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民宅危机四伏, 不过一晚的功夫众人再次陷入困局。刘僖姊想要离开的想法不得不作罢, 孟玊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为难她,只是冷嘲热讽几句且句句也都被呛了回去, 丝毫没有得到一个‘主人’该有的颜面。
早饭过罢,刘僖姊心忖此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便让有伤在身的刑元元回屋修养。屋内便只剩下她和鲜丹、孟玊三人。她方才与孟玊大战三百回合,此刻两人坐在桌前自是互不相看, 只当对方是空气。不过好在鲜丹是个没脸皮的, 完全不在意夹在中间。依着鲜丹的说法, 今日孟金缨买了早饭回来不久后就有人叩门, 他开门一看是个小贩作扮的人,手里还揣着明晃晃的三两银子。他问明缘由,小贩说今日一早有个小姑娘到摊子上买了粥饭,找了三两银子姑娘忘带了, 特地给送回来的。
“这些吃食尚没有三两银子,如何就能够剩下三两?且一个小贩又是如何知道我们的住处的?”刘僖姊坐在桌边,淡淡开口。按照鲜丹描述的,此事非但可疑而且透露古怪。
“他走后我就佯装晨走出门遛了一圈,果不其然在周围发现了许多昨日没有的摊贩和举止奇怪之人。”鲜丹继续道。
“此举并非监视,他们是有意为之,故意暴露的行踪,否则手法过于拙劣。”刘僖姊心中开始盘算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自从入了这上安郡, 便没有一刻是安生的。每一件事情都看似偶然, 实则......想到此处,她暗暗看了一眼孟玊。她一向不是个见招拆招的人,也从不被动,此番却被人围堵在此,对方摆明了要先发制人。
刘僖姊的眼神被鲜丹捕捉到,也随她看了一眼孟玊,只见后者举盏喝茶,好不悠闲的模样,丝毫没有担心和慌张。自从官衙那晚,鲜丹深知此人深藏不透,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心中想罢便主动开口询问:“公子以后如何?”
“你问我?”孟玊放下茶盏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此处并无第三位男子。”鲜丹理所当然的回答。
“谁说没有,有个母夜叉比男子还凶悍,我看她......。”孟玊一派正经的反驳,意有所指。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一瓢茶水给浇了个淋头,一瞬给打住了。
刘僖姊重重放下茶盏,压抑着怒意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鲜丹不想刘僖姊竟如此彪悍,真不愧是当过御国长公主的人,这泼人茶水的动作如此娴熟,怕是从前没少练手啊。
“呸!”孟玊将不小心吃进嘴里的茶叶给吐出来,脸上也沾了几片茶叶子,边吐边道:“这茶水虽有些苦涩,不过别有回味,倒也不错。”
“孟公子的嘴还真是不挑啊。只是茶水上身难免留下味道,还是去换一身衣服比较好。”刘僖姊冷冷回答,
孟玊尽量保持风度,受此‘大辱’面上却无丝毫怒意,反而笑脸看向她,道:“我的嘴不挑,我门家喜喜的嘴才挑。”
听他又提起那头猪,刘僖姊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立刻横眉一记眼刀子刺过去:“这话就不对了,有其主必要其猪,这主人是个什么德行,养的猪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你既是这么看重那头叫喜喜的猪,何不在家好好陪着它,出来跟着我作甚。”
鲜丹是个看戏不嫌事儿大的主,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使劲儿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喜儿,你莫不是吃醋了?”原以为孟玊会继续与她针锋相对,不想他话风突变,眼睛冲她一眨有些暧昧的笑了笑,没由来说出一句让人一时转不过脑子的话,且神态温柔语气轻缓。
鲜丹:嗯?怎么不对劲儿了......
“吃......”刘僖姊难得口结,想不到他会如此语出惊人,待反应过来以后就立刻开口自辩:“笑话!一头猪焉敢跟我比!”
“那你是承认自己吃醋了?”
“我......吃......孟玊你......”刘僖姊指指自己又指指对方,顿时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厉害,甚至来不及生气,只觉得这人脑子有毛病。
“好了,莫再说了。我都懂得,我去换衣服了。”孟玊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给了对方一记肯定鼓励的神色,丝毫不让她有反驳的机会,然后正襟危坐的整理了衣衫起身离去,一串儿动作流畅优雅,贵公子的气质由内而外。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孟玊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回头,先是冲着刘僖姊暧昧的笑了笑,只笑的后者鸡皮疙瘩都出来,然后再将视线转移到鲜丹身上:“鲜神医方才开口问我,那在下也想问一句,神医昨日究竟答应了那位冯公子什么?”
