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书的担心成了事实,从第二天开始,虽然官方并没有任何公文言明要全城戒严,但是全城各条要道,城门的两边,城头城尾,都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巡查军人的身影。
而且昨晚的全城搜查,也非常明显地给整个碧水城留下了巨大的后遗症,全城各商业店铺的生意,明显地受到了影响,特别是高级餐饮服务业,娱乐珠宝等奢侈消费行业,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一些商楼酒店的客流下降两成以上。
而几家大的赌场与欢场,几乎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不但人去楼空,相关人等还正在监狱里苦熬着等人说情释放。
以往,像赌场这样的场所,肯定有过类似的搜查,但一般情况下,往往是前手抓入,后脚释放。
可这一次,不论是碧水城的地下统治者,还是地面执法官,都感到了一股严寒将临的气息。
上午,就有几批碧水城的贵族老爷被挡在了城主、法官、治安官等几位在碧水城,可以说是真正实权在握的人的办公室之外。
有的老爷见到了他们想见的人,而有的还见不到,见到的哭着请求还以公正,但城主大人居然道:“这一次我都不知道上头想干什么了?总之,形势非常的严峻,非常地难以预测,你们最好是不要闹,否则后果难料。”
有贵族老爷激愤地道:“难道连保释都不行吗?”
城主大人很肯定地摇头:“不能!最少是现在不能!”
“为什么,城主大人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了不主吗?”
“嘿嘿……您说对了,我还真不敢做这个主。”
“我知道了,需要多少金币,大人您只管开口。”
“不是钱的问题。”
“不可能,那还有什么理由把我的人关住不放?说个价码吧,您不要太贪就可以了。”
“唉!老弟,看来您还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什么,发生了什么?”
最后城主大人在那贵族老爷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次不管是谁想保人出去,都难出的起那个价码,但是如果不保,情况可能更糟!我也仅仅只能自保。”
一群老爷呆若木鸡。
变天了,碧水城的上空乌云笼罩。
黑暗,无比的黑暗!毒,无比的狠毒!在很多地方老爷的心目中,那人用只手遮天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但也因为是这样,人们终于猜到,这一次是谁在主事了。
夜魔酒吧里,希尔恍然大悟:“原来是曾悟天!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同时这位曾大院长的行事之风也给希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里暗自警惕。”
不深刻恐怕也不行,就这么一下,全城的人,只要是明白的,都吓了一大跳,剩下的不是恨死,就是怕死,也有正在急死中的。
白天酒吧里有两位未来的小政客在谈论着。
“怪不得啊,原来是曾悟天来了碧水城,一声令下,全城遭殃!”
“是啊,你说这位大人为什么就这么狠呢,相比而言,钦差大臣都不及他十分之一手段。”
“要不,怎么叫只手遮天!我看这次碧水城要重新洗牌了,我若是有钱,真想成为新的赌场老板或是开家夜总会什么的,原来的估计十个就有八个,要被吸干了,这位真是大魔头啊,为了功力大进,一翻手,小魔小妖的全部直喊救命。”
“啊!真的吗……厉害,十分厉害!”
……
曾小雅很少会这么忧郁,但这一次她真的很忧郁,猛然间,关于父亲的流言蜚语满天飞,甚至有人说她父亲是毫无人性的魔鬼。
以前在皇都的时候,曾小雅何曾听过这样的评价,那些老头总是笑眯眯地赞扬:“曾大人丰功伟绩,世人无人能及!”要不就是:“曾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或是“有曾大人在,国家固若金汤!”
