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游泳比赛那天,她那天说得好听,什么我和她是一样的,她说一套做一套!吕清義的胸脯上下起伏着,难道不是她勾引你去拍什么
是我在追求她。孟璟和这个人并不熟。以前对于死缠烂打的人她很不理解,现在轮到她自己,将心比心,她多了一层理解,有时候人会身不由己,比如她追着未婚妻这一路,不也算是屡败屡战,一厢情愿吗。吕清義如果放下了那也就算了,以往那回事她当没有过,既然她又出现,还搞事,并且威胁到小药瓶子的安全,那就不行,先礼后兵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她只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学生。这次伤的是我,就算了,当我欠你一人情,现在还你了。再有下次
她语意未尽,眼中的阴狠之色却让吕清義不寒而栗,打了个寒战之后,见孟璟要走,吕清義赶忙说慢着。
孟璟扭身回头,等她说下去。
吕清義问你会喜欢她多久?
孟璟想了想,歪头道这什么问题。
吕清義换了种问法你有多喜欢她?
孟璟除了在小药瓶子跟前荤素不忌啥都能说,同别人探讨这种话题,其实还觉得满羞耻的。咳嗽道反正就,这世界上生活的几十亿人里边儿,我最喜欢她呗。
喜欢到,甚至只要在她身边,就欢喜得直冒泡泡,那么多。
宋若尽管抗拒,最终还是到了后花园帮芬姨的忙。她踮起脚,拿竹竿轻轻敲打着隐藏在枝叶中间的金色小花,猛然间有点乡愁。脑海里被穿书后的生活塞得满满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想到张院长。这桂花却提醒了她。张院长做桂花糕也是一绝。孩子们都喜欢她的手艺。芬姨蹲在雪白的绸布旁,将细小的花朵都拣起来,收拾妥当起身,她朝宋若笑若若辛苦,晚点做好了糕,你可得多吃几块。
宋若点了点头,微笑着目送她进了屋。谢琼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这时走了几步踱过来,探手在她鬓间拂了拂。宋若往后退了一步。
谢琼微笑有虫子。
宋若轻轻地啊了一声,摸着刚刚被轻抚过的发间,眼睛瞪得老大,接近石化了。
谢琼微笑是花。
宋若吁出一口气。
经过这个小小的玩笑,她先前那种抗拒和戒备却毁于一旦。两个人好像变成了普通的小伙伴。因此当谢琼提出走一走的建议,她也不好再拒绝。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慢慢走着。
大概因为她总不说话,谢琼又先找话题最近我转学了。
宋若心想转到哪儿了,嘴里应道是吗,适应得怎么样。
谢琼摇头,活动太多了。阅读作业有些好高骛远。让读名家的作品,还要写读书报告。
宋若现在真有点大姐姐和十几岁小屁孩说话的感觉了,因此问那最近是读什么作品呢?
谢琼理智与情感,奥斯丁的。
宋若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谢琼问若若看过么。
宋若想想,摇头。
谢琼依旧没有放弃这个话题,若若觉得自己是理性更多,还是感性?
宋若站住了,脸上有轻微的迷茫,我很理性。顿一顿,但是有时候人的依恋,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比如孟家门前,此时恰恰点亮的夜灯,它照耀下的一切,对她来说是那样熟悉而温暖。从住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再三告诫过自己,自己不过是这里的过客。可今天回来,亲切的心情却不容否认。
路上又想起嘈杂的机车声,那车亮着灯直冲过来,宋若无语地望着抹香鲸下车来。她摘下头盔,脸上是愤愤然的神色,微微噘着嘴站在那里,朝宋若望着,老婆。
宋若朝她点点头,你回来了。
孟璟将头盔随手扔到后边的车上,还没说话,门前有辆车,是孟卫国和女儿回来了。孟璟于是两手扶着未婚妻的肩,带她去接祖父。路上低声絮叨着傍晚露水最重了,你不知道吗,在外面乱走什么,着凉了怎么办。
见面免不了一番问候,孟卫国一直说孟璟和宋若瘦了。一家人在饭桌上围坐好,久违的热闹让孟卫国很是开心。明天才是他的正式生日,请几个亲朋过来聚聚。今晚只是给他暖寿。大家先站起来碰了一杯,以果汁代酒,祝他福如东海。
三巡过后,孟姗姗笑道孟璟的采访我看了,蛮不错,你安心拍戏,你爷爷有表姐替你陪着。
宋若微微一愣。孟璟听话不对,嘶了一声爷爷要去姑妈家住啊?
孟姗姗摇头笑了笑不啊,我们谢琼过来这里住。
孟璟表姐不用上学了?
谢琼转学了。
孟璟挑挑眉七中?
谢琼默认。
孟璟怎么,原来的学校倒闭了?
