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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 > 非正式婚姻 > 非正式婚姻 第11节
  沈星河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不是特别好,但也没再表现出什么,很快恢复如常,他将东西放入公文包中,像例行公事般:“估计下周部里会批下来,然后我们挑个时间领证吧。”
  “好。”
  “去北京办?”
  “可以。”叶晚意把装西装的纸袋递给沈星河,细声道,“都洗干净了。”
  沈星河接过,沉声说:“你的方巾我下次再给你吧,今天出门忘记了。”
  “好,没关系。”
  菜上得有些慢,叶晚意将笔记本电脑先收了起来。
  “房子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和想法么?”沈星河缓缓开口,讲了他的一些基础情况,同时询问叶晚意,“北京那边我正常住外交部宿舍,小两居,比较方便,住得也比较习惯,父母那边倒是有一处空房子专门留给我,不过离单位远,我去得少,到时候看你的意思。y市的话,房价不算高,我们租或者买一套,都可以。结了婚,总不能再赖在长辈那住。”
  叶晚意有些愣,没想到会这么快进入到这么现实的环节,她喝了口柠檬水压惊。一是惊沈星河真的有认真把她纳入未来的生活规划一起考虑,二是惊他的经济实力,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或者性格,刚才那一番话,真的可以堪称凡尔赛典范,房子对于他来说,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即使那是在寸土寸金的首都。
  他考虑比较多的只是房子的居住舒适度和便利性。
  “你确定不需要签一下婚前财产协议之类的东西?”叶晚意笑了,开玩笑道,“你的财大气粗让我有点……无所适从。我要是骗婚,你岂不是亏大了?”
  对面的男人笑容清俊,眼神落在叶晚意身上:“那得看对骗婚的定义是什么?”
  “你还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叶晚意觉得这种说法很是新奇。
  “作为我的妻子,如果仅仅是骗我点钱和房产不是才最亏么?跟我这个人比起来,那些都算不了什么。”沈星河语气充满着一种笃定的自信,半开玩笑,“能骗我心的,才是最厉害的。”
  叶晚意成功被逗笑,一时之间还找不出什么话反驳他,毕竟他脸皮厚起来,她不是对手:“骗心难度可不小,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沈星河未置可否,心这种东西,不是靠努力就可以的,有人跋山涉水一无所获,有人无心插柳,却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言归正传,沈星河表示有个发小正好是做房地产的,会给内部折扣,他们可以领完证抽空再一起先看看房,到时候再定夺,不过他个人应该是比较倾向于买而不是租的。
  “我的收入比较清晰透明,单位每年也都会有资产上报的审查。”沈星河解释,“不要有什么误解,外交部出了名的清水衙门。”
  这也是事实,没什么情怀和家底的人,是比较难在这个部门坚持下去的。沈星河属于这二者兼有的那类人。
  “房子的事情也不急着做决定,只是跟你提一下。”沈星河想起她刚才在弄简历,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对了,你要换工作?”
  叶晚意耷拉着肩膀,说了今天上午的遭遇:“不是我要换,是我被裁了,不得不换。”
  “新工作有方向了么?”
