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建斌哥。”张秀兰笑着应下。
葛建斌又抱了几捆柴进去,把厨房码的满满的才作罢。
他是半点闲不住的人。
应该说不敢闲。
抱完柴,拿着弯刀在院子里剔上午砍回来的竹子。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 他动作快点,今晚上还能编一个背篓出来。
张秀兰见葛建斌用弯刀把竹子划成两半,又在两半的基础上划成一条条小而长的竹条, 动作利索, 熟练至极。
水烧热, 她把洗了两遍的床单被套再次清洗了一遍, 然后拧干晾起来。
“要帮忙吗?”葛建斌见她吃力晾床单被套。
“好呀。”张秀兰笑颜如花:“这床单被套太大了, 我一个人弄不开。谢谢建斌哥啦。”
葛建斌放下手里的活, 走到洗衣盆前洗了个手, 然后帮张秀兰晾床单被套。
张秀兰见他熟练的样子, 眼眸里带着笑。
“建斌哥真能干。”
葛建斌淡淡瞥了她一眼:“晚上你就知道了。”晾好了床单被套, 他径直忙着编背篓。
张秀兰:“........”葛建斌刚刚是在她面前开车了???
那个阴鸷的男人居然开车......
她不敢置信。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她得去铺床了。
昨晚半夜被冷醒,太难受了。
“建斌哥, 咱们家里有干稻草吗?晚上冷, 我想在床上铺点干稻草上去。”
80年代铺床大多都用稻草垫底, 许是葛建斌大男人抗冻, 床上除了一床垫的棉絮外,什么都没有。
葛建斌闻言,站起身来:“有的,我去拿。”
“好的。”
张秀兰见葛建斌走出院子, 也跟了上去。
葛建斌在外面搭了个棚子, 专门用来堆柴的, 就在房子旁边。
出了院子就到了。
“两捆够不够?”葛建斌指给张秀兰看。
两捆大概有十多斤的样子, 张秀兰想着多垫点暖和:“建斌哥,拿四捆吧,我比较怕冷。”她还觉得床太硬了。
“嗯。”葛建斌连续拿了四捆出来。
张秀兰和他一手提一捆。
到了房间里,张秀兰道:“建斌哥,你去忙吧,我铺床就行。”
葛建斌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张秀兰把床上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再把稻草均匀铺在床上。
稻草铺好,晒了一天的棉絮再铺上去,最上面在铺一层床单就可以了。
至于被子就用她昨晚的。
床铺好,张秀兰坐在床上试了试,嗯,感觉不错,软软的,躺上去肯定暖和舒适。
床单被套晒了一天,仔细闻好像还能闻到太阳的气息。
张秀兰走出房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二月间还很冷,天黑的快,五点多已经隐隐擦黑了。
也该做晚饭了。
晚饭很简单,中午的红薯饭还没吃完,晚上还可以吃一顿。
张秀兰又去菜地里扯了两个萝卜,准备弄个白水煮萝卜,沾辣椒调料吃。
中午的包菜还剩点,凑合着一顿晚饭就差不多了。
张秀兰在厨房做饭,葛建斌把竹子搬到厨房来编,借点灯光。
不得不说葛建斌的速度是真快,下午还看他在劈竹子,现在背篓都快编了一半了,厉害。
两人互不打扰,你干你的,我干我的。
大概六点半的时候晚饭就做好了。
张秀兰把饭摆在小桌子上,又洗锅烧洗澡水。
“建斌哥,吃饭了。”张秀兰往灶里又添了几把柴。
柴烧完了,洗澡水也热了。
“嗯。”葛建斌放下手里的背篓,起身打了瓢水洗手。
张秀兰凑过去借了个水:“建斌哥,我也要洗。”
