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摆手让晴朵先回去,“我吃了早饭就过去。”
青崖院里。
阮老夫人正在和江氏和温氏说话,阮陵宁和阮兰溪也坐在一旁陪着。
江氏笑眯眯地:“按照您的意思,媳妇给宁姐儿的嫁妆备了整整八十台,都一一列在了单子上。等改日拿给您看。”
“你办事,我放心。”阮老夫人喊了阮陵宁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她在我膝下承欢,常常逗得我欢笑,也是个有本事的。”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说:“……我会从我的私库里再给她添二十台,凑够一百台嫁妆吧。抬出去了也好看。”
江氏咋舌,她知道婆婆疼爱宁姐儿,所以在给宁姐儿备嫁妆时已经在往多里备了。一个庶女,嫁妆顶天了也就六十台,是她足足又给加了二十台,没想到婆婆还是嫌少了,竟然又私自给加了二十台。
一百台嫁妆,就算是世家贵族的嫡出小姐,摆出去也是足够排场了。
温氏看了眼江氏的脸色,温和的开口:“宁姐儿成亲是大事,是好事。她一向又和三爷最是亲近,作为三嫂子,我也为她添五台的嫁妆。”
“你是个贤惠的,事事想的周到不说,还难为你给老三操着心。”阮老夫人赞了温氏,“老三有你,是他的福气。”
说罢,她又拍拍阮陵宁的手,催促道:“还不赶快谢过你三嫂子。”
阮陵宁荔枝一样圆圆的眼睛里含着笑,正经的屈身给温氏行礼:“多谢三嫂子怜惜。”
温氏忙摆手让阮陵宁起来,“咱们姑嫂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你能嫁的如意郎君,我是替你高兴的。”
常言都道姑嫂难相处,她和宁姐儿却不是,宁姐儿对她尊重又和气,从不曾使过什么绊子。她嫁到阮家这么多年,心里是感激的。
江氏扭脸去看温氏,实在是没想到一向闷不吭声的温氏也有这样会做人的时候,倒显得她笨拙了。
江氏抿唇笑了,抬眼去看温氏,“三弟妹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不妨被你抢了先。”
她又招手让阮陵宁到她的身边来,说道:“我一早就准备给你也添五台的嫁妆,也好全了咱们之间的情意。”
阮陵宁捂着嘴表示惊讶,也给江氏屈身行了谢礼。
她笑眯眯地:“两位嫂子如此大方,我可是发财了。”
阮陵宁话说的风趣,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阮老夫人刚喝的一口茶水差点给喷出来,吓得周婆子赶紧给她抚后背。
苏姝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她先给阮老夫人请了安,也补了一句:“……我也给宁姐儿添五台的嫁妆。”
她既是宁姐儿的二嫂嫂,又是宁姐儿的大姑姐,这样复杂的身份添五台嫁妆也不多。
“多谢二嫂嫂。”阮陵宁和苏姝的关系一贯都要好,她看到苏姝来了,索性搬着自己的梅花凳坐去了苏姝的身边。
“瞧瞧,小皮猴的眼皮子可是活的很。”阮老夫人打趣庶女:“她现在和老二媳妇的关系更亲近了。”
“才不是呢。”阮陵宁小嘴一撅:“我和二嫂嫂的关系一直都很亲近的。”
在座的众人都明白阮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善意的笑起来。
温氏说道:“这是亲上加亲。”
温氏第一次听说婆婆把宁姐儿许配给了三弟妹的弟弟,还是丈夫告之的,当时很是震惊。准确点说,是她和丈夫对于这件事都很震惊。
但是丈夫不让她过问,她也就当自己是知道实情的。但凡世家大族,哪家没有点不好说出口的私事,若你非要刨根问底,才真是伤了体面。
江氏瞥了一眼苏姝,意有所指:“……是苏家公子有福气。”
她是见过苏琪华的,那少年看起来很不错,但是他的家世和阮家相较却是远远不如的。苏琪华能娶到宁姐儿,属实是他高攀了。
苏姝淡淡的笑了笑,“宁姐儿性子好,我也很喜欢。”
她心里乱糟糟的,即使听出来了江氏的话里有话,也懒得和她争辩。
阮老夫人就像是没有听到江氏和苏姝说话似的,或者是听到了也假装没有听到。
她和苏姝说起别的事情来。
“……今儿早起,老二过来给我请安了。他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还不停的咳嗽。我也是询问了跟着他的小厮才得知,他昨夜又起了烧,还请了元大夫过去扎针……”
阮老夫人担忧的紧,“他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所以我唤了你过来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姝也是一惊,她的担忧并不比阮老夫人少。
她轻咬下唇,心酸的厉害,但是又不得不说:“二爷昨夜睡在了前院书房……母亲,我也是不知情的。”
阮清川从内室离开时还好好的,怎地突然就起烧了?
想必还是自己伤了他的心。
阮老夫人“唉”了一声,想起来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糟心事。
她挺心疼二儿子的,“他这个人,看着是个温和好接近的,其实不然。他身体不好,要操劳的事情也多,费心费力的……老二媳妇,你素日里要多开导他。”
她生的儿子她最明白,性子最是执拗不二的。若认准了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当初他非要娶小门小户出身的苏姝时,也是拿定了主意才和她商量的。
阮老夫人有教导她的意思,苏姝恭谨的应了“是”。
江氏端了盏热茶喝,语气古怪:“从二弟妹一走进来,我就察觉到她的脸色很差,眼睛下面也青着,精神头更不好……莫不是有了什么心事不成?”