但这一次,她真的亲眼看到了,一夜之间繁华的碧水城好像是被洗劫过了一般,而且他们说,除了她父亲,整个硕河国没人敢下达这样的命令,并且执行这样的宁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的力度。
甚至有人说:“皇帝都做不到啊,因为有些被抓的外国人,那是地位尊贵,以前谁敢乱抓外国人,可是曾大人一来,却是照抓不误,而且连个解释也没有。”
曾小雅真的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她只想他是一个像小时候那般,远远地就张开双手,等着她欢跑着投入到他怀抱,然后万般疼爱地抱住的父亲。
“老大!看来这次又要你亲自出马了,去吧,去安慰一下小雅!”银圣龙的后山,陈仓翼站在陈雷的面前,很认真地说道。
“呃!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又是我?你们呢,难道就没有一张嘴?”陈雷很不解。
“老大,曾小雅虽然平时明媚得像阳光下的娇花,但是你发现没有,她跟我们有几句话?而我们又有谁敢跟她胡扯瞎扯的,怕啊,除了老大你!”
陈雷骚了骚头皮:“曾小雅很可怕吗?”
陈仓翼用力的点头:“难道你没发现,连宁雪瑶都是在刻意地迎奉她。”
陈雷惊讶了:“到了这种地步?”
陈仓翼一笑:“拉倒吧,老大别装了,去吧,她就在你前面的山坡上,一个人坐在哪里哭。”
“不会吧!”一听曾小雅一个人坐在那哭,陈雷真有些心软了,穿过树林,就看到碧绿如毯的青青缓坡之上,一位漆黑碎发飞扬的少女,忧伤地坐在那里。
但是陈雷跑过去一看,当曾小雅坐着缓缓抬起头的时候,虽然阳光下的娇靥,充满了忧伤,但却没有任何的泪痕。
“我被骗了!”陈雷一脸愤愤地道。
“什么?”曾小雅迷糊地看着陈雷,然后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坐下来陪陪我好吗?”
“是妳叫我来的?”陈雷若有所悟。
“嗯!”曾小雅很大方的承认,还没有一点羞意,然后还幽幽地道:“陈雷,我只想你来陪我。”
陈雷很无语,如果在易书书那,他还能感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羞涩的话,那么在曾小雅这里,他感到她自然到像自己的亲妹妹似的。
陈雷坐了下来,两人看着山坡下了一片千幻小树林,以及更远方的白云和隐隐的黑色山脉起伏的线条。
“陈雷,伯父是不是很疼爱你?”曾小雅忽然问道。
陈雷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想了想道:“我父亲对我很严厉。”
“那伯父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对别人也很严厉吗?”
“很难用严厉不严厉来评说,我父亲在别人的眼中,是一个长得丑、不修边幅的很滑稽的老头,他有点像个长年不醒的醉鬼,也很喜欢捉弄别人,村里的妇女都说我父亲是个色鬼,坏蛋!但她们又不怕他。男人们恰恰相反,包括我,表面上不怕他,但一旦被抓到把柄,就会很害怕了,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我训练你们一样,很魔鬼,很没人性。”
“哦,是吗?”曾小雅淡淡地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之时,只听曾小雅忽然又幽幽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象得到伯父是一个多么淡泊的人,怪不得上次我见到伯父时,我就喜欢上他了。”
“啊!”陈雷吃惊死了,当然不是他误会曾小雅什么,而是他想,曾小雅居然已经去了他家一趟?
曾小雅忽然在忧伤中有了一些淡淡的笑意,梦幻般地又道:“陈雷,我想跟你一起,到你家玩几天可以吗?大家都去,吃光你家的米饭!”
到了最后一句话时,一向如同安详女神般的曾小雅,居然有了小恶魔的味道,说得那样的在淡淡的话语中,带着一些狠毒的味道。
“不是吧!”陈雷又是一次地醒悟,指着曾小雅道:“妳,你们——谁的主意啊?这么狠!”
“呵呵……”曾小雅轻快地笑了起来,妩媚之极地挽起几根垂落到脸上的秀发,“当然是大家的主意喽!”
陈雷选择性地一头栽倒在草地上,然后站起来高兴地道:“好,那全小队向我家开进,吃光我家的米饭,一直吃到老头嘴唇直多嗦为止!”
