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夜好想长长叹息一声,犹记得梦里边,宗政玄是往她心口刺了一剑又一剑,残忍残暴;她觉的那只是梦无需介怀呢,没想到,一醒来,便听到了他要把自己丢冷水里去了。
呜呜呜,现实中的宗政玄,也没温柔到哪里去嘛。
比起她爹,真的是差远了。
“好吵。”她咕哝一声,很不甘心被打扰了似的,慢慢的往下躲。
躲到了一半,安宁更加不在,温暖的被子也被人给拉开了。
云纤夜的身子整个向上提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抱紧,力道太大,差点勒断了她的几条骨头。
“睁眼!”他低吼。
她不情不愿的把眼睛掀开了一条缝,窄窄的一条缝,眼前的视线,依旧是模糊一片。
她看到了宗政玄?!生着胡子的宗政玄!!青色的胡茬,布满下颌,天,他狼狈透了。
“你是谁啊!”云纤夜推了他一把,拒绝他靠近,眼神是嫌弃着的。
“真醒了?”他盯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似乎不敢相信。
“我睡了很久吗?”云纤夜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很久。”他攥住了她的手,好一会,情绪渐渐的平复,眼神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可是表情仍然很紧,不允许她动,若是她动作幅度稍微大些,他就会很自然的进入紧绷的状态。
“很久?那是多久?”云纤夜眨眨眼。想到了和展风的约定,她不会是错过了吧?!心情顿时有几些紧。
“七天,六夜。”他给出了答案。
却是更加的惊人。
“什么!”云纤夜懵住了。
她在梦中,恍然不知,时间竟已过去了这么久吗?
“你再不醒,本王真的要抓你去泡冷水。”他睨着她,一派认真之色。
云纤夜哭笑不得,“幸好醒了。”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等会让大夫来看看。”他抱起了她,向外走去。
“不用了!既醒过来,便是没事了。”她知道自己并非是病了,而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会陷入到那种状态之中。
“无妨,碰巧也在。”嘴上是如此说,等到一出了门外,云纤夜搭眼扫过那跪了一地的人时,顿时无语的不行。
宫中专治疑难杂症的几位御医全都到齐了,还有许多是不熟的面孔,大约就是在附近找来的名医,一个个蜷在那儿瑟瑟发抖,不停抹着脑门上的汗,身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要倒下去了似的。
云纤夜一眼便看出来,他们全都是被吓的。至于是被谁给吓的,自然不必说了。
有心想为这帮被自己连累到的御医、名医们说几句话,宗政玄却是完全不给她留有机会,迈着大步,一路朝外走去。
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响动,还有人在压抑着嗓音连连庆幸。
“醒了吗??老天开眼了!!总算是醒过来了啊!!”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家老小,百余条性命,有救了有救了。”
“摄政王什么时候才会答应放我们离开啊?”
“嘘,你们全都轻声着些,莫要惹怒了王爷。”
“这女子究竟是谁啊?得摄政王如此看重,进出全是王爷亲手抱着……”
“你不知道吗?那不就是云家的大小姐——”
“就是那一位吗??原是瑾王的……大婚之日……”
……
云纤夜到了嘴边的求情,一下子全都止住了。她的眼神有冷凝的光转了转,发觉自己并不是真的很在意这些人的生生死死,嘴巴那么贱,牢牢站住了道德的立场来揣测别人,那么,再多跪一会,再多惊一会,又有什么呢。
“纤夜?”她的脸颊上,他的薄唇压下。
“我晕了太久,身份还是暴露了?让那些人知道我是女的,会不会……”她忧心忡忡。
“没人知道云纤夜和冯小哥是同一人,放心。”他猜测她另有计划,这个掩人耳目的身份日后还有别的用处,他替她隐瞒的很好,就算是一团乱的情况之下,仍是没有拆穿掉。
云纤夜果然松了一口气,“真的?太好了!”
“真的。”他将她的表情看在了眼中,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始终是一副冰冷入骨的面孔,一时间并不会因为她的转醒而放松下来。
“我们现在去哪儿?”她问,发觉周围的景物很是陌生,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何处。
“先送你去吃些东西,然后看看大夫,若是身子许可,还可以泡一泡热水,你睡了七天,一直在发汗。”他把一系列的计划,简单的讲给她听。
云纤夜应了一声,想要下地靠自己的双腿走路,他却是不允许,于是放弃了与他去争执这些小事,只是闲来无事的在他怀里好奇的左看右看。
在这一路上,她看到了一棵树,大约有男人的大腿那般粗,已经被齐腰折断了,硬是承受了不能抵抗的重击,才会如此吧。
她还看到了一座假山,原本堆砌的十分漂亮,错落有致,引了流水潺潺,可是如今呢,已成为废墟一片。
这里,仍是在平安县吧?!
她再次确认,的确是几天前曾经短暂停留的那一处府邸,只是在几天之间,变化颇大,早不复之前的精致,宛若遭受了一场浩劫的洗礼般。
宗政玄见怪不怪。
云纤夜隐约猜测到了什么。
她盯着宗政玄,从下到上的角度,看着他稍嫌棱角分明的脸。
宗政玄不知在想什么,不说话,薄唇用力抿紧,血色褪去,一条直直的线。
云纤夜默默的运用上了‘观运术’,宗政玄的眉心处与从前一样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看了一会,她驱策能力,运用‘感知术’,一片风平浪静之后,并无异相出现;她想到了血脉之力的第三个境界‘观气术’,犹记得云傲然在梦境之中将这一层境界描述的神乎其神,真的是那样吗?
‘观气术’比她所预计的还要更加费力一些。
云纤夜一直在催动着自己的能力,身上的每条血管的血液反复都在汩汩沸腾而灼烧,可是,一切并没有那么容易,酝酿了很久,额头渐渐冒起了汗,她才在宗政玄的双眉之间看到了金黄色的运势,冲天而起,狂肆逼人。
那是,龙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