  “还没有。朋友让我去北京试试……”叶晚意顿了顿,低下头,“还没有想好。”
  沈星河没有表态,更没有强烈要求她去北京,只是简单安慰了下,也算是心灵鸡汤:“没必要那么着急就做决定去哪,自己多去投几家不同行业的,面试面试,再做对比。”
  他认真说:“工作既是谋生,也是事业,看你怎么想,我个人建议还是要选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至少不能是拿了钱却令自己感觉到痛苦和内耗的。”
  “你选的都是你喜欢的么?”叶晚意反问。
  “都是。”沈星河做了肯定回答,虽然他知道她问的仅仅是工作而已,“简历好了可以发给我看看,或许能给你一些建议。”
  “好的,谢谢。”
  叶晚意工作以后一直属于胃口不好的那种人,但是好像和沈星河一起吃饭,谈话间不知不觉就能吃不少,这一顿也不例外。
  吃完饭,沈星河去买单,然后走的时候顺手就帮叶晚意拿了电脑包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身形高大,拿着这些也是丝毫不费力的样子,与从前相亲或者想追求叶晚意的那些献殷勤的男人姿态不同,他就是一副很自然很体贴的样子。
  餐厅的工作人员和路人也是频频回头,忍不住多看他们两眼,可能因为如果不是拍电视剧,大约这样俊男靓女的组合不多吧,举手投足间这么恩爱的就更少了。
  叶晚意走在他身边,更是收获了很多羡慕的眼光。
  “我来开吧。”不容分说的语气,沈星河拿过叶晚意的车钥匙,两人出发一起去医院看她爷爷。
  很少坐副驾驶的叶晚意今天也享受了一把大脑放空,上车睡觉,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松弛。其实她没想着让沈星河陪她一起去,毕竟也不是个多省心的事儿,面对的更是一堆不省心的人,不过他说他外婆也有交代,一同去也就去了吧。
  第18章 架子那么大,还以为本事多大……
  沈星河车开得很平稳,叶晚意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一会儿便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目的地,并且沈星河还很周到地在医院对面买了一束鲜花和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礼数和人情这块儿是一点儿没话说,叶晚意感叹他比自己强太多。
  “不是特别正式地上门和见面,又是来医院,也就只能买这些了。”沈星河将花束递给叶晚意,似乎有些担心,“仓促了些。”
  叶晚意接过,缓缓说:“我跟我爷爷关系不好。我们俩的事情,只要我妈妈认可就好了,她今天也没来,你不用考虑太多。”
  言下之意,今天来探望,走个过场完成任务而已,她都不在意,沈星河就更没必要多重视了。
  “今天估摸着也就是问清楚你到底选徐蔚蓝还是我而已。”
  叶晚意说着话,背对着马路,没注意到一辆飞驰而过的电动车几乎要擦碰到她,好在沈星河眼疾手快,立马抓住她的手用力顺势把她往自己这边一带,这才避开了危险,他皱眉看了一眼已经骑出去好远的“肇事者”,皱眉提醒:“小心车。”
  惊魂未定的叶晚意也任由他握着,他右手牵着她,握得很紧,似乎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顺着马路两人就这样往医院大门走着,他走在外边,让她走在里侧远离车流。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暖意从掌心传来,叶晚意起初有些诧异,他怎么突然就牵手不松开了,但是想着他们都是要领证的人了,这会儿再拒绝或者扭扭捏捏倒是真的显得有些矫情了,何况,好像他做这些,并不让她排斥,至少比那些相亲的油腻男要好多了。
  叶晚意的爷爷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医院闹一次,拔管子不配合治疗都是轻的,严重起来直接骂医生护士也是有的,为的就是闹了让家里人去看他。
  年轻时候的他一有钱就挥霍,有家不回,对子女不管不问,等到老了,病了,偏就想着全家人以他为中心,巴不得整天围着他转才好。然而住在最好的三甲医院,请了24小时护工的他,几乎没有家属探望。
  他很多年前就自信满满地说过,再怎么样,老大一定会管他,养他老。这个老大,当然就是指的叶晚意的父亲,因为他是长子,又是最为孝顺、品性最为温厚的,奈何就是命太短。
  养老的任务落在小儿子徐龙身上是最讽刺的,因为他们的父子关系一度已经到了决裂或者是仇人的地步。腿有点瘸的徐龙从小就不受叶晚意爷爷待见,干活指望不上,学不好好上,还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后来还害死了他的好儿子。徐龙也对自己这个爹没什么好感,从小到大给不了家里孩子一点助力不说,子女刚成年他还变着法地伸手要各种名目的钱,不是饭食费,就是住宿费,逼得子女全部出去住了,他还要生活费和养老费。
  叶晚意对她爷爷无感,因为他几乎没有参与过她的童年,只能算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吧。唯一有的深刻印象就是他曾经在她和母亲去祭拜父亲的时候,指着母亲的鼻子骂她克夫,并且还继续追着下岗的母亲要那一个月千把块的生活费,那时候叶晚意还小,但她这件事直到现在还记着,因为她永远都忘不了母亲被骂得又气又急,不知道怎么还口、只得掩面而泣的委屈样子。