鲜丹听得他这话后神色立刻一僵,眼底几分冰寒之色转瞬即过。可这份寒意哪怕瞬间,孟玊也捕捉到了,他看了眼刘僖姊后继续开口:“看来神医有些事情需要交代几句。”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去,留下刘僖姊与鲜丹二人。很明显最后一句话是既是说给鲜丹听的,也是说给刘僖姊听的。
“他吃醋了。”孟玊一走,鲜丹便突然大笑,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戏一般,十分愉悦。
“谁?”刘僖姊怕自己耳朵没听清楚。
“他!”鲜丹指了指孟玊离去的方向,冲她笑笑,一副笃定十分的模样,却让人看着有些憨憨。
刘僖姊自觉耐心还好,可一早上应付两个神经病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只得假笑几声喝了口茶水,转了话题,道:“不如你来解释解释他方才的话?”
鲜丹无辜的笑了笑,没有丝毫局促,道:“此话何意?”
“这就没意思了,神医当真听不懂?”刘僖姊并无摆出咄咄逼人的态势,可是却总有一种压迫的感觉在隐隐沉淀,这是她的身份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可能连她自己也无法改变。
“不懂。”鲜丹装傻充愣的本事也算是炉火纯青了,无辜的大眼睛迎上对方的视线,丝毫不躲闪,
“这位冯公子有求于我们,若非有恃无恐,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刘僖姊将话挑明,这些孟玊能想到她又怎会想不到。只不过她有意等鲜丹主动开□□代,顾及对方的颜面罢了。只是没想到孟玊先把事情挑破,其实也正常,孟玊与鲜丹并不存在任何关系也无任何情面可言,自然不会顾及什么。
“或许这只是孟玊挑拨你我关系的方法,你可莫要上当了,这位孟公子的心思怕也是猜不得的。”鲜丹诡异一笑,眸中暗含深意,似是故意试探之举却又给人隐隐不安的感觉。
“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刘僖姊神色未变,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波澜。鲜丹这个人自她上安郡初见就印象深刻,但极其多变,夹在各方势力中间,正邪难辨,敌我难分。那日在官衙她使了阴招威胁他,但心中却不敢笃定这人会束手就擒。昨日在冯泉面前他有意站在她一方,却转头又搞小动作,两派作风难以信任。
“你们并未刻意瞒我,他应该也知道我猜出来了,所以敢直接招惹我。”鲜丹坦荡回答,
“这你可错了,他这人一向只看自己想招惹谁,不看对方值不值得招惹。”刘僖姊下意识的说出这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孟玊的评价中带着几分自信的‘了解’和‘亲切’。
鲜丹听完这话后意味的看她一眼,笑道:“长公主与自己的未婚夫在一起还要隐瞒身份?莫不是想考验一番?”
“你骗着何喜与你私奔,也是在考验她吗?”刘僖姊反问一句,自信这话可以诛一诛对方的心。
鲜丹目光一沉但迅速恢复正常神色,道:“长公主果然是锱铢必较啊,看来她没说的没错。”
“她都说我什么了?”刘僖姊润了口茶水,二人口中的‘她’自是真正的何喜。
“记不大清了,我不是很喜欢听她提起你。每次她一说起你,我便总觉她下一刻就要离开我。她是何家的小姐,又是尊贵的女官,我一个江湖游人投靠他人门庭,我二人之间总隔着些什么。”鲜丹声音渐低,眼眸也垂下,似乎是回忆起什么,有些许情绪流露但又极为克制。
刘僖姊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她想起何喜,一个聪慧规礼的女子。从前在她身边,除了苏珮最得心的便是她,她总能在自己开口前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先皇驾崩之前何家来信要何喜离京,她不愿放人,何喜也不愿离去,但是她最后顾虑到何家还是应下了。只是未曾想到,那一别便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你这一副深情的模样倒是摆的极好,若是何喜知道你到现在还在利用她,你猜她会如何作想?”刘僖姊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角,看着他的眼神澄明异常,没有丝毫诡计隐藏。可就是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却最不容易说出口。
鲜丹沉默不语,冷然一笑,他迎上刘僖姊的目光,眼底深处似是在酝酿惊涛骇浪,又似是平静如潭水。屋内的气氛顿时静默,紧张异常。
“你为何要答应他?”刘僖姊再次开口,想知道一个答案。
“你可知当初冯家为何要与何家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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