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奶奶寿宴那天,许听夏第一次去盛家真正的旧宅,虽然现在被翻新过,已经看不出一点旧的影子了。
宅院特别大,一千多平的大别墅,平时盛奶奶一个人住在这边,种种花草养养鸡鸭鱼和猫猫狗狗,请了保姆照顾生活起居,好不惬意。
八十岁的老太太身子骨硬朗,除了偶尔有点脑子不清楚,对着保姆叫盛嘉泽母亲的名字,看见孩子们也总是叫混。
可能是许听夏和卢倩长得有几分相像,老太太居然握着她的手叫孙媳妇。
许听夏脸一红,褚丹秋连忙解释:“妈,夏夏不是您孙媳妇。”她指了指卢倩,“小铭媳妇在那儿呢。”
“哦,小铭媳妇我知道嘛。”老太太依旧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还拉过旁边盛嘉泽的手,把两个人的手拢在一起,“这是阿泽媳妇啊,奶奶还是第一次见,长得真好看。”
许听夏连耳朵根都快烧起来了。
盛嘉泽倒是淡定,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拍了拍老太太的背,温柔道:“奶奶,您弄错了,这是大嫂的侄女夏夏,您说想见见的,今天给您带过来了,您别吓到人家。”
“啊?”老太太张了张口,不可置信,“不是你媳妇啊?”
盛嘉泽失笑:“真不是。”
“那你快点带个小姑娘回来,都这把年纪了,你是要奶奶死不瞑目吗?”老太太竖起眉毛,老大的不高兴,“真不像话。”
“别生气奶奶,您会长命百岁的。”
“你赶紧娶媳妇我就长命百岁,不然我明天就去地底下找你爷爷去。”
老太太年纪大了,反而是个小孩脾气,要顺毛撸,盛嘉泽无奈只好答应:“行,都听您的。”
老太太很快锁定一个目标:“我看那位小姐不错,丹秋啊,你去打听一下是哪家的,有对象没。”
盛嘉泽:“……”
许听夏站在旁边,默默地垂下眼睫。
晚餐后,盛嘉泽被盛奶奶安排送那位小姐回去。
许听夏坐在院子里吃蛋糕,蛋糕又漂亮又甜,嘴里却泛苦。
不知道等了多久,盛嘉泽的大g终于开回来,他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朝她摁喇叭。
许听夏把吃剩的蛋糕放下,朝他走过去。
她原本是走向副驾的,但当停在那扇她开过无数次的车门前,犹豫了下,还是拉开后座的门。
脚还没踏上去,就听见那人微凉的嗓音:“坐前面。”
一抬眸,对上他深邃如夜色的眸子,心口一颤:“不了,我坐后面就好。”
“拿我当司机?”他扯扯唇,语气慵懒却不容拒绝,“过来。”
许听夏只好折身去前面,爬上副驾驶坐好。
屁股后面软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个粉色小猪形状的腰垫,明明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
盛嘉泽也没解释,只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安全带。”
“……哦。”
许听夏系上安全带,看他发动车子拐出别墅,然后从扶手箱里拿出一个和腰垫一样粉色的小东西,说:“自己套安全带上。”
许听夏有点懵,看了眼他那侧安全带上套着的同款护肩,才转过身把它套在同样的位置。
帅气的大g和粉色的内饰,居然碰撞出一种别样的和谐。
“吴柯教我的。”过了很久,盛嘉泽才若无其事地对她解释,“他有女朋友的时候都会在副驾放这种东西,大部分女孩儿都会自觉坐后座。”
许听夏惊讶地转过头,夜色下男人侧脸如玉,像画一样好看。
她心里扑通扑通地加速跳跃。
“我不喜欢陌生人坐我旁边。”他似乎没觉察到女孩的目光,自顾自说着,带着几分欢愉和得意,“没想到这招儿还挺管用。”
所以……那位小姐没有坐在他副驾?
许听夏心底浅浅地酿出蜜来。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只有她一个人用了。
他的副驾驶也只有她一个人坐。
虽然盛嘉泽必然没那种意思,她还是忍不住自己开出了花。
**
褚南洲找许听夏借来赔初禾坐垫的那五十块钱,快三个月了还没还。
期间许听夏催过两次,他说最近几个月花销大,要缓缓。
许听夏总不好,也没那能耐找他去抢,只好给他时间让他缓缓。
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
这话以前总听大人说,如今可算是亲身体会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死也不会借褚南洲钱。
她觉得这五十块大概率再也要不回来。
可这事儿实在太憋屈,某天她实在忍不住向初禾吐槽,结果初禾义愤填膺,差点当场掀桌。
“告诉我是哪个王八羔子!我削了他!”