  叶晚意现在能时不时地来医院点个卯,已经算是她最大的孝顺,这还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徐龙和徐凤的孝顺,体现在愿意花钱上,因为这是面子的事儿,医院要住最好的,护工要请最贵的,不管风险如何,医生让开刀就开刀,用药就用进口最贵的,至于他的身体情况如何,到底怎么取舍治疗方案,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们炫富攀比的目的已经达到,毕竟小时候穷怕了,亲戚都害怕来往,这会儿也算是一种扬眉吐气,他们向所有人证明:今天的徐家已经今非昔比。
  叶晚意和沈星河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到了。
  “你能来看蔚蓝的爷爷就证明你有那份心,还带这些贵重的东西干什么?”说话的是婶婶马芹,脸上已经笑开了花,那股子热乎劲,分明就是认准了面前这个人做女婿。
  “爷爷身体不好,我爸也是很关心,特别嘱咐我和蔚蓝一起来医院看望,这些补品和药材都是托朋友费了些功夫弄的。”李公子这一番话说得也中听得很,徐龙听了很受用,心想这小子对自己女儿也算比较上心,看两人的状态,中远这条线稳了。
  “爷爷,听说这些人参、虫草和藏红花都是市面上花大价钱想买都买不到好货,你吃了这些身体肯定能好。”徐蔚蓝得意地把东西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叶晚意故意咳嗽了一声,表示自己到了,怕他们真把这些东西给老人吃,终究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是要问过医生才好。”
  徐蔚蓝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冷了下来,看见病房门口牵着手的两人,心想到,叶晚意这人可真是阴魂不散呢,她前脚带着李公子过来看爷爷,她叶晚意倒也不甘落后,立马就也带着沈星河来示威。
  “水果才更不能吃,糖分那么高,还那么硬,吃不好容易呛气管。”徐蔚蓝幽幽地看着沈星河,嘴上也没客气,话是冲着叶晚意说的,“把花拿去插在花瓶里吧,不然放外面没多久就枯死了,怪不吉利的。”
  叶晚意懒得跟她打嘴仗,拿着花和花瓶去了水房,沈星河则落落大方地和叶晚意的爷爷打了招呼,也代他外婆向老人问了好。
  “本来我和你外婆是想撮合你和蔚蓝的,现在这么看,你和晚意倒也合适。”叶晚意的爷爷今天看到两个孙女都带了人过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沈星河在长相和气质上都是顶好的,但是就从这带的礼品来看,还是姓李的那小子更有诚意。
  “你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家里有房子没有?”老人问得很是直接,其他人听了也不阻止,毕竟他年龄大,问出什么探家底的问题都不为过,这话正常人还真就不好意思问,但是久病不起的老人问,就不显得尴尬。
  李公子脸上表情不明,顿了一会见沈星河不回答,便先开了口回答:“开公司的,我家就是卖房子的,等您出院了,带您去挑一套送您可好?”他笑容灿烂,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哄得老人眉开眼笑,在场的其他人也被逗笑。
  众人的目光转向沈星河。
  他不卑不亢地如实回答:“在外交部上班,我正常住单位宿舍,家里房子有,但是很少住。”
  老人表情有些微微变化,一旁的马芹出来附和称好:“哟,外交部,那可厉害了!多好的单位啊,稳定,还是铁饭碗。还有宿舍和食堂,福利待遇也不错。”
  徐龙笑了,拍拍沈星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晚意我一直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你可要好好对她。老人之间撮合你和蔚蓝也是一时起意,没成想你和晚意更有缘分。”
  沈星河点头,没说什么。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改天我们两家人也抽时间见一见。”徐龙提议。
  “我父母常年出差,爷爷退休,住在天津。”沈星河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儿推到了叶晚意头上,“看晚意到时候怎么安排吧。”
  “听说你爷爷以前……”徐龙欲言又止,琢磨着这个问题要怎么措辞问出来才显得他企图心不那么明显,奈何沈星河不接茬,他也不好问得太直白,“咱们有空两家人一起聚一聚,见个面。”
  不过也罢,也许所谓的什么背景不简单,就是生病的两个老年人之间的攀比吹牛而已,真要是了不得的家庭出来的年轻人,哪个不张狂,绝不会是像现在这个姿态。
  也就是个模样不错的首都小公务员而已,住着单位的老破小,还要时不时去艰苦国家外派。
  徐龙更加坚定自己的英明决定,让女儿徐蔚蓝选李公子就对了!这才是真的贵公子,等结了亲家,中远在y市的所有项目的室内外装修,都是他的,那可是上亿的工程量。
  李公子递了根烟给沈星河,笑着说:“沈先生,中远集团总部的那个谁是不是您朋友?我好像听他提过您来着的。不好,在嘴边的名字想不起来了。”
  沈星河一双深潭似的的眼眸落在李公子脸上,眼底是旁人猜测不出的情绪,他虽没有即刻回答,但那种审视人的眼光是极具压迫感的,他忽地笑了,摆了摆手:“我不抽,谢谢。中远集团?”
