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夏刚才砰砰乱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嘟哝道:“你这样儿的可抓不到。”
“的确是抓不到。”盛嘉泽得意地收回目光, 酒窝浅浅地勾起来,“我这样儿的都上交国家了,你们小姑娘随便找找凑合过吧。”
“……”不是她错觉,盛嘉泽这人混熟了,有时候就有点贱兮兮。
怪欠揍的。
可是没办法,就连贱兮兮的模样都能让她高兴一整天。
盛嘉泽今年二十七岁,依旧单身, 旁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过, 成天和她这个高中小姑娘搭伙过日子。
被人问也只说工作忙没空,用这理由推了不少领导长辈安排的相亲, 宁愿就这么寡着。
许听夏最初还觉得是不是自己拖了他后腿, 渐渐才发现, 他好像是真不想恋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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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夏在6月5号过生日。
原本4月30变成了爸妈的忌日, 也就不合适再过。
其实生日过不过都行, 当她告诉盛嘉泽的时候, 他还不是太理解为什么选在这个日子。
许听夏告诉他,那是她重新看见这个世界的日子,就像重生。
可她没告诉他的是,因为那天,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模样。
那一天值得永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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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号离高考太近,大家都在进行最后的冲刺,初禾提议等高考结束后,选个黄道吉日给许听夏过18岁生日。
学校组织成年礼的时候,初禾煞有介事地提醒老师:“我们夏夏才17,还没到18呢!”
因为许听夏的档案和身份证上都显示的4月30,老师只当她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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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最后一门结束那天,不少人一出考场就哀嚎。
今年的英语特别难,阅读一篇篇赛天书,当然对许听夏来说不过平常难度。
她倒是数学做得不太有信心。
函数题一如既往没算出结果,但能写的步骤全写了,立体几何没想出辅助线,建坐标算了老半天,也不确定最终答案是正确的。
一想到数学,她就有点开心不起来。
回到教室,她被同学们热情簇拥。
“许听夏,英语难不难?”
“我觉得好难啊!”
“我的天我阅读全看不懂,b卷第 一篇是讲那个公司的发展史吗?”
“是新能源汽车。”许听夏温柔淡定地回答。
同学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卧槽?”
“我和你考的是同一个英语?”
“a卷是第几篇啊?我怎么好像没见过这题?”
“我也是b卷,第 一篇不是讲f1赛车?”
“我以为是保护环境……”
虽然疑问很多,众说纷纭,但大家都知道许听夏不会错。
是他们错了。
初禾无比淡定地坐在后面喝奶茶,桌上还放着一杯,是给许听夏带的。
这姑娘对于考试一向很淡定,知道自己学习不够努力,只想过个一本线,也不会跟大家那样明知道自己题做得不好,还上赶着对答案找虐。
因为学校要作为高考考场,多余的桌椅都被搬出去了,初禾旁边有人坐着,许听夏就走过去靠窗户站,喝了口奶茶,眼睛都亮起来:“你抢到草莓布蕾啦?”
学校门口那家的草莓布蕾是许听夏最爱,可惜限量,十次去有九次抢不到。
初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可是昨天求老板特意留的,爱不爱我?”
许听夏笑得合不拢嘴,给她比个小心心。
发现初禾手机屏幕亮着,好奇地问:“你看什么呢?”
初禾也没藏,大大方方推过来给她看:“喏,我找大师给你算了一下,咱们6月18号给你过生日吧!把班上同学能叫的都叫上,办个大的!”
“不用那么隆重吧……”许听夏环顾一周热闹非凡的教室,面色犹豫。
初禾郑重其事地说:“可是18岁诶!”
“那也不用叫这么多人吧,叫几个关系好的就够了。”许听夏坚持。
初禾知道她不喜高调,也就不强求:“行,那你挑几个人,我帮你写请柬!”
许听夏满头黑线:“还有请柬……”
初禾:“必须得有!”
办个生日会整得像办婚礼,许听夏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心底暖烘烘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开始喧闹起来,同学们都趴在窗户边把书本卷子往楼下扔,欢呼雀跃尖叫着庆贺三年的地狱时光终于结束。
现在已经没人关心自己考得好不好了,只要解脱就好。
“啊啊啊阳台那边有人表白!快去看!”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所有人都从教室蜂拥而出。
初禾也牵着许听夏过去凑热闹。
原以为是看别人的热闹,却没想到自己傻了眼。
从对面楼顶落下来两道横幅,第一条写着——
初禾,我喜欢你!
第二条写着——
做我女朋友吧!
红色横幅上黑色的毛笔字,显然是手写的,隔着这么远也能清晰看见每一道笔锋。
褚南洲字练得不错,对得起盛嘉泽这个老师。
初禾捂着嘴巴,热泪盈眶地抽噎着,嗓音发抖:“这个傻子,不是说回不来么。”
褚南洲高考争气,和两位哥哥一样考上了军校,大一开学到现在忙得快一年没回家。
“初禾!那是你的金燕西啊!”有同学大声笑着喊,“快答应他答应他!”
男人铿锵的嗓音穿破高空,从对面楼顶上传来——
“初禾!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做我女朋友!跟我去帝都好不好!”
同学们都疯了。
可一向比谁都疯的初禾,此刻像个傻子一样捂着脸泪如雨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对面喊得嗓子都哑掉的褚南洲,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
比从地狱解脱更令人高兴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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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祝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许听夏被请吃饭了。
无论是作为初禾的闺蜜,还是作为两人共同的朋友,这顿饭都没毛病,于是许听夏给盛嘉泽发了条消息,说今天会晚点回家。
男人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他这人回信息一向言简意赅,只表达需要的意思,不怎么注重情绪。许听夏也是跟他熟了之后才知道,他并不是不耐烦。
三人去一家海鲜餐厅,吃掉了四千多块。
这是许听夏长这么大吃过最贵的一顿饭,褚南洲拍拍她脑袋安慰道:“以后你跟着我哥,这都不算什么。”
许听夏没来由脸一热:“谁要跟着你哥。”
初禾笑嘻嘻倚在新晋男朋友胸口,冲她挤眉弄眼:“真的不要嘛?把盛嘉泽送你也不要?”
许听夏脸烫得都快能煮鸡蛋了,索性硬着头皮道:“那我考虑一下。”
初禾咋了咋舌:“啧啧,你就装吧,我看盛嘉泽勾勾手指你那小翅膀就忍不住扑扇扑扇飞过去了。”
“我说小侄女。”褚南洲抱着终于到手的女朋友,满脸惋惜地望着她说,“我哥那老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你这才年方十八一枝花,他都奔三了,我劝你真的好好考虑下。”
“哎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初禾瞪他一眼,“我看你也没什么好喜欢的,除了一张脸长得还可以,我后悔了,我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别啊祖宗。”褚南洲快哭了,“我错了我瞎说的,他俩天生一对行了吧?我哥要是敢不答应,我绑也要给他绑小侄女床上去。”
初禾一脸鄙夷:“猥琐。”
许听夏脸更红了:“变态……”
吃完饭,褚南洲顺路把许听夏送到小区。
分别的时候,初禾揉了揉她的脸,道:“毕业了宝贝,该去追求你的爱情了,加油哈!”
许听夏抿了抿唇:“嗯。”
话是没错,可她要怎么追求?
迄今为止印象最深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褚南洲那两条夸张的大横幅。
对象还得是初禾才行。
如果是盛嘉泽,一定会满脸轻蔑和不可一世地对她说:“小孩儿,你这是过家家吗?”
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又将她艰难鼓起的勇气浇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