葛建斌让张秀兰先洗,他再洗。
饭桌上,张秀兰吃着白水萝卜美惨了。
80年代的蔬菜都是纯天然的,味道比现代的好吃多了。
沾上用辣椒,酱油和泡菜酸水调的料汁,又辣又酸,开胃的很。
“建斌哥,你明天有空吗?”张秀兰明天想去镇上逛逛。
“怎么了?”葛建斌抬眸看她。
“我明天想去镇上逛逛,买点东西。咱们家里好多东西都快没有了,该去买了。”张秀兰道。
“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葛建斌道。
张秀兰露出笑容。
葛建斌继续埋头吃萝卜。
不得不说这白水萝卜配上料汁,味道好的很。
他以前也没少吃白水煮的,就是没有这种味道。
两人吃完饭,张秀兰把厨房收拾了。
葛建斌继续把背篓编完,他是一个极有原则性的人,背篓不编完,他半夜都睡不着觉。
张秀兰洗好碗,葛建斌已经在收尾了。
张秀兰不得不感叹,真是太快了。
“建斌哥,洗澡水已经好了。”
葛建斌‘嗯’了一声:“你先洗吧,我收尾还要一会儿。”
“好。”张秀兰也不矫情,洗澡这种事情,先洗先上床睡觉。
80年代没有洗澡桶,洗脚洗澡的桶都是通用的。
张秀兰打了半桶热水,然后兑了半桶冷水。
张秀兰准备把洗澡水提到茅房,葛建斌先一步帮她提过去了。
“谢谢建斌哥。”
葛建斌道:“快洗,等会儿水冷了。”
“好。”张秀兰说罢,回屋找了一套贴身衣去了茅房。
二月份冷的很,张秀兰脱了衣服浑身一个机灵。
她快速洗了个战斗澡,哈着热气穿衣服。
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太冷了。
葛建斌见她提着一个桶从茅房出来,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桶:“快点进屋。”
“嗯。”张秀兰哈着气蹬蹬蹬跑进屋了。
葛建斌收回视线,提着桶去厨房舀洗澡水。
葛建斌洗澡很快,快速洗了下全身,再着重洗了某个位置。
他这个城里婆娘爱干净。
张秀兰跑进屋,快速往脸上擦了一遍雪花膏,呲溜钻进被窝,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
葛建斌洗完澡抱着被子进来,就看到城里婆娘白嫩嫩的小脸正对着他,黑漆漆的眼睛瞪的溜圆。
张秀兰冲葛建斌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建斌哥来啦?”
今天早上她说了那番话,她就知道葛建斌晚上会过来。
只是真正过来了,她心里还是有些虚。
说实话,她刚穿过来,和他不熟,对他不了解,虽然她有认真对待这段婚姻,但现在就发生亲密关系,她是做不到的。
她是一个注重气氛的人,就这样和他滚床单,她觉得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葛建斌‘嗯’了一声,把被子放在床上,快速脱掉身上的毛线衣毛线裤钻进被窝。
张秀兰顿时就感觉一个大暖炉挨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大暖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靠近她。
张秀兰身子顿时僵了。
葛建斌正欲上手,张秀兰眼疾手快止住他的动作:“建斌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葛建斌见城里婆娘这模样,怕是不愿意让他近身。
阴鸷的眸子沉了沉,声音夹杂着冰:“你不愿意?你可别忘了你早上说过的话!”
