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坚决拒绝了邀约。
电梯里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其中还有不少是公司同事，就自己是个孤家寡人。
许昀忽然觉得有点孤单。
等走到地铁站，天色还没暗，站外有两个卖花的小贩。
“你好，花怎么卖？”
“普通玫瑰十五一朵，粉色的二十，蓝色的三十。”
好贵。
可是节日大概就是这样的吧，看旁边的那家生意也不错的样子，眨眼功夫就卖出好几单。
“麻烦……给我一枝普通的吧。”
“就一枝？”
“嗯。”
许昀拿纸擦了擦鼻涕，总觉得自己在花冤枉钱。
家里连花瓶也没有，这样一枝带回去很快就会枯萎。可是转念一想，要是连节日也吝啬给自己一点甜头，生活未免太苦了。
花一点点钱换来一晚上的愉悦，再穷的人也有这个权利。
“给，拿好。”
“谢谢。”
老板帮他把玫瑰枝用锡箔纸包了一下，看上去就没那么廉价。鲜花的香气混着冷冽的空气钻进鼻腔里，只可惜他鼻子塞着，一点也闻不到。
真是让人沮丧。
好不容易买一次花，自己还丧失嗅觉。这有点像跟阿远的相处，好不容易重新靠近，自己却闻不出他的信息素。
想到今晚阿远不知道在做什么，许昀禁不住更失落了，完全不想这么快回家。
谁规定电影必须要两个人看？其实步行十分钟左右的商场里就有电影院，不如自己去看场电影吧，也算是对节日的交待。
把玫瑰小心翼翼地护在手里，他顶着寒风往人流的反方向走，一直走到出汗才抵达电影院。然后买了一张角落的票，手机调成静音，安安静静地排队入场。
与此同时李尧远在餐厅。
接待经理选的花他不满意，因为不想搞得很隆重，又不是要表白。命人把所有鲜花跟尴尬的气球都撤走后，场子看起来顺眼很多，他又说：“跟厨师长再嘱咐一遍不准加花生，有一毫克我就不付账。”
“好的好的，请您放心。”
经理领命离开，他才想起还没给许昀打电话。
谁知道拨了好久都没人接。
在搞什么。
李尧远拧起眉，又打了好几遍，仍然无人接听。
难道许昀没听自己话，真去看什么破电影了？要是他敢抛弃自己跟别人去看电影，今天晚上有他好看的！
开着车先是跑了趟许昀家，室友表示人还没回来，只能又气冲冲地飞驰到那间电影院。
电影还没结束，但前台表示今晚的确有宠物公司包场，看的还是一部爱情肥皂剧。
好你个许昀。
想到自己精心布置外加还准备了礼物，李尧远就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苦等一个小时后电影终于散场，人潮从大门涌出来。他两眼死死盯着，打算抓到许昀以后好好地修理一顿，叫那个人知道自己不是吃素的。
结果许昀没见到，倒见到一个讨厌的人。
唐力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李尧远，是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才停下。
一讲话就会呵白雾的天气，李尧远穿一件黑色羊毛大衣，怒气冲冲地站在车门旁。挺拔的身材配上冷酷的表情，还有生人勿近的气场，看起来实在非常有杀伤力。
唐力愣了一下朝他走过去。
“李先生？”
“许昀呢。”
李尧远的目光直接往后扫去，后面的确有不少脸熟的公司职员，可是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你是来找许昀的？他没跟我在一起。”为生命安全起见，唐力简要地说。
“那他人呢。”
“这应该问你吧。”
这么一位高大俊朗的alpha，背后还有一辆亮着大灯的双门跑车，想不注意到也难。同事们的目光纷纷汇集过来，该离开的也不离开了，有好事者甚至直接在不远处偷听。
“今天我们下班比较早，许昀也没让我捎他，现在应该早就到家了。”
“家里没人。”李尧远快气炸了，眼前这人有什么资格送许昀回家。要不是碍于现场还有不少公司员工，不想让许昀以后难做人，他真想给这个唐力一拳。
“那我就不清楚了，爱莫能助。不过李先生，有没有想过他这样做的意思就是不想被你找到呢？”
对方虚伪的客套表情令他的怒火成功升级。忍了又忍，他攥着车钥匙咬牙警告道：“我跟他的事不劳你操心，而且你最好识相点，别老莫名其妙地朝他献殷勤，他懒得坐地铁我自己会接送用不着你。”
唐力哪像他这么直接，顿时脸色尴尬：“麻烦你说话客气一些，我只不过是尽同事——”
“少跟我来这套，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尧远一脸冷漠加犀利：“要追就光明磊落地追，追不到就该知难而退。一边打着同事的幌子接近他一边又不表白，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是不是以为以他这种软趴趴的性格，谁对他好他就一定会喜欢谁？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他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那我请问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唐力气得把眼镜往上扶了扶，“你对他也不见得有多磊落吧。”