孟姗姗将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你怎么说话呢。
孟璟望望爷爷,清了清嗓子,朝姑妈一拱手,抱歉,没别的意思。说着给老爷子夹菜,剥了好几个虾,先给祖父,再给未婚妻。
孟姗姗却不肯就此罢休你一天天的不务正业,朝宋若一笑,若若我不是说你啊,你是别人相中请去拍戏的,和孟璟不能比你把爷爷丢在家做孤寡老人,你表姐来替你陪着老人家,自然了,也是她的本分,但你不道谢就算了,怎么还说话阴阳怪气的呢?爸,您给评评理,您说孟璟气人不气人!
孟璟眼角微微泛红,筷子放下,咬着嘴唇不说话。
孟卫国哎哎两声你还说孟璟气人,你自己呢,你爸爸生日,你不说想着家和万事兴,怎么尽给我找事。咱们孟璟去拍电影,那是我叫她去滴,为了我的宝贝孙媳妇若若,我怕她孤单。我们老头子有什么要紧的,我有的是战友嘛,哦你以为我像你们,整天宅家里?孟璟在家我还得操心她,她去了剧组,有导演和若若管着,我省心多了,饭也多吃两口。谢琼来这里念书很好,我也不反对,小事一桩,你就不要借题发挥了嘛。你说你三四十岁的人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孟姗姗声音都拔尖了几度爸!您就是偏袒孟璟!
孟卫国吃饭,吃饭。连一边欲言又止的宋若也被老爷子看在眼内,他给她夹了一筷子小排,来,我们宝贝若若可更瘦得多了,多吃啊。多吃。
这饭吃完,宋若去陪芬姨做桂花糕。芬姨见她总是默默的,悄笑着和她说若若,别往心里去。宋若摇摇头不会。芬姨叹口气每年总要这那吵上那么几回的。我们小鲸鱼也是可怜。宋若抿嘴笑您叫她什么?芬姨自悔失言,装作没有听见,将糕脱模上屉蒸起来。弄好了就睡觉去。
宋若洗完澡在床上躺下。难为芬姨,替她和孟璟都把房间床铺收拾得纤尘不染。被窝里还有些太阳的味道,她很喜欢,将被子盖在鼻子上,有些贪心地闻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下午那杯茶不该喝的。尤其是从来不喝茶和咖啡的人,偶尔喝一杯,简直可以失眠到永远。失眠的焦躁是阳光的味道也安抚不了的。她虽然安静地平躺着,脑海里的念头却此起彼伏,比海浪还要汹涌。
她又想起芬姨那句小鲸鱼来。
小鲸鱼今天在车里靠着她睡着,梦里疼得轻声哼哼。她悄然抬手搭着她的背,缓缓移动着手心,寻找受伤的部位,只是轻轻抚摸,梦中的小鲸鱼眉头就蹙得更深了,鼻息也不稳当。衣服往下一带,就看到了肩胛骨上触目惊心的淤青。前面有司机,她到底不好就那样将她的衣服撩起来查看。路上只得装作睡着,给她当靠枕。
楼下传来哐当一声。是在室外。像是空罐子落地的声响。
宋若慢慢爬起来,掀开薄被,拉开窗帘,朝下望了望。
路灯底下坐着个人。
宋若看看时间,凌晨一点四十分。她静静看了会儿,又回床上躺下了。然而等到凌晨两点,她起身跪坐着,微微倾身,露出一只眼睛,贴着窗朝下看,孟璟还在。
孟璟见到未婚妻的时候才那才叫一个诧异。
她脚边的小箱子里放了十好几个酒罐子。
宋若笼着披肩,将手里的薄毯子递给她。
孟璟轻笑干嘛。
宋若不是说露水重?
