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瞅了他一眼,抿嘴笑起来。
就算祝烽一直不提,她也知道自己名字里这个“烟”字是从何而来的,祝烽心里怕是一直很得意,自己的贵妃的名字竟是因自己而起。
所以这个“烟”字,是有特殊含义的,自然不愿意让别的人时时念叨。
不过两个人这么大年纪,都算爷奶辈了,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南烟只笑着看了祝烽一眼便调开目光,招呼大家都坐下来。
叫来了宜妃和永平公主之后,人便多了一些,热热闹闹的挤了一桌。
虽然只是随便的一餐饭,但祝烽自然还是坐在主位,贵妃和宜妃侍奉在两边,贵妃和太子妃中间夹了个小世子,宜妃也还顾着永平公主,只有心平坐在了最末尾。
她抓着筷子,嘀嘀咕咕的道:“父皇不疼儿臣了。”
南烟原本在给小世子布菜,听到这话抬头瞪了她一眼,道:“这么大的人了,说什么闲话!”
“本来就是嘛,”
心平噘着嘴道:“以前父皇都是挨着儿臣坐的。”
宜妃一听,立刻放下筷子道:“要不,公主坐这里?”
南烟急忙拦着宜妃,说道:“别理她,哪有让小孩子支使的道理,让她说去。”
祝烽只笑眯眯的看着女儿,这时才对身后的小顺子道:“来,公主心里苦,把这碟琅琊酥糖给公主端过去,让她甜一甜。”
一听这话,心平的眼睛都亮了,立刻眉开眼笑:“谢父皇。”
小顺子也笑嘻嘻的捧着那碟糖送到了她的跟前,心平忙不迭的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还是父皇心疼儿臣。”
南烟最看不过她这么吃糖的,可每一次都管不住祝烽要宠着她,只能恨恨道:“快些吃吧,糖都塞不住你的嘴!”
小世子长佾睁着大眼睛看着心平,突然咧嘴一笑,道:“姑姑,馋。”
心平冲着他皱了一下鼻子。
而另一边的永平立刻说道:“我没有!”
一桌的人都大笑起来。
大家一边说笑着一边用膳,南烟极殷勤的给小世子夹菜,小小的碗里堆得像一座小山似得,小长佾也乖,闷着脑袋一个劲的扒饭。太子妃轻声说道:“娘娘太宠着他了。”
南烟笑眯眯的道:“本宫就喜欢看小孩子吃东西的样子。”
太子妃笑道:“想来,汉王殿下小时候吃东西,也一定是这样吧。”
南烟道:“他啊,跟在本宫身边的日子不多,也没见过他吃饭这么乖的样子。”
说着,又忍不住回头白了祝烽一眼。
“如今,更有人把他丢到军营里去,我们娘儿俩十天半个月的都难见一次。”
祝烽正拿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品着,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听见她抱怨,便说道:“丢到军营里去怎么了?男孩子难道不该让他去历练历练吗?”
南烟立刻转身对着他开火:“他才多大?”
“快十岁啦,不小啦。”
“皇上十岁的时候,也还没进军营吧。”
“朕的儿子若是连朕都赶不上,那还有什么用?”
眼看着他俩又要吵起来,一旁的太子妃如坐针毡,宜妃也不好说话,倒是另一边大口大口吃着酥糖的心平公主抬起头来,说道:“儿臣看他在军营里倒是呆得如鱼得水的,连懒觉都不睡了。”
南烟道:“你又知道什么?”
心平道:“太子哥哥说的呀,他前两天才去军营看望了成钧,还有卫英和陆临川他们。成钧在里头最小,不过,他还不算最没用的。”
从西北回来之后,祝烽不仅将自己这个儿子丢到军营里去历练,朝中几个大臣的儿子也都被丢了进去,连同太子的几个死党,南烟心里也知道,年轻的一辈不能总是躺在老一辈的功劳簿上吃老本,也得自己去挣一点功名,只是一想到儿子受苦,当娘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
祝烽立刻道:“听见了吧。”
南烟哼了一声。
太子妃在一旁轻声说道:“娘娘可以放心,太子殿下不时的会去看看,若汉王殿下有什么不妥的,他会立刻禀报给娘娘的。”
南烟这才委委屈屈的点点头。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稍事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太子妃便带着小世子离开了皇宫,宜妃也带着永平回去了,心平在爹娘的怀里腻歪了一会儿,还要上晚课,也走了。
临走的时候,南烟还追在她屁股后头叮嘱让她晚上不准吃糖。
等回到房中的时候,就看见祝烽靠坐在卧榻上,眯着眼睛笑着看着她。
南烟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皇上笑什么?”
祝烽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头:“朕看你现在跟个老妈子似得。”
南烟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打下去。
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孩子们都大了,妾不老行吗?”
祝烽笑了笑,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颇有些感怀的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娶妻的娶妻,生子的生子,可不是都大了,咱们也就都老了。”
南烟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他膝下的孩子虽然有这么几个,但娶妻生子的也只有太子一个人,怎么还分开说了?
于是笑道:“娶妻生子的也就太子一个,成钧还早着呢。”
祝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朕说的,又不是太子一个。”
“嗯?”
南烟愣了一下。
怎么,他的孩子里,不止一个娶妻生子的?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孩子?
眼看着南烟脸色变了,就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祝烽好气又好笑的拧了她一把,然后说道:“朕说的是你捡回来的那个!”
“……”
南烟一想,这才回过神来。
他说的,是黎不伤啊。
于是也笑了起来,又瞪了祝烽一眼。
说起来,黎不伤虽然不是他们的孩子,可当初是自己从邕州边境捡回来的,又经过了祝烽的调教,如今官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虽然都不说,但大家心里都是把黎不伤当做贵妃的人的。
南烟笑道:“是啊,他也大了,连老婆都娶了。”
祝烽目光闪烁着,慢慢说道:“算起来,他今年也是而立之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