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阎少康算准时间,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欲找萧祈安麻烦时,看到了骑马前来的陆南星。
  自从宁州战役后,他一直没有机会单独和她说句话。如今见到她竟然出现在和州,必然与萧祈安这个狗东西有关,心中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面上丝毫不掩失望和愤恨,骑马上前靠近她,直接问道:“就这么担心你的马夫丢了性命?”
  陆南星对他阴阳怪气的话,充耳不闻,只看向身侧的萧祈晏,“义父落脚何处?”
  萧祈晏看了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阎少康,不得不道:“大帅安置在府衙,方才说要歇息片刻,不知此时是否见客。”
  陆南星将他和阎少康的表情看在眼里,临时改了主意,“我想了想,还是先拜见义父他老人家比较好。”
  萧祈晏猛然抬眸,拱手道:“表姑娘,若耽误解救二当家,出现不可预估的后果,该当如何是好?”
  “哦?”陆南星细细地打量着他,“你又怎得如此笃定,二当家果真被人劫持?”
  她突然逼问发难,令萧祈晏猝不及防,面对阎少康阴骘警告的目光,只好绞尽脑汁解释道:“四处找不见二当家,总不能凭空不见了人,焉知这城里没有金军奸细。”
  陆南星听他这般解释,反而不着急了,她指使不动萧祈晏,随便指了指一名士兵,命道:“即刻带我去面见大帅。”
  第六十一章
  阎兴邦是被郎中施针后醒来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又麻又疼的额头,这才被郎中制止,“大帅切莫动针, 还未到取针的时辰。”
  “我这是?”随着目光逐渐清晰, 环顾陌生的摆设想了片刻,才有了记忆。
  陆南星听到动静后,与阎少康一前一后走进内寝, 特意接过阿硕手中的温茶放在了床榻的边几上, “义父,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父亲, 您怕是饮酒过度晕了过去, 幸亏发现的及时。”阎少康先声夺人, 刻意掩盖酒中掺杂了蒙汗药的事实。
  陆南星才不信阎兴邦饮酒过度,需要施针才能醒来。她默默记住了郎中的长相, 越发觉得王广全失踪阎兴邦并不知情。若他知晓, 又何必给自己行苦肉计。
  想到此, 她便愁苦者一张脸, “女儿刚说要来凑凑热闹,也见识下和州是个什么光景。谁知刚到城门前,就见王广全的人扣押了萧祈安。言下之意, 说义父与二当家有了龃龉, 竟命萧祈安将二当家扣押起来,差些哗变。”
  阎兴邦何等样人, 他前来和州, 也是逼迫萧祈安在他的重压之下, 劝说王广全“依附”于他,而不是合并与他平起平坐。自然不愿将士们产生哗变, 针对他来说也没有好处。而他方才饮酒,并未超过自己的酒量,怎得就失去了意识,本就令人生疑,再加上在他不省人事期间,竟然发生如此之事,怕是有心人刻意安排。
  他冰冷失望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好儿子,在床榻上直起腰身,抬起陆南星这一侧的手臂,示意她扶着起来,命道:“去将萧祈安唤来,我有话要问。”
  阎少康见父亲这般模样,心道不妙。脑中快速琢磨着过会子如何混淆过去,只沉默地跟在身后,并不敢多说一句。
  一盏茶后,萧祈安只身前来拜见,“大帅,属下已找到二当家,并将他安置在一处妥当的地方休息。”
  “他无事罢,为何不来见我?”阎兴邦示意他落座。
  萧祈安谢过,却仍旧站立,“属下找到他时,人正晕厥当中。身侧无一人,从现场的蛛丝马迹来看,应是有人刻意将他藏匿,只是那人警觉,听到风声后跑了。”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看向阎少康后,垂眸道:“属下琢磨,怕是有内应。”
  阎兴邦用力捏住手中的茶盏,沉声道:“无事便好,待明日我亲自去瞧瞧他。”气闷失望之下,倏然间胸中无比闷痛。他不禁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阎少康见状,惊慌失措地扑在阎兴邦膝前,唤道:“父亲,父亲你无事罢?”焦急地扭头骂道:“大帅的心疾药可有带?快去找!”
  自宁州战役后,阎兴邦整日忧思触发了心疾。病看似虽痊愈,只有他自己知晓,稍微劳顿便会觉得心慌气短。看着自己不争气儿子忙前忙后,又想林氏肚中尚未出生的孩儿,他挥了挥手,命自己的亲信去外头守着,有气无力地唤了声:“祈安呐。”
  屋内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萧祈安往前走了两步,拱手应喏,“属下在,大帅有何吩咐?”
  阎兴邦靠在椅中放缓呼吸,良久,道:“自南星将你引荐,老夫便从心里赏识你。但你也知晓,若无军功,便无法在咱义军当中立足。你这孩子也争气,宁州一战立了大功,也在兄弟们之中建立了声望,你可知,老夫为何没在当时就将你提拔上来?”
  萧祈安沉默片刻,拱手说:“属下不知。”
  陆南星听到他的回答后,心里暗自腹诽,这人看上去虽与大老粗一般,内里却颇有计较。阎兴邦没提拔他,最真实的答案是担忧他做大做强最终难以控制。今儿这番暗中试探,其实则是想让他给铺个台阶。然,以他萧祈安的性子,最厌恶趋炎附势那套。既然说不出来,就只好装傻充愣,等阎兴邦自己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