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不肯出去要在家黏着爸爸,毕竟爸爸白天还在家的时候很少呢。
莎莎拉着薛明翊给她念故事,一起画新的儿童故事绘本。
林苏叶想看会儿书,她把自己从美院图书馆借的几本书拿出来放在桌上,有美术理论,还有其他一些画册。这时候张洁过来找她,她就先出去了。
薛明翊哄了一会儿女儿,随手拿起林苏叶的书翻一翻,就看到后面书页中夹着一张叠起来的信纸。
信纸带着淡淡的清香,上面画着精致的芍药花,轻灵飘逸的花朵,美而不妖,仙气四溢。
画功很不错。
他顺手展开,入目就是一行字:亲爱的林同学,你就像那美丽的芍药花,深深地扎根在我心田里,开出永不枯萎的花朵。
薛明翊:“……!!”
第165章 温柔
他并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直接把目光落在末尾去看落款儿——心悦你的我。
薛明翊微微挑眉,凝视了一瞬,也没想怎么对付这封情书,而是折起来重新夹在书里。
莎莎是个小敏感,她立刻就觉察爸爸情绪的细微波动,周围气压似乎有点低,爸爸的表情有点吓人。
她偷摸瞅了一眼,看着爸爸把一张纸放回妈妈的书里,她也很想拿过来瞧瞧那是啥。
林苏叶从外面回来,感觉屋里气氛略怪,笑道:“怎么啦?”
刚才莎莎还欢快地读故事呢,这会儿怎么静悄悄的没动静?
薛明翊坐在桌前,脊背依然挺拔,他侧首看了林苏叶一眼。他怀里的莎莎小手摁着故事书,也偏头看了林苏叶一眼。
看父女俩不说话,林苏叶笑道:“你俩吵架了?”
莎莎叹了口气,她咋样才能提醒妈妈一下呢?
薛明翊朝她伸手,“没有。”
林苏叶去他身边做,就被他顺势搂住了腰。
莎莎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但是她小脑瓜也不知道哪里诡异,就赶紧读书。
林苏叶也拿了自己的书开始看。
她偏头看了薛明翊一眼,“你下午没事,不去首长们家里走走?”
省军区这边的首长对薛明翊也很欣赏,每次见面都让他去家里坐,可他鲜少上门拜访,有事都是办公室说。
薛明翊:“没什么事儿,不用去。”
他不是那种会闲聊的,没事去人家会显得很奇怪。
要是过年上门拜个年还行,端午节这种也没那个必要。
他拿过莎莎的画纸给她润色一下。
莎莎是真的没有遗传妈妈的画功,如果拿她的绘本去出版,人家曹主编肯定不要,所以都是她想故事林苏叶给她画。
薛明翊给加上背景,什么房屋、道路、树木等。
他虽然不会画林苏叶那种精致的画面,但是他会画地图,简简单单地倒是也配莎莎的幼稚画风。
他哪里是在画画!
他在暗中留意他媳妇儿呢。
他不动声色等着看林苏叶什么时候发现那封情书,他确信这不是第一封,也不是唯一的一封,八成是她没注意到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林苏叶翻到那一页。
向来沉稳冷静的薛参谋长竟然心突突地跳了一下,他还怕林苏叶尴尬,故意专心画画呢。
林苏叶看到纸上的芍药花,登时心虚地朝薛明翊瞅了一眼,见他在画画没留意自己,就把这张纸塞进口袋里。
薛明翊这才扭头看她,“怎么了?”
林苏叶:“没事儿,你们渴不渴?”
薛明翊修长的手臂一伸,就把桌子另一边的茶壶拿过来,“你喝?我给你倒。”
林苏叶:“我去下厕所。”
她在院子里拿出那张纸看了看,又是一封匿名情书。
她倒是不怕薛明翊看见,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只是刚说了没有情书,这会儿就拿出一封,总让她有种前脚给他打电话骗他摔断腿要钱,后脚儿被他现场围观她满村追打小岭的尴尬感觉。
她还有点气恼呢。
可能十年运动结束,政策改变,文化禁锢也出现松动,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蠢蠢欲动。
而美院搞艺术的学生比其他大学生尤其开放一些,写情书、画人体画、自由恋爱、跳舞等等,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屡禁不止。
虽然林苏叶早就公开宣扬自己有丈夫有孩子,是来学习不是来搞三搞四的,可架不住有些男人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为爱奋不顾身是一种浪漫,孤勇能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林苏叶没少收到情书,还在图书馆等地方被男生堵着表白。
对于这种她都直截了当拒绝,还跟对方说清楚自己是军婚,告诉他们破坏军婚要被判刑的,他们就会吓得脸色大变,立刻说不知道她已婚还是军婚,再不敢骚扰。
她公开自己是军婚以后,当面告白的、署名落款的情书,就全都消失了。
毕竟大部分人就是想尝试一下,体会一下被心仪女生拒绝的虐心感觉,又不是真的非她不可。表白,被拒绝,然后转儿追求其他女生,这是他们的常规操作。
这个芍药花却躲在暗处,把死缠烂打误会成美德在坚持,就很没脸没皮。
她一共收到了四封。
他从来不署名,情书来源途径也多,有时候在图书馆借来的书里,有时候在教室的书包里,甚至还能从传达室拿到。
林苏叶也悄悄观察过,却没抓到他。
她还庆幸薛明翊没看见,结果晚上九点半以后上炕睡觉,她发现他不对劲了。
这人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和她没话找话地闲聊,关心她上课、工作辛不辛苦,他想早上送她去上学,还想有时间的话也接她放学!