张秀兰道:“我没忘,我说过会和你好好过日子,但今晚就那个,未免也太快了吧,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说到后面,张秀兰的声音越来越低。
葛建斌脸色漆黑,沉声道:“太快?这事儿昨天就该弄的!”昨晚要不是她用剪刀以死相逼,早就成事儿了。
昨晚不愿意,她早上解释了,他也原谅了。
今晚要是再拒绝,他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张秀兰水眸莹莹,真诚道:“建斌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昨晚的事情我还有点阴影,咱们今晚就那个,我真的办不到。”
葛建斌道:“你已经是我婆娘了,这种事情天经地义。以后你肚子里还要怀我老葛家的娃。”这城里婆娘就是事情多,借口一大堆。哪个婆娘结婚不是乖乖让自家男人碰,偏她不。
“建斌哥,这样真的太快了。”张秀兰放软声线。
她知道这具身子的魅力在哪里,声音就是一个闪光点。
只要她稍微放低声线,娇娇软软的,说话就像是跟葛建斌撒娇一样。
都说会撒娇的女人好命。
好好说话的女人好运。
这话都是真的。
她今天早上好好和葛建斌解释了结婚的事情,他就接受了。
其实态度会感染人,一个好的态度做铺垫,脾气再大的男人也不会冲你发脾气。
葛建斌听了张秀兰的话,脸色黑的可怕。
他心中有股无名火发不出来。
若是这女人像昨天那样态度强硬,他来硬的就来硬的。
偏偏她好好跟他说话,他拿她没办法。
张秀兰见葛建斌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手是没有继续了。
她知道话起作用了。
她再接再厉。
倾身滚到葛建斌胸膛,小声道:“建斌哥,我今年才满21岁,是个大专刚毕业的小姑娘,心里会怕很正常的。
你想想,我们结婚之前就见过一面,那一面还是以不好的方式收场的。
说实话,我嫁过来和你才相处一天。
我确实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但这个时间太短了。
再说昨晚的事情对我有点影响。
建斌哥,说实在的,我害怕。”
小姑娘软糯的嗓音配上真诚的眼眸,饶是葛建斌心里有火,也被熄灭了大半。
葛建斌在城里婆娘滚他胸膛上的时候,浑身僵硬的不成样子。
某个位置比他火气还大,火气十足。
他强压下心头欲.念,深吸了好几口气。
其实站在城里婆娘角度,这个理由也能说的通。
“你不用怕,我会轻的。”葛建斌道:“结了婚的两口子,哪能一直不干事。”
张秀兰对着葛建斌眨巴眨巴眼睛,软软道:“建斌哥,你知道水蜜桃为何水嫩多汁香甜可口吗?”张秀兰不等葛建斌答,直接道:“因为在于它自动成熟。”
简而言之就是强扭的瓜不甜,让葛建斌再给她一点时间。
葛建斌被张秀兰说的纠结的很。
他脑子里有两个小人。
一个小人认可张秀兰的话。
另一个小人怂恿着他干坏事儿。
张秀兰看出了他的纠结,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建斌哥,现在都已经结果了,就快成熟了!”
简而言之就是两人都结婚了,她又跑不掉。
只要等到时机成熟水到渠成,个中滋味不是更好?
葛建斌被城里婆娘这一亲,三魂丢了六魄。
什么成熟不成熟,鲜嫩多汁啥的,他是不知道。
单论城里婆娘主动这一回,滋味确实好呀。
他第一回被女人亲,感觉有点飘。
前任刘桂英端着知青架子,觉得她是知识分子,从来就没拉下脸干过这种事。
不过飘归飘,葛建斌不傻:“我怎么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有旁的心思。”
张秀兰笑道:“建斌哥,我想你心里也有杆秤,不用我多说什么!
我想不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应该可以感觉到。
建斌哥,这世界上就没有一蹴而成的事情,就像你种地是一个道理。
把种子种到土里,这才是个开始,你在这期间要辛勤付出,要除草施肥才能获得大丰收。
咱们的婚姻也是一样,结婚只是开始,后面的大半辈子都要靠咱们用心经营。
建斌哥若是真心待我好,我眼里还能看的到别的男人吗?”
葛建斌闻言,不由想起前一任,他对她也好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部紧着她,对她可以说是体贴入微,她最后还不是因为一张大学通知书把他抛弃了,被抛弃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有时候人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不过城里婆娘说的这么情真意切,态度也端正,他倒不好打击她。
也罢,信她一回又何妨!
