，再做安排。”
“你预备如何安排？”
“府里明年不是有很多项目要开么。她做点什么都可以啊。卓云师父说，春耕之后，岛上还要雇佣很多长工。这么多人，总要吃饭吧。她可以去做个厨娘啊。好歹也是个谋生的手段。”
苏晓婉将微微有些冷的手揣进袖子里，“她自己要求的么？”
“那倒不是。”
“那她有说，自己想做什么？”
苏灵摇头。
“她知道你的身份么？”
苏灵继续摇头。
“也么说要出岛去？”
“没有。”苏灵道，“我瞧着，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遇到这种事情，什么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会太好。她没提什么要求，只是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所以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苏晓婉看着她，有些好奇，“你这段时间，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遇到相同情况的人应该很多。为什么，你偏偏想要收留这个人。”
“因为她和我从前见过人都不大相同。”
“哪里不同？”
“她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收拾好乱糟糟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从前也见过不少女人，被糟糕透顶的丈夫欺负的没有人样，但是却只懂得苦苦哀求。我不喜欢这样的人。这些人遭遇了苦难，却不懂的如何拯救自己，只知道哀求别人。除去少数迫于无奈的人。其他的，多数自身也有原因吧。”
苏晓婉认真看了苏灵一眼，“你明日带她来府里吧。”
“嗯？”
苏晓婉道：“你想帮人家，也得问问人家自己的意思。问问人家有什么打算，或者擅长什么。总不能，你这里缺个厨娘，你就安排人家做个厨娘。你这缺的也不只是一个厨娘啊。”
苏灵一脸惊喜，“姐姐同意她留下？”
“不是我同不同意，而是她愿不愿意。不过就算她愿意，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
苏灵道：“这些事情可以学嘛。我从前也什么都不会啊。我瞧着她可以的。说起来，我最开始还不如她，若是没有姐姐，我现在还在凄凄惨惨呢。我瞧着，她倒是有几分馆英姐的气势。”
苏晓婉想了想道：“这样吧。明日这人我还是不见了。你去处理，你问清楚人家是愿意留在岛上，还是想回娘家。若是想留下，你就自己给她找个合适的位置吧。”
“我？”苏灵指着自己，“我来安排？”
“嗯。”苏晓婉道，“你也要学学这些啊。将来很多事情都要你自己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