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大门轰然合上的那一瞬,李璟的心也跟着抖了抖,陡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朝着反面的方向走去,而且……
回看着绷直了脊背的沈东湛,李璟登时僵在当场,“你……”
沈东湛扯了扯唇角,在李璟目瞪口呆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走到了李珝身侧,神色寡冷的吐出一口气,“我与东厂交手那么多年,你以为我这锦衣卫都指挥使是闹着玩的?”
“你没有中……”李璟已然意识到了,沈东湛这似乎是做了个局,他没能要了沈东湛的命,反而中了他们的套,让自己作成了笼中死鸟。
沈东湛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自己,“殿下以为呢?”
很显然,没有!
“我一进来便嗅到了,味儿不对。”李珝转头望着沈东湛,“你换过了?”
沈东湛瞧了一眼侍卫军首领,“这兴许……得问他。”
“卑职……”侍卫军首领赶紧冲着二人躬身揖礼,“卑职内心深处也不想助纣为虐,可先帝的旨意在上,卑职不敢抗旨。”
李璟顿时明白,这一帮人都在跟自己演戏?
“你们、你们……”李璟步步后退,终是背抵着墙壁,呼吸急促的瞧着眼前三人。
李珝瞧了一眼门口方向,“外头都是侍卫军,你跑不了。”
“殿下还是束手就缚的好。”侍卫军首领开口,“咱们不会为难您,只求殿下交出先皇后谕令,回到楚宫去!”
沈东湛冷着脸,漠然视之。
“楚宫?”想起自己在楚宫的日子,李璟恨得咬牙切齿,“休想!”
沈东湛低低的呵笑一声,“作茧自缚,你早已是废太子之身,如果先皇后谕令丢失,再由靖王接手侍卫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之事。丞相和六部尚书,应该都会予以支持,毕竟你先前跟东厂沆瀣一气,作恶不少。”
“沈东湛,你早就算好了!”李璟愤然,“怎么,是想在侍卫军和李珝的面前,杀了本宫?你就不怕来日……”
话音未落,沈东湛忽然冷剑出鞘。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瞬时响彻整个东宫寝殿。
门外的人,各自抖了抖,下意识的握紧了各自的手中剑。
稍瞬,又各自凝神静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寝殿内的事情会成为宫中秘辛,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没听见,才是生存之道。
何况,这废太子之前滥杀无辜,不知道害死多少刚入宫的小侍卫和小太监,就算今日被剥皮抽筋,也是罪有应得!
宫里,谁不厌恶李璟?!
臭名昭著,罄竹难书。
李璟倒伏在血泊中,断臂难续。
“沈东湛……”他撕心裂肺的喊着,死死捂着断臂处,鲜血止不住往外涌,疼痛让他再也无法维系最后的太子之仪,黑衣斗篷被掀开,露出狰狞的五官,斑驳纵横的面庞。
李珝冷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青天白日见着,尚且有些心里发怵,若是夜里见着,怕真的是……
“殿下遇袭,身受重伤。”沈东湛收剑归鞘,冷眼旁观,“这东宫之内,恐留有刺客,且抬回楚宫安置。”
说着,沈东湛睨了李珝一眼。
李珝点头,“照办!”
“是!”侍卫军首领行礼,“那……”
李珝幽然轻叹,“沈指挥使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先皇后谕令丢失,这东宫有刺客,说不定就是东厂栾胜所为,想要卷土重来。事不宜迟,先传太医去楚宫,给废太子诊治,别让他死了!”
听得这话,侍卫军首领一怔。
这个时候不杀了废太子,不怕他到时候把今日之事说出去……
“嗯?”李珝冲着桌案方向使了个眼色。
侍卫军首领先是不解,其后了悟,能拿到东厂的东西对付沈东湛,显然是有缘故在内。
比如说,李璟在背后,又跟栾胜联系上了,且与栾胜达成了某种协议,打算杀了靖王和沈东湛,以谋夺皇位……
思及此处,侍卫军首领面色发白,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自己就干了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