孟璟眼睛亮晶晶的,像黑曜石,嘴唇也红润润的,周身有酒气,脸上却不见酒意,安安稳稳坐着,也不去接她的毯子,只是微笑着。
宋若将那床月白色的毯子替她围上,转身要走。被人拉住了手,抹香鲸低低地恳求她老婆陪我一下。
我不是你老婆。宋若纠正她,隐约懊恼自己下来这一趟。
迟早是。抹香鲸搂牢她的右手,脸贴在她手臂上,耍赖。
宋若左右看看,这时候可以说万籁俱寂了。连车都没有一辆。她皱皱眉,坐下来,轻轻劝慰道去睡吧。
那老婆亲亲。抹香鲸朝她嘟嘟嘴。
宋若后悔死了,就不该来的。
我是不是很任性呀。孟璟坐直了,脸上一副落寞的神气,爷爷年纪这么大了。
宋若陪她坐着,也想不出安慰的话来。因为她也觉得抹香鲸有一点任性。她换了个话题伤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
孟璟侧头朝她望着,半晌露出浅淡的笑意,医生没用。小药瓶子才有用。
宋若蹙蹙眉头,没大听懂。孟璟将旁边自己的半罐酒递给她,天凉,老婆喝一口。
我不喝酒。宋若自知酒量浅,三杯红酒的量,而且喝完断片,对于醉酒期间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敢啊。抹香鲸笑得很开心,我就知道。
宋若被她这种态度所激怒,从她脚下的箱子里拿起一罐。
轻度果酒。
她正斟酌着,孟璟接过去,拿白蓝格子的手绢擦过,拉开拉环递到了她手边,来。
孟璟看着自家小药瓶子慢吞吞地浅饮了几口,可能还没有半罐吧,整个人状态就不对了,脸颊上染了一层粉。她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抢下来,已经晚了。那层粉色还有愈来愈深的趋势,以至于蔓延到耳朵和脖子。
凝神看着变成粉色的未婚妻,孟璟有点害怕,又有点好笑,同时有点暗搓搓的期待,放下手中的罐子,指节擦擦鼻尖,试探性叫了一声宝贝儿?
未婚妻坐着一动不动。
孟璟舌尖舔舔唇珠,坐过去一点,挨着她,蹭蹭她的肩,轻声问若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这个问题她伤脑筋很久了。这小药瓶子独来独往,连个深交好友也无,想要打听都难。她本人口风又紧。
宋若依旧看着前方,静静的,一句话不说,眼睛里潋滟的眼波很柔软。
孟璟干脆蹲到她身前去,平视着她的眼睛,勾勾唇角告诉我嘛,喜欢什么样的?
宋若没说话,却将双手摸上了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
孟璟憋着笑,嗯?
头发柔软的。小药瓶子口齿钝钝的。
孟璟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喝了一打白酒都没这个效果,还是忍住,继续问为什么呢?
心也会很软。她一脸宝宝现在很认真的神色,彻底将孟璟逗得笑出声。
孟璟低头笑完了,将她耷拉下去的两只手再次按到自己头上来,摩挲几下,问这个,喜欢吗?
宋若没有急着下结论,微微红着眼,试探了几下手感,小小点了个头,转而璀璨地笑了喜欢。
还想摸吗?孟璟将她两只手拉下来握在手心里,要报一箭之仇了。
宋若点点头,神色怯怯的。
那你亲我一下。孟璟严肃地道,亲我一下,就可以摸。
叫老婆不能免费,摸头能免费吗?必须不能。
宋若听了,往前倾过去。孟璟心跳在这凌晨时分陡然成了剧烈的鼓点。然而在鼓点达到最高频率的时候,又泄了气。未婚妻的嘴唇都已经凑到她额前了,却又蓦地停下,摇了摇头,很有道德操守地说这不对。
孟璟又是惋惜又是好笑,咳嗽一声那我亲你,好不好?
宋若凝眉思索了会儿,迟疑地点头,竖起一根手指,就一下。
孟璟也学她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仰脸去吻她,先在颊边亲了亲,撤下来,不甘心,坐回她身边去,扶过她的脸,在额头,鼻尖,和下巴都亲过。慢慢地觉得自己是个禽兽。趁人之危。一方面又无可救药地觉得快乐。宋若被她扶着脸,呼吸灼灼地喷在她脸上,神情十分懵懂。
要不要亲嘴嘴呢。孟璟很苦恼。思绪在反正已经这么禽兽了更禽兽一点又何妨和虽然现在很禽兽但没有亲嘴嘴那就是天良未泯的禽兽之间反复横跳。结果是小药瓶子为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未婚妻倒在她肩上,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睡着。
孟璟搂着她,动作很轻柔,半晌才失笑你倒是机灵,喝醉了也不例外。
她抱着她回房间,让她在被窝躺好,掖好被子之后,还在额头轻轻吻了吻晚安。
第49章
孟璟清早被大力的捶门声震醒。这辈子这种敲门力度的,她只认识一个。跌跌撞撞滚下床来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一脸兴奋的盛雪。
大早上的干嘛。孟璟扶着额头,语音带着点凄清,欠揍呢。
盛雪知道这鲸鱼起床气严重,但仗着自己多年老友的身份有恃无恐,况且她也无事不登三宝殿,将手机往她脸上一凑,抹香鲸,你有粉丝了耶。
孟璟嗤地一声,揉着眼睛,我从小到大都有啊。
规模不一样。盛雪非常兴奋,我的妈啊,我居然押中头彩,有两个明星朋友,话说我也不太爱读书,又爱看个八卦什么的,以后找不着工作,大佬能不能带带我?我要求不高,首席助理就成。
孟璟趴着门框,呈树懒状,有气无力道什么大佬。我就拍这一部。昨晚把未婚妻送回房间,后续又思虑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