这晚上他一改从前强势略带霸道的作风,变得……温柔似水。
薛明翊会温柔似水?
她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换了个老公!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就恢复了往日的严肃模样,半点不见昨夜温柔又痴缠的影子,要不是身体有记忆她都怀疑自己在做梦呢。
薛明翊他们去晨练,林苏叶打算继续睡回笼觉,结果没睡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争吵和哭闹声。
这觉没法睡了!
薛老婆子年纪大觉少,这会儿也起来正一边勾毛衣一边熬粥呢。
她听见葛家的动静就悄悄去院子里瞅瞅。
五月天亮得早,这会儿不到六点太阳已经红彤彤的,虽然不热烈却也洒下一片红光。
葛家院子里却没人活动,因为他们家人不晨练,早饭也不做,都是去食堂打饭,往常都得七点多才起呢。
争吵声是屋里传来的,听着像孩子们的动静。
葛峰要气死了!
他们家和薛家布局差不多,都是正房四间,只不过葛正雄和林婉晴睡了东间,陶红樱夫妻住西间,西里间则南北都有炕,中间薄墙隔开,男孩子睡北炕,女孩子睡南炕。
原本葛峰是和爷爷睡东间的,昨晚他不得不去睡里间北炕,还得和胡卫东一个炕!
晚饭的时候葛正雄就强调要友爱,不许打架、不许排挤胡卫东,这让葛峰憋了一肚子气。
刚睡下他阴阳怪气了几句,胡卫东没吭声,葛峰就拉倒了。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他刚要睡着的时候,胡卫东突然低声来了一句“这是首长的家,也不是你的”。
葛峰一下子气炸了,他爬起来就想和胡卫东打架,却被隔壁的陶红樱喝止。
他一开始气得睡不着,总想爬过去痛扁胡卫东一顿,又想把他从窗户扔出去,最后迷迷瞪瞪睡着,结果很快就听见隔壁薛家一早起来锻炼的声音。
薛云岭喊号子,还说要跟薛远征、蓝海军几个比赛。
薛家的鸡都咯咯咕咕的比他们家的也勤快。
他被吵醒,一想到胡卫东在自己家炕上,他登时又来气。
胡卫东不和他吵,但是总能轻轻一句话就把葛峰的火拱到最大。
十来岁的男孩子,这样拱火不吵不打才奇怪呢。
胡卫东也不还手,就让葛峰打。
葛峰打他脸,他就掐葛峰的身体。
葛正雄原本还挺志得意满,寻思保不齐自己还能老来得子呢,结果听见孙子欺负继子他焉能不气?
这不是给他丢人么!
林婉晴倒是大度,红着眼圈含着泪连说没事的,“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磨合一下就好了。”她心疼得摸了摸胡卫东的脸,“没事,就一点红肿,没破皮,我煮个鸡蛋给你滚滚就好。”
她转身又对葛峰道:“葛峰,你要是生气就骂我、打我,我没怨言的。可卫东和你是同学,他一直把你当好朋友,你被人家摁在地上的时候他替你说话,你都忘了吗?”
她这样委曲求全的语气,没有半点指责和埋怨,反而温柔和气,让葛峰有点心虚,可他却不肯认错。
葛峰梗着脖子,“不用你装好人!”
他转身跑出去了。
陶红樱忙追着儿子出去,顺便去食堂吃早饭。
林婉晴又对胡卫东道:“跟你薛叔叔去晨练吧,要坚持,别三心二意的。”
胡卫东却露出一丝屈辱的神色,瑟缩一下,不想去。
葛正雄看在眼里,就道:“只管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妈妈是组织批准的合法夫妻,不是偷偷摸摸的,也不犯法,你无须觉得丢人。”
胡卫东立刻道:“我没觉得丢人,我就是想怎么劝劝葛峰,我不想失去他这个好朋友。”
葛正雄哈哈笑道:“卫东这孩子敞亮,和你妈一样温柔善良,去吧。”
胡卫东就道谢,然后跑出去晨练了。
陶红樱不在,林婉晴看看厨房,就道:“我来做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