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飞去斯德哥尔摩的时候轻装上阵,只各人背了个小包,装身份证护照银行卡等重要证件,一下机就去登记,领了证,随后前往婚纱店,那里按两人的身材准备了好几套婚纱。
沉娆试了件抹胸婚纱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不速之客,面容忧郁的张旭东目光越过她,直直望向秦时然。
两人脸上的笑都消失了,秦时然下意识地走上前将沉娆护在身后。
张旭东苦笑,“这么护着她吗?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你来做什么。”
秦时然脸上的柔情收得干净,在别人面前,她是冷心冷情的秦时然,是冷漠而锐利的,像刚出鞘的寒剑。
他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衣,下身是枪灰色的亚麻西裤,那身衣服好似轻飘飘地挂在他身上似的。
“没想到你真的如此薄情,利用完我之后便毫不留情地将我踢开,像丢垃圾一般。”
说完这话,他眼眶泛了红。
秦时然没有半点同情,甚至心生厌恶,她为张旭东以一个弱小的低姿态来道德绑架自己感到可耻又可恨。
从一开始的接触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到最后又何必上演这一出来膈应人?
“本就是联姻,你也用不着委屈,你要是一直扮可怜,扮演受害者角色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张旭东。”
眉心深深皱起,说出的话像冰渣子。
“是,我是太天真,只能怪我妄想从你身上得到些虚无缥缈的爱,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你接触。”
张旭东苦笑,秦时然说的这些他不是不清楚,只是,爱会让人盲目。
他还是有涵养的,只要让他死心,他便不会死缠烂打。
“恭喜你,虽历经磨难,但还是和心爱之人终成眷属。”
张旭东走了,留下的却是挥之不散的压抑郁闷的气氛。
秦时然让工作人员让她们单独待一会儿,她沉默了有一刻钟,沉娆什么也没说,只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转过来一张脸,深情肃穆、庄重,有着奔赴刑场的绝决。
“娆娆,我真的变了许多,自私,冷酷无情,抽烟,酗酒....”
秦时然还没说完,沉娆便拥住了她。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依旧会爱你的。”
白皙面庞是是一片漠然,漆黑的眼睫泛着冷光。
“如果我说我杀了人呢?”
一股寒意从脊椎往上窜,沉娆感觉自己的身体僵住了,指尖冷得厉害,她声音紧涩,像是用尽了力气才发出的那一声微弱的声音。
“谁?”
“我爷爷。”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沉娆竟松了口气,先不说秦时然从小到大的压抑生活,就拿她在疗养所经历的惨无人道的电击、逼迫、威胁,也足够让那些人下地狱了。
“那是因为他坏,他那样对你,你要报复他也是应该的,这话,你,你别对别人说,被别人知道了你要坐牢的....”
听完这话后秦时然神色愕然,随后眼底翻涌着激动,她浑身都沉浸在那种被毫无条件偏袒的安全感中。
“你还记得那晚我们在海里,我说我爱你,我会接受你的所有吗?”
“不会觉得我太坏了吗?”
“不会,你一点也不坏,他们折磨了你28年,也该付出代价,
“如果硬要说坏,那我也很坏,我创立的服装品牌挤占了别的品牌的市场,其他品牌做不下去,成千上万的人因此失业,他们有可能是刚结婚的小夫妻,也可能是孩子刚考上大学的家里的顶梁柱。
就因为我,因为我创立了新的品牌,虽然我没做错什么,但我间接地摧毁了无数人原本平静的生活。”
“这并不是一回事,你的是良性市场运行下的正常淘汰,我是因为太恶毒了,太坏了。”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是最好的秦时然。”
眼泪盈满眼眶,沉娆紧紧抱着秦时然,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砸向秦时然的锁骨。
当初还在一起的时候,秦时然会因为工地有人伤亡而整夜睡不着觉。
她按照最高赔偿标准,也家访安抚了去世工人的家属。
工人的去世是因为没有按照生产安全准则生产,自身也要负很大的责任,但秦时然却依旧感到愧疚不已。
她是这样好的秦时然,即使自己身处黑暗,但眼睛和心灵都充满了良善与光明。
“在你身处黑暗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我感到十分遗憾,以后的每一道坎,时然,我都希望能陪着你跟你一起度过。”
秦时然瞳孔猛然骤缩,她抱着沉娆,泪水铺满了眼眶。
她坚强,可她也有自己的脆弱,这个秘密她是准备藏在心底一辈子不打算与人说的。
今天她也在赌,如果沉娆知道了这个秘密后仍没有丝毫动摇地站在她身边,她是一辈子也不打算松手放过她的。
好在,她赌赢了。
她们在富丽堂皇的教堂里庄重地念出那句”我愿意”,颤抖地交换了戒指,随后是激动地接吻和拥抱。
这一天,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仪式上,她们将正式结为一体,成为没有血缘关系却依旧是彼此最亲密的伴侣,她们许诺了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富贵贫穷,都要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