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她……”云千机的身体,剧烈的摇晃了下。
哪怕心里边已有准备,真的听到了这样的话时,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嗯,她不在了。而我,只是一个借着你妹妹的身体和身份继续活下去的陌生人而已。”云纤夜眼中藏着满满的歉意。
“而你,继承了云家的能力。”云千机眼中困惑更深。
“大约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吧,我所能动用的部分,也是你妹妹能够使用的啊,大约是因为如此,所以……”
云纤夜的话,直接被云千机给打断了。
“不!不是!”
“不是?”她不理解了。
“我妹妹还在的时候,没有任何能力。”云千机苦笑。
“没有任何能力?怎么会?”云纤夜觉的自己好像真的是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是的!云家嫡女有着很特殊的力量,几代以来,也陆续有几位长辈慢慢开启了一些力量,这些都是有据可查。但是,我妹妹却是一点都没有,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脆弱,需要人保护。”云千机的手,放在她的头顶。
轻轻柔柔,一遍遍的抚着。
那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无声安抚。
云纤夜之所以没有躲,只是觉的,云千机正感伤着的。若是他希望透过了她,去寻找她妹妹存在的轮廓,她心里边别扭归扭,但她不会拒绝。
不过,云千机是所想的,显然并不仅仅只是那一点点的感伤。
他的手,最终落在了她肩头。
语重心长的模样。
“云家嫡女所拥有的特殊能力,是由你来开启的。”
“这一件,可以肯定。就算她还在,就算这一生能保她安然无忧,她仍是个普通的女子,挣扎而活。”
云纤夜竟听出了云千机未出口的言外之因。纵然是如此,妹妹柔弱而需要人保护,也知她必然会经历大风大浪,可云千机的心里边真心所想的,还是他妹妹能安然的活在这世界上吧。
云纤夜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落寞,但更多的还是羡慕吧。
被人期待、被人盼望、被人祝福着存在的感觉,必定美好。
“可若是她不在了,你还在,仔细想想,也是不错的。”云千机的冷眸一闪,似笑非笑,落在云纤夜眼中。
“哥……”云纤夜颇为意外。
“别胡思乱想。”云千机的手指加重了几分力道,那是一种无言的强调,“你也是我妹妹。”
云纤夜:……
她不明所以,她一时想不通。
云千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指的是——
“你承袭了我妹妹的一切,你开启了云家的血脉,你做到了更多更多,你与我们云家的缘分至深。你已是云纤夜,你更是我妹妹,这件事已是定局,不可否认。”云千机微笑着,宛若是一种安抚。
“你是说……你……承认了我?”云纤夜愈发的意外。
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云千机会那么轻易,将这番话说出口来。
“顺天,应命,随心。”
他给了她六个字,以及一个背影。
云千机是修行之人,他所追寻的是云家数代以来的终极目标。
若是没有一番好心境与洒脱气度,他怎配成为脚踏云巅之上,最最接近极限的那一位。
“好好休息。”云千机走出门去。
留给了云纤夜一个,被拉出了长长的背影。
又花费了许久,那种莫名感伤又带了几分温柔的旖旎氛围,才算缓缓的消退而去。
云纤夜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的手不自觉的按住了小腹,那里忽然变的平坦而柔软,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是了,孩子已平安出生,过程有些周折,但结果却是她所期待着的美好。
那么,那个人呢?他在哪儿?
宗政玄,为什么你没有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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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的气氛,变的有几分古怪。
说是古怪,其实表面看起来,总是和乐融融,欢天喜地。
云纤夜产后虚弱,坐月子变成了一等一的大事。
四个大丫鬟每天忙的是脚不沾地,住在主院之内的云家大少爷云千机虽然并不怎么在云家内外走动,可每一日总会在晨昏两次,去亲自看看云纤夜的状况,兄妹二人的感情,好到令人羡慕。
整个月子期间,不断的有各种补品和礼物从摄政王府送到云家来。
库房被装的满满当当。
去皇宫里都不一定能见到的珍稀物件,到了云府也是稀松平常。
一时之间,云府又变成了云傲然还在世时的那个云府,繁荣,鼎盛,一朝盛宠,外人争相来交结。因为云千机的正式回归,之前咄咄着想要来云家分一杯羹的旁系亲族,也都 表现出了极大的热络与亲近,最近啊,假借名义,来云府拜见的客人,都要把云府的台阶给踏出一层薄光了。
只是云家两兄妹的冷淡,一如从前。
云纤夜在坐月子,自然有十分的理由,不会出来应付这些。
云千机的性子更冷,凡有拜见,必定拒绝,连个借口都懒得想。到了后来,俩求见的人太多,他也有些烦了,便干脆下令让张管家去门房等着,不管是谁来,只需要随便寻个什么借口,打发了便是。
张管家那是个玲珑妙人,虽说主子们个个都懒的结交应酬,他却是没有怠慢。当真是和和气气、从从容容,既将主子们要交代的事做到了尽善尽美,也没有让上门的客人,太觉怠慢。只是这样一来,张管家委实是劳心费力,一天下来,口舌干哑,脸上疲惫之色藏也藏不住。
摄政王府的人,大约是唯一被允许能够自由进入云府的。
当然,所谓特权,也仅限于是如此。
进了云府,来意向管家说明,送来的礼物一概会被收下,至于要传递的只字片语,永远是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云家对于与摄政王府有关的一切,采取了完全静默的态度。
是的,就是那种带了几分窒息的,但夜绝不会妥协掉的沉寂着。
“大小姐,这是今日的信函,摄政王府送来的。”春初一忍着头皮发麻,将一封用火漆封好了的信笺,轻轻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