  重复了一遍中远集团,似有疑问,但是没有下文。
  李公子有点尴尬,他也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试探一下,诈一诈他的话,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多虑了。这小子应该没那层关系,虽然是所谓的公务员,但是在外交部这样的清水衙门,那可就一点儿利用价值都没有,更别提商界的这些人脉了。
  叶晚意拿着花回病房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气氛发生了变化,沈星河一个人被晾在一边,他独自在窗边站着,单手插袋望着窗外,和围着病床热热闹闹聊天的那群人隔着约莫四米的距离,形成鲜明的对比,犹如一个楚河汉界,界线分明。
  这样的氛围她太过熟悉了,从小大大,她和妈妈经历过无数次这样被他们无视的瞬间。
  一股无名火顿时蹿了上来,叶晚意觉得做人再怎么势利,基本的素养和体面也是要有的吧,以前在她和母亲面前秀优越感也就罢了,现在沈星河作为一个客人,他们居然仍旧这样明目张胆地孤立,简直是浅薄!不要脸!
  握着玻璃花瓶的纤长手指微微用力,叶晚意将花瓶往桌子上用力一放,瓶底和桌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哼,似乎在宣泄着不满:“爷爷您身体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准备走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非得等爷爷‘有’什么事儿才能过来一趟似的。”徐蔚蓝把这个有字咬得格外清楚。
  “我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说爷爷不舒服,我们来也来了,看也看了,总不能放着自己的工作和事情不处理。”言下之意,你还要怎么样。
  徐蔚蓝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整天提工作,也不是多体面的职业,挣那点钱,搞得自己跟多厉害的职业女性似的。
  “你要真有事,就先走吧。”徐龙面色不悦,提醒道,“回去跟你妈说说,她也该来看看我爸。”
  叶晚意一听这话,更觉得留在这没什么劲,她没回话,而是直接拽着沈星河的衣袖,拉他往外走。
  还没走多远,她就听见里面讥讽和不满的声音。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呵,跟她妈一个样,一副全天下都欠她的样子。”
  “架子那么大,还以为本事多大呢。”
  ……
  第19章 婚姻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星河其实这两轮接触下来,已经对叶晚意的这几个亲戚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叶晚意反应这么大,他是没想到的,因为他从前看到的她,都是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高冷姿态,生气和愤怒极少,她如果讨厌你,会用安静的方式远离,一般不发生正面冲突,也不表现出来。
  嫌贫爱富的势利眼,并不稀奇,沈星河也无意在那帮人面前自证,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今天过来,一来为了回去给外婆交差,二来也是表明下身份,即他是跟叶晚意一起来的,省得别人再乱点鸳鸯谱,把他和那个什么徐蔚蓝扯在一起。
  “以后这种场合还是不要来了。”叶晚意情绪不是高,走出医院大门,空气中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这才觉得堵在胸口的闷气疏通了些。
  “你妈妈那边确定不用我去么?”沈星河再次提到这个问题,“不去似乎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