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从外族流浪而来的绝美雌虫,瑞达虽然被称作贫民窟,里面也有掌权的雄虫。
  那只雌虫干净澄澈,乍一出现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面对雄虫的邀请,雌虫没有拒绝,最终用身体换了两次安抚,倒成功让托卡尔活了下来,可惜没过多久雌虫自己因为发热期综合症,将生命终结在永夜。
  托卡尔流浪着长大,毕生最大的愿望是将这条不值钱的命终结于战场。
  他从未有过远大的抱负,也不在意雌虫未来的命运如何,活着于他本身就是一场煎熬。
  只是雅尔塔需要帮手,而他正好能够派得上一点用处,所以才眼巴巴的特地赶过来。
  虽然加入是自愿,但在这个神经病手底下干活,真的好苦。
  托卡尔默默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三根蜡烛,推开灯火通明的医疗署大门。
  里面只有两名值班医生。
  “情况怎么样?”
  托卡尔瞥了眼泡在治疗仓里的雄虫,浑身青白,蜷缩成团,好像要断气。
  “高烧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雄虫的身体非常脆弱,隆科达药剂浓度高,医生只能点点调整。
  托卡尔无所谓的点头:“什么时候能出来?”
  差点,就是死不了的意思。
  医生又在治疗液加了点镇定剂:“他受到严重惊吓,一直处于低烧状态,具体还要看情况。”
  说话间,雄虫身上的灰败慢慢褪去,开始红润起来。
  “醒了通知我。”
  “明白。”
  托卡尔确定古里亚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后放下心来,想到西楼最后剩下的那只雄虫,无力的叹了口气。
  这些小东西不光身体脆,心理承受能力更脆,还是要去看看,省得又来一个什么受惊过度,低烧不退的情况,再给他添麻烦!
  托卡尔歇了回去睡觉的心思,脚步一转朝西边走去,这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时候。
  命运齿轮绝不会停止转动,隆科达的雌虫也绝不可能继续在悲惨中了此余生。
  * *
  阿里图斯主宫。
  闫凯睁开眼睛,恰好对上水晶吊灯,明亮的光线虚幻了视线,等了许久才逐渐恢复。雌虫像藤蔓似的缠在他身上,还在酣睡,大约是昨天疯得彻底,拥抱之后也没继续折腾。
  小心将雌虫的手脚挪开,坐起来,伸手按了按突突发胀的太阳穴,嗓子也烧的慌,闫凯掀开被子准备去倒杯水。
  雅尔塔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手臂一伸,精准圈抱住雄虫的腰,整只虫牢牢贴上去,不让他下床。
  闫凯低头,正好落在雌虫的手上,早先包着的纱布早就不知所踪,伤口也没有愈合反而又在之上新添划痕,冻得青青紫紫,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渗着淡黄色的油脂。
  忍不住皱起眉头:“啧,好端端一双手........”
  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疯子。
  闫凯怕碰到伤口,想把他的手拿开,雌虫却是不肯,更加用力的圈上去。
  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起开,我去拿药箱,你的手需要上药。”
  雅尔塔闭着眼睛,眼珠子微动,显然已经清醒。
  “不用管。”
  反正很快就会好,何必费劲。
  “你继续作下去,这手迟早要烂。”
  雅尔塔睁开眼睛,脑袋一抬,枕上闫凯的大腿:“还没烂。”
  闫凯气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喜欢自虐的虫。“
  “那是你眼浅。”
  “伤害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
  雅尔塔将手高高举起,看着变形的骨节,没有一丝情绪,仿佛这些伤口根本不属于他。
  凉凉的对闫凯道:“你现在也在做愚蠢的事。”
  一只虫侍,敢这样对他说话,分分钟捏死。
  闫凯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将雌虫的手小心握住,拇指摩挲在伤痕累累的手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疼惜:“我是关心你。”
  雅尔塔垂落眼睑,一时无言。
  这句话他在雄虫嘴里听到过很多次,可他不懂。
  雌虫从小被要求必须独立,受伤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谁也不会在意雌虫身上有几道疤,那是他们本就该承受的痛苦。
  雅尔塔从来没有被谁关心过,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只能保持沉默。
  闫凯也没指望雌虫能对他说出什么暖心的话,他们两个做尽了亲密的事,实则隔着千山万水。
  一个不信任,一个看不清,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互相试探又都害怕受伤,注定了前路坎坷,甚至无疾而终。
  闫凯不太想考虑太多未来,这个世界复杂,而雅尔塔背负的责任也太过沉重。
  “流血了。”
  闫凯小心翻转雌虫的手掌,上面有一大块被冰冻掉的皮,因为干燥已经皲裂。
  “你处理。”
  雅尔塔主动让步,左右都已经惯了这么多天,要是雄虫能够一直这样听话,他不介意多给一点自由。
  起码在阿里图斯王宫之内,他可以过得舒坦许多。
  闫凯看了眼腿上神情恹恹的雌虫,心里有些异样涌动。
  可能连雌虫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简简单单三个字,莫名柔软,闫凯不禁猜想自己在这只雌虫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