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唐黎怔然。
宋柏彦的笑意，蔓延至嘴角，声线稳缓：“还是说，想召开记者会？”
记者会……
唐黎有自知之明，她不配。
哪怕已做好官宣的准备，真要去做了，心理仍然没底。
宋柏彦似看穿了她的外强中干，“如果公开了，未来几年恐怕都要生活在镜头底下。”
这是给她打预防针了。
唐黎抬起眼，望着男人成熟内敛的面庞，知道自己的回答至关重要。
倘若她不愿意公开，网上那些热帖自然会被彻底删除，不留下一点痕迹，那么，传言只是传言，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她还能安安静静做自己的女明星。
一旦檀宫发布总统已婚的消息，她这个第一夫人就得持证上岗，往后也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
像从前那样拍戏，肯定是不能够了。
在宋柏彦结束任期前，她会一直处于退圈状态。
这个问题，先前不是没讨论过。
“我只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唐黎开口。
言辞间，没掩饰那点踌躇。
第一夫人，在外面，也代表总统的颜面。
那是跟网上套个马甲留言完全不一样的处境。
当她成为第一夫人，需要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负责，在国内的时候，她可以选择神隐，但是出国访问，需要她当工具人的场合，她是否能做到绝对不行差踏错？
她自己不怕丢脸，却怕带累宋柏彦。
到时候，就是总统风评被害。
有些客观存在的事实，从来不曾消失过。
她曾经的出身，注定她不能自幼接受精英教育，现在再是奋勇直追，也并非一两年就能脱胎换骨。
在某些特定的场合，眼界，学识，是没办法作伪的。
这是她必须去正视的自身不足。
接受新的身份，也意味着改变现有生活方式。
“我也怕自己不够聪明，学得不够快。”
在宋柏彦面前，唐黎没有隐瞒自己的顾虑，“作为阁下的妻子，我不奢望跟着你名垂千史，却也不想变成你任期内民调结果的减分项。”
宋柏彦抬手替她理了耳边发丝，随后也扶住女孩的肩膀：“让你做我的妻子，不是因为旧日情分，也并非起于我对你年轻的贪恋，更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仅仅是因为此时此刻的你，恰好是我中意的样子。”
唐黎耳畔，萦绕起一道轻叹——
“从没有哪部律法规定，第一夫人必须是什么样的，也没有哪个立法议员跳出来说第一夫人不能调皮，不能上网冲浪，必须穿着正装端坐在檀宫里背《女则》。”
唐黎忍不住纠正：“也可能是在背英语六级单词。”
宋柏彦闻言，眼神温暖：“照这么说，是准备十二月下场了？”
“嗯。”
她在剧组拍戏，有空会背单词。
如今得空，正好专心复习。
唐黎又告知：“明年我准备考雅思。”
宋柏彦说：“多学习，终归没错。”
“也可能考不上。”她没把话说太满，给自己留了余地。
“考不考得上另说，重在参与。”
宋柏彦说着，重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才二十岁，学什么都不晚，要是学不快，就慢慢来，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唐黎道：“我怕太慢追不上你的脚步。”
宋柏彦笑了一笑，尔后说：“再厉害的选手，总有退役的一天，到那时，指不定你才是赛道上的卫冕之王。”
这话，也就随便听听。
唐黎并未当真。
哪怕再过三十年，她都不会是宋柏彦的对手。
大佬的安慰，无非是想缓解她的焦虑。
唐黎低头抠着宋柏彦的钢表表带，再次听到宋柏彦的叹气：“让你陪着我在这个囚笼一样的地方住上五年甚至更久，会不会怪我绑住了你？”
回答他的，是唐黎的摇头。
她再次抬起了眼：“谁让我心甘情愿呢。”
宋柏彦笑，唐黎又开口：“第一次做总统夫人，没什么经验，以后请多指教了！”
说完，也投入宋柏彦的怀里，心中有触动：“阁下二十岁的时候，肯定不会像我这样手忙脚乱。”
“一样的乱闯乱撞。”宋柏彦抚着她后脑勺，“那会儿仗着年轻气盛，没少惹出祸来。”
唐黎未尽信：“怎么可能呢？”
楼道口，闵姨止住了脚步。
本是去喊唐黎吃饭的，看到缓步台处相拥的俩人，一时进退两难。
然后她发现，先生似乎也瞧见了她。
不过，先生未道破，还在与怀里人儿说话：“要是有怀疑，下次见了与宋家同大院待过的老街坊，不如亲自去问问。”
“他们肯定说阁下打小根正苗红。”唐黎又道：“阁下这样的，可是大院之光。”
大院之光。
这种稀奇古怪的称谓，也就她想得出来。
闵姨早已悄悄退下。
唐黎忽然问：“结婚的消息，可不可以让我先公布？”
这样做，她自然有私心。
在v博上，她好歹也算一个名人。
她放出结婚的声明，宋柏彦就是以她丈夫的身份被公之于众。
这样一来，营销号绝对不好意思一面倒地内涵她‘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倘若直接叫官媒报道，提及她的名字，大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唐黎，哪个品种的癞蛤蟆这么牛叉’。
征得宋柏彦的同意后，唐黎吃过午饭，继续回房完善她的小作文。
小作文上传前，当然需要给檀宫新闻办过目。
——以防止官媒报道出现纰漏。
为了不让全网小编加班，唐黎选在下午三点发结婚声明。
【我结婚了。】
最朴实无华不过的标题。
按下‘发送’的那刻，唐黎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种结果。
眼红也好，阴阳怪气也罢，她会照单全收。
一分钟过去。
没评论，没转发。
五分钟后——
终于有人评论。
【我是一头孤独的猹（铁粉）：“赶紧撤回去，哪个傻逼公关公司给你写的逼婚文案？小不忍则乱大谋，《甄嬛传》白看了是吧？！”】
唐黎：“………………”
————
题外话：
唐黎：我嫁了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男人，然鹅，没人信。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