二弟昨夜睡去了书房,半夜还发病了,而苏氏竟是全然不知,最主要的是苏氏今儿的状态……再明显不过了,一看就是他们夫妻俩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府里不都盛传二弟是极其宠爱苏氏的吗?想来传言也有失误的时候吧。
江氏最不看惯的就是苏姝处处都比她过得好。到了现在,她心里终于是痛快了一些。
被江氏这样一说,阮老夫人也发现了。
“老二媳妇,你没事吧?”阮老夫人皱紧了眉头,“你可是双身子的人,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讲出来,丝毫不敢耽误的。”
“我没事的,母亲。”苏姝勉强笑了笑,说道:“哪里有大嫂子说的那样严重,不过是昨夜没有睡好而已。”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江氏细眉微挑:“二弟妹可不要多想了。”
还装呢?苏氏就不嫌累挺吗?她真是想不明白,这吃苦受罪都是自己担着的,有什么可装的。苏氏还真是死要面子!
苏姝抬眼去看江氏,神色冷淡:“劳烦大嫂子费神了。”
从青崖院回去后,苏姝腰酸背痛的,她自己捶了会儿后腰也不顶用。
莲儿站在一旁看的担心不已,“夫人,奴婢给您把元大夫请过来吧……好歹给您把把脉。”
“不用了。”苏姝摆手拒绝了,“我没事儿。”
她最多也就是心绪不宁而已。
苏姝让莲儿给她倒了盏红枣熟水,问道:“我不是让你照顾秀儿的吗?你怎地又过来我身边了?”
“秀儿姐姐没事,是她让奴婢来伺候您的。”莲儿笑着说:“您如今怀着身孕,身边离不了人。”
苏姝喝完一盏红枣熟水,又歇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她扶着莲儿的手,起身出了内室。
莲儿随口问了一句:“夫人,咱们去哪里?”
“前院书房。”苏姝记得有个小厮叫文昆,是伺候阮清川笔墨的。她想过去问一问阮清川昨夜发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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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文昆正站在廊庑下吩咐人打扫庭院,看到苏姝忙躬身行礼,“给夫人请安。”
苏姝摆摆手,示意文昆起来回话。
她问道:“……昨夜二爷起烧的事情,怎地没有人去回我?”
“夫人,是二爷的意思。”文昆陪个笑脸,“奴才当时也想着要去向您禀报的,但是被二爷给拦住了。”
苏姝心中颤了一记,再开口声音都有些颤了:“你和我具体说一说昨夜的情况吧。”
阮清川竟然连自己生病都不肯告诉她了吗?
文昆应“是”,他看苏姝的气色不好,还从书房里搬了个圈椅让苏姝坐下来歇着。
“……奴才在外间守夜,一直也没有敢睡实。大概是丑时左右吧,奴才就听到了二爷的咳嗽声,一开始还好,到后来就越咳嗽越厉害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奴才进去给二爷倒茶水,这才发现二爷起烧了……还是请了元大夫过来给扎了针,才好一些。”
苏姝着急问道:“二爷早上去衙门时……看起来还好吗?”
“不大好。”文昆摇了摇头,“而且二爷连早饭也没有吃。”
苏姝深吸一口气,眼圈都憋红了。
阮清川这是在干什么啊?就算是心里气她恼她,也不必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吧。
六月的天,娃娃脸,说变就变。明明刚才还艳阳高照的,一转眼就已经阴云密布,刮起了大风。
“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莲儿抬头看了看天,劝道:“若是待会儿下起了雨,您走路就不方便了。”
文昆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苏姝“嗯”了一声,起身顺着转角游廊走远了。
差不多午时左右,燕京城终于下了大雨,瓢泼一般,哗啦啦的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水花。
而西北的天气和燕京城正相反,炎热的气候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极度的干旱。
朱由原所在的军营驻扎在外城,营帐是木头和白色油布搭建而成。营帐内的布置也是十分简单的,除了一张老槐树木桌子便是一张掉了漆的架子床。
他正坐在桌子前看西北的地图册子,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素纹便服,肤色比原来在皇城时晒黑了不少,侧脸却更显硬朗英挺。
苏琪与提了一壶热茶水从外面走进来,他给朱由原倒了一盏,说道:“殿下,这是我刚烧好的。”
他长高了不少,虽然看着还是瘦削,却也比以前结实多了。
朱由原“嗯”了一声,端起盏碗抿了一口,觉得太烫又给放下了。
他抬眼去看苏琪与,“以后烧水这种小事,随便喊了人去做,不必你亲自动手。”
他选了苏琪与在身边,是看准他聪敏机灵,用来当亲兵使的,不是什么仆从、小厮。
苏琪与清秀白皙的脸上带了笑:“左右我也是闲着无事做,烧个水而已,又不难。”
最主要是朱由原也不容易。他过来西北几个月,虽然是皇子,但是天高皇帝远的,并没有多少特权。有许多事情都是苏琪与和他自己动手做的。
西北大营的都统马良之是朱由卿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尤其看不上朱由原,和胡人打的那两次恶仗还特意让朱由原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