“我磊不磊落关你屁事，总之你给我离他远点！”
见他们两个alpha如此针锋相对，而且居然还是为了那个、那个许昀！在场那些同事都觉得很匪夷所思。
等李尧远开车扬长而去后，有人悄悄嘀咕了一句：“他们说的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许昀吗，不会是什么同名同姓的人吧……”
“呃，应该就是那个许昀吧。”
“难道他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优点？”
横看竖看也不过是个长相平凡性情安静的beta而已，毫无特点或是魅力。就算是有人想不开要追，像是唐力这样的alpha就已经算许昀高攀了，哪可能出现李尧远这种档次的？中六合彩还差不多。
一群人为今晚看到的事陷入沉思，过了半晌，才有某位职员小心地开口。
“不过仔细想想，许昀的性格的确是一等一的好啊。平常请他帮忙从食堂带饭或者买咖啡，他不仅不推辞还总是笑眯眯的，虽然有点木讷的样子就是了。”
“还有就是，说起长相，其实他也不算丑啦，只是没什么特色而已。”
严格说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嗯也对，茶水间的那些水桶，十次有八次是他在换，打印机卡纸了也是他主动去修，从来没听他抱怨过。”
“是啊是啊，我还经常听到实习生夸他，说他最没架子，教东西总是很耐心，有的实习生刚来没工卡也是借他的，反倒是他自己变得不方便，进进出出还要蹭别人的卡。”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某位入职不久的女生说，“打车跟餐费报销就是他教我的，连贴票的细节也细心提醒过。”
“对对对还有……”
好像这些小小的事情以前从没留意过，可是慢慢地回想，一件接一件全都冒了出来。
许昀是那种每个人身边都会有的老好人，平时不争不抢，存在感极低又任劳任怨，加薪升职不会第一个想到他，有麻烦事或是不懂的事却会第一个想起他。
所以，会有人喜欢也没那么难理解吧。
半小时后快要暴走的李尧远终于接到许昀的电话。他把车猛地一刹，接起来吼道：“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刚刚——”
许昀仿佛有点惊慌，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继续说：“我刚刚在看电影，手机静音了。”
“看电影？跟谁？”
李尧远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结果听到那边回答：“还能跟谁啊，我一个人。”
愣了一下之后音量继续拔高：“一个人跑去看什么电影，你有病啊！”
“我邀请过你啊，被你拒绝了……”
语气慢吞吞又小心翼翼，简直可以脑补出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顿了顿，他吸吸鼻子，沉闷且沮丧地说：“不过你不来也好，电影好难看。你不来我只浪费五十块，你要是来了，我们两个就浪费了整整一百块。”
“你——”自己因为找不到人急得团团转，他还在计较一百块！李尧远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气晕过去，缓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骂出一句，“白痴啊你。”
“……”
“把你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
“你要来找我吗？”
“立刻，马上！慢一秒钟我就收拾你。”
“……喔。”
天都已经黑了，不过情人节现在开始刚刚好。
第37章 开窍的蜗牛
在情人节档期上映的电影自然是讲爱情的。主角说是穷人，可是长相跟穿着都很精致，完全看不出穷过的痕迹，有点脱离现实。
大概观众比较吃这套吧，真正的穷困生活没什么可看性，这一点许昀最清楚。整天忙着生计哪还有时间想爱情呢？灰头土脸的，要活下去都不容易。
看的时候他一直在走神，身边的观众倒是很投入，前排女生甚至在悄悄抹眼泪。结束后出来，感觉像是见证了一场无厘头的童话，美好不足滑稽有余。
身边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情节，有的还牵着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他老老实实地等在路边，眼前每路过一辆车都要看一眼。
十分钟后李尧远飙车赶到，咣一声甩上车门，气冲冲地走过来。
许昀缩缩脖子，假装四处张望。
“还不上车？”
“喔。”
室外是冷空气凛冽，车里开着暖气又热烘烘的，冷热交替之下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李尧远瞪着他：“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外面那么冷不知道在里面等？”
“我怕你着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