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执刑。
当包恩娜、李昊娴双双被戴上手铐,押上车,她们母女在车内重聚时,两人的泪水已经连绵不绝地落下来了。
李昊娴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自己背叛死刑的事实。
她望着包恩娜,歇斯底里地指责:“你自己犯法为什么要拉上我!
你不是总说少夫人舍不得你舍不得你,你不是总是这样说嘛!
现在呢?
你自己要死你就去死好了,你为什么要拉上我!”
包恩娜除了痛哭就是痛哭。
她望着边上的T:“能不能帮我给老大带句话,要毙就毙我一个人,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再跟老大打个电话,就一分钟,就一分钟……”
T冷漠地看着她:“如今储君监国,女帝只会维护她继承人的决定,帮助储君树立威信,是断然不能让储君收回成命、出尔反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包恩娜绝望地闭上眼睛:“呜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昊娴:“混蛋,呜呜,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你的脏钱,你都拿走,都拿走,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呜呜呜……”
T终究不耐烦地说着:“再吵,不用去刑场,我现在就可以毙了你们。反正都是要毙的。”
包恩娜母女顿时闭嘴,不再争吵,却依旧不可抑制地抽泣着。
终于抵达刑场。
日头高照,脚下一片砂砾,四周荒凉中透着一股暗暗的干燥感。
包恩娜母女被带下车,头上套了黑色的头套。
有人把她们带到了指令的位置,然后走远,狙击手已经开始准备。李昊娴一直在发抖,她终于受不住地尿了裤子,然后整个人跌坐在砂砾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饶过我吧,唔错了,呜呜…
…”
包恩娜更是泪水涟涟,直到这一刻,她才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刚入组织的时候还想当全世界最厉害的妞,结果遇见了姜丝妤。
那会儿的她,丝妤,萌萌,多么青春洋溢的三美啊。
她早在迷晕姜丝妤偷偷潜入南英的时候,就该被判死刑的。
她早该明白倪嘉树夫妇亲手养大、用心教导的闺女,即便是捡来的,也是视如己出的。
她早该明白任何感情都是需要维护、都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与蹉跎的,一如亲情,爱情,友情。
她早该明白她的今天,其实已经是赚的了。
“老大!”包恩娜听着女儿慌张的哭声,悲恸地冲着天空高喊出声:“老大!对不起!对不起!萌萌,对不起!阿帆,对不起!如果再有下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一定好好
待你们,一定不会再这么糊涂了……呜呜……恩恩、恩恩 ……”
砰!
一道枪声响起。
李昊娴的方向彻底没了声音。
包恩娜心知女儿已经被枪决了,她悔不当初,弓起身子发出凄厉的哭喊声,那声音惊起四周飞鸟乍起四处慌不择路而逃,若是放在午夜,必定非常骇人。
“啊~!恩恩,恩恩,恩恩你别怕,妈妈来陪你,妈妈这就来保护你,妈妈错了,下辈子,妈妈一定不会再把你教歪了,我的恩恩,恩恩啊……”
砰!
另一道枪声响起。
包恩娜应声倒地。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好像又都回不去了。
李昊哲一下飞机,就拼了命地赶了过来。
李萌琦陪着江帆,还有李昊哲,三人在官方规定的地点登记,签字,领取包恩娜与李昊娴的骨灰盒。
江帆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旁边的大厅里有同样的罪犯家属也在等候骨灰,他们来到相片打印处,领取了家属的灰白色两寸照片,这是一会儿要放在骨灰盒上的。
江帆双腿发软,根本挪不动步子。
李萌琦守在江帆身边泣不成声,李昊哲唯有走向那个房间,报了家属的名字然后取走了包恩娜跟李昊娴的照片。
这些照片全都是她们在枪决的前一天,在狱中拍摄的。
望着小小的照片上的两张脸,李昊哲默默走到拐角处,蹲下身,紧紧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终于,一个窗口处有人在喊:“包恩娜、李昊娴家属!”
李萌琦赶紧抬头唤着:“在!在这里!”
她拉着江帆一起走过去,李昊哲听见声音也赶紧擦擦眼泪走过去。
工作人员先把一个骨灰盒放在窗口:“这是李昊娴的。”李昊哲摸出一张妹妹的照片,端端正正地嵌入骨灰盒放照片的小槽里,李萌琦伸出手,将骨灰盒捧在怀里,她原本是三人中最为坚强的那个人,可现在,侄女年轻鲜活的
生命就此终结,成了这样一捧灰,她终于也忍不住,情绪彻底爆发了。
“这是包恩娜的骨灰。”工作人员又递上一个盒子:“3号窗口领取死亡证明,要买公墓的话,需要在48小时之内赶紧去买,否则需要摇号。”B市一直寸土寸金,对于公墓的管理也非常严格,死者去世后48小时之内可以凭借正规渠道(医院或警局)出具的死亡证明,去公墓购买,如果是活人想要给自己、或者家
属提前购买风水位置比较好的公墓,或者自己因事耽误超出48小时,就必须摇号了,这一等可能会等一年以上。
江帆接了儿子递来的照片,轻轻塞进槽里,把包恩娜的照片嵌好。
他捧着包恩娜的骨灰,眼泪簌簌落下。他低头,轻轻吻在骨灰盒上,心里不断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是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是我没有督促你跟恩恩,我有错,
我……我有错!”
李昊哲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跟妹妹已经不在了。
陈坚陪着倪嘉树夫妇在云水古镇,知道这边有事,叫了个兄弟过来帮忙开车。
李萌琦一边去公墓,一边打电话联系墓地。
这一路上,李昊哲也悔不当初,他后悔自己意志力不坚定,痛恨自己没有主见,懊悔自己这一生从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自己坚定坚持做下来的。如果他坚持跟父亲一起督促母亲跟妹妹,如果他坚持信任暮川,如果他坚持不论发生任何事圈圈都应该是他必须要相守爱护的恋人,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