有的姑娘就是不熟的时候温柔矜持,熟了之后疯得不行。
初禾就是那一种。
许听夏生怕她吓到别人,连忙把她摁回座位上:“没事啦,就当五十块钱买个教训,以后再也不借别人钱了。”
“不行,蚊子腿也是肉啊,不能就这么被人坑!”
“没事啦。”
“说!”
“……”
“你说不说?”
初禾护起短来就是个小炮仗,许听夏被她磨得不行,终于还是没摁住那个名字。
于是大中午的,高二(5)班教室门口炸开了锅。
漂漂亮亮的短发学妹穿着高一校服,娃娃脸,自然卷的空气刘海显得特别可爱,然而与可爱极其不符的是,她胸前挂着张大白纸,用红色记号笔写着几个潇洒淋漓的大字:
褚南洲!欠债不还全家死光!
褚字还少写了个点。
刚从食堂慢悠悠荡回来,嘴里含着根棒棒糖被小弟们左右簇拥的褚少爷,差点在教室门口滑了脚。
**
许听夏不知道初禾用什么方法帮她要钱,只说什么都不让她跟去。
直到午休起来,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一脸倔强戾气的初禾,胸前还抱着那张纸,上面写着——褚南洲!欠债不还全家死光!
以及吃完棒棒糖还含着那根棍的褚南洲。
除此之外,还有和教导主任一起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姿容如玉的,盛嘉泽。
许听夏不禁头皮一麻,无比紧张地看向盛嘉泽。
她好像闯祸了。
虽然执行人是初禾,但这事怎么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好了,许同学现在也过来了,我们来说一下这个事情。”教导主任率先开口,“今天中午初禾同学在高二(5)班门口闹事,引起大量同学围观,影响非常不好,据说是为了褚同学欠你的五十块钱,是吗?”
许听夏对这个描述不太满意,闷闷地“嗯”了声,偷瞄盛嘉泽,却看不出男人什么情绪。
“欠钱不还的确不对,这里我要对褚南洲同学提出批评,作为学长,你非但没起到带头作用,还连欠债还钱这种基本的道德准则都做不到。”教导主任语气严厉,“但是初禾同学和许听夏同学,你们的处理方式是不是太过偏激?教室是学习的地方,有矛盾可以找老师解决,为了五十块钱在教室门口堵学长,是不是不太合适?”
初禾依旧一脸倔强不愿意认错,许听夏也闷不吭声,教导主任心道这两个姑娘都倔,只好看向一旁的家长:“盛先生,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不太合适?”
盛嘉泽手里转着紫砂茶杯,一口没喝,咚一声搁在茶几上,桃花眼慵懒地掀起来,目光淡绝潋滟,看着面前站得板正却低着头,像只小刺猬似的小姑娘:“我觉得没什么不合适。”
第18章
教导主任肉眼可见地嘴角一抽, 似乎没想到这位家长竟然完全不配合他的教育。
许听夏亦是惊讶地抬了抬眸,看向男人潇洒自若的模样。只见他胳膊懒懒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两根手指拎着手机, 然后悠悠然站起来, 对教导主任说道:“欠债不还的确是不对, 您放心, 我家孩子我领回去好好教育,不会给您添麻烦。至于这两个小姑娘, 人家要回自己的钱是天经地义。”
说着, 目光严厉地瞥了褚南洲一眼,“愣着干嘛, 还不走?”
褚南洲平日里虽然对他哥没脸没皮, 但盛嘉泽要真严厉起来,他只能像只小鸡仔似的任人宰割。
闻言虎躯一震,赶紧跟着盛嘉泽出去。
许听夏和初禾被教导主任又念叨了几句,就放她们走了。
回教室的路上,初禾如获大赦:“幸亏我爸妈出差不在家,不然要被钟主任烦死了,每次芝麻绿豆点儿的事儿就要请家长。”
许听夏笑了笑。
也幸亏她家长那栏登记的是卢倩的名字, 经常联系不到人, 打不通电话。
初禾言语间都是羡慕:“还是你好,都不怕请家长的。”说着她叹了叹:“等我爸妈回来我该惨了……肯定免不了挨顿骂。”
许听夏有点过意不去, 到底是为了她初禾才会被主任抓到办公室, 还给她父母打电话:“对不起啊初初。”
初禾忙不迭摇头:“没什么的, 这又不怪你, 怪就怪老钟, 他实在是太讨厌了!”
又吐槽了一会儿钟主任, 初禾突然挽住许听夏的手:“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褚南洲的哥哥有点儿眼熟?”
许听夏:“……”
这孩子是健忘?
前段时间还对着人家照片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如今就只剩下一句:有点儿眼熟?
初禾问得真诚,许听夏也就真诚地忽悠她:“可能帅哥都眼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