“呵呵……”曾小雅开心地直笑。
但是当曾小雅忽然伸出一只手让陈雷拉她起来的时候,两人忽然间又愣住了,先是陈雷一愣,然后曾小雅看了陈雷一眼后,低着头目光在草尖之上游移。
陈雷感到真的很头痛,如果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那肯定自己像个色狼,但是不牵的话估计连色狼都不如。
衡量厉害之下,最终陈雷还是抓住了她的指尖,然后一用力把她拉起。
然而,她一站起,玉润纤软小手自然地就与他的手扣在了一起,她还轻轻地晃荡了一下,然后还要问:“陈雷,你跟书书牵过手吗?”
陈雷很无语地看着前面的树梢。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跟她真的……”
“不说,打死也不说。”陈雷心里告诫着自己,依然紧紧地闭着嘴巴。
“说话啊,呆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陈雷终于昏昏开口。
曾小雅的目光羞涩地在他的脸上流过,嘻嘻一笑道:“像个死命顽抗的匪徒!”
有吗?
陈雷心里很郁结了。他向来是光明磊落的,怎么一下子就好像被人抓住了尾巴一样?
听到要去陈雷的家度假,然后就在陈雷的家里整装,向嗜血之地开进,尖角小队的队员们都万分高兴。
陈雷也终于明白了,看来当初要去他家的,肯定只是少数人的想法,也许就只是陈仓翼和曾小雅的想法吧,她当时还说是大家的主意,真是欺骗无处不在。
罗琳很犹豫,最少表面上也要这样吧,不然公主的威仪何在?
“去吧,妳开心就好。”希尔意味深长地对罗琳道。
“我一点也不开心,我不想去!”听起来,罗琳的语气够坚决的。
希尔叹了一口气:“尊贵的公主殿下,我知道妳不想去,好吧,我以老师的身份命令妳去,这总可以了吧?”
罗琳这才抬起高傲的头,“老师妳真的一定要我去?”
希尔哭笑两难:“是的,殿下!”
尖角小队的另一位边缘队员,林语老师就真的是犹豫不决,不管是去陈雷的家渡几天假期,还是跟着学生们出外试炼,她都觉的自己有些不太合适。
陈雷也没勉强自己的师傅,前来邀请兼告别的时候,对她道:“师傅,妳去的话,我父亲和母亲肯定会很欢迎的,但是他们不会问长问短,我保证!另外我们村是一个风景秀丽,人情温馨地方,那里的人完全不像城里的人这般狡猾奸诈。”
林语有些心动,但还是很难为情,半晌才道:“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到时都不知道你父亲会怎么看我?”
陈雷就奇怪了,老师会害怕父亲?为什么啊?他骚了骚头皮道:“老师,去不去由妳啦,不过妳跟我们一起的话,肯定会很开心的,至少要比妳跟那些老师在一起开心。”
尖角小队出发了,在全城暗中严加警戒的时候,用陈仓翼的话来说,就是远离政治与黑暗,还他们学生纯静的天空。
出发的时候,大家忽然看到像一线袅娜白云般的林语老师,也骑着一匹银色的雷兽赶来……此时真是老师不觉的不好意思,大家都替老师感到有些害羞,都低着头,避免老师大人尴尬。
林语的脸儿红扑扑的,坐姿笔直地骑着雷兽来到陈雷的身边时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咯!”
陈雷若无其事地道:“是啊,阳光很强烈!真是一个出行的好日子……所有人……出发!”
神气的雷兽、强健的宝马、笨重的魔象,霎时争先恐后地向着城门开进,一路弄得烟尘滚滚……
林语在队伍里感慨:“这就是学生时代,多么飞扬的青春啊!”
很快队伍出了城门。
城头之上,两位大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站了出来,一人拿起一个单筒望远镜。
魁伟的中年人道:“曾大人,她们会不会有危险啊?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曾大人一笑:“嘿嘿……你只是想探我的口风吧,放心吧,最少在碧水城方圆几百里之内,那是他的天下,何况陈雷那混小子现在也不简单,想在他手中占到便宜,那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魁伟的中年人迟疑地道:“大人是说您那位旧识,陈雷的父亲陈格?”
“……”曾悟天向来不喜欢回答明知故问的问题,所以最后都没再做声。只见城头上,两道身影站的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