若是她敢骗他,他一定会把她关起来,让她永远失去自由。
“我给你两个月时间适应,两个月后,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必须做我正儿八经的婆娘。”
在他眼里,没有干过事的,都只是名分上的虚名,算不得真正的婆娘。
张秀兰点头:“可以。那我也有个要求。”
“说。”葛建斌道。
“我要建斌哥用心来对待这段婚姻,用心待我。不能有昨天那种吓人的情况,也不能轻易发火,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着来。最重要的是给我足够的信任。”张秀兰道。
“可以。明天去镇上顺便把结婚证领了。”葛建斌道。
他吃了前任的亏,这次长记性了。
领了结婚证,他们的婚姻才能受法律的保护。
“好的。”张秀兰点头。
“睡觉吧。”葛建斌僵硬道。
张秀兰从他胸膛离开。
张秀兰累了一天,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葛建斌又失眠了。
后半夜眼看要睡着了,结果城里婆娘睡觉不老实,一只脚搭在他的腿上......
他难受了一晚上。
第二天,两人吃过早饭就去了镇上。
葛家村离镇子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距离,骑车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
以前葛建斌还有一辆自行车,结果因为老父亲病情越来越严重,不得已卖了。
今天两人徒步走去的。
幸好就半小时,也不算多累。
一路上两人碰不到不少熟人。
葛建斌一一向张秀兰介绍。
张秀兰嘴巴甜,笑嘻嘻喊人,收获了一大堆的夸赞。
葛建斌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建斌呀,你这福气也忒好了,婆娘是城里人,长的还俊死了,嘴巴还那么会说。”
“是呀,我都羡慕死了。”
另一个小年轻听得翻白眼:“你就死心吧。我听徐大婶说人家可是大专生,就你那小学没毕业的文凭,这辈子都甭想了,还是踏踏实实种地,存两年钱,娶个婆娘热炕头。”
“哈哈哈哈。”
葛建斌全程淡淡笑了两声,附和了一下。
到了镇上,众人各奔东西。
葛建斌和张秀兰则往乡镇府去扯结婚证。
张秀兰刚嫁过来,对这地方不熟,全程跟在葛建斌后面走着。
他们到乡镇府的时候,铁饭碗们已经上班了。
两人排队等着,轮到他们的时候,葛建斌把两人的资料递给工作人员。
一番资料审查花了十多分钟。
两人再次出来,手里拿着和奖状类似的结婚证。
他们两算是真正结婚了,以后要绑在一起一辈子。
“建斌哥,咱们去买点肉庆祝一下吧。我爸之前给了我好多票,正好用的上。”张秀兰道。
葛建斌闻言,道:“以后不要喊我哥了。听着别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她哥呢!
张秀兰诧异了一下。
她没想到葛建斌居然会在意这些小细节:“那我叫什么?建斌?”
葛建斌点头:“可以。”
“好吧。建斌。”张秀兰喊一喊试试感觉。
“去买肉吧。”葛建斌领着张秀兰去菜市场。
83年有部分日用物品已经逐渐取消票了,但肉食油供应紧缺,还是要用票。
张秀兰割了一斤肉,正准备拿票,葛建斌先她一步:“我手里有票,你的存着。”
张秀兰没想到葛建斌会来这么一出。
不过看他这么急着付钱,挺有担当,脸上浮出笑容:“好,先用你的。”后面再用她的,都一样的。
张秀兰看着框子里一堆的猪下水,问猪老板:“老板,这猪下水怎么卖?”
80年代物资匮乏,猪下水几乎没人吃。没有油和足够的食材,这东西吃起来腥的很。
猪老板道:“小姑娘要?”趁着说话,他又多看了张秀兰一眼。
小姑娘长的漂亮,是个男人都想多看几眼。
张秀兰点头:“嗯。”
葛建斌道:“我手里还有点肉票,咱们再买一斤肉。”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让婆娘吃腥臭的猪下水。
张秀兰眉眼弯弯,小声道:“放心吧,我有独门配方,绝对好吃。”
“收你五毛钱吧。”猪老板豪爽道。
反正这东西卖不出去还不是臭了。
“好。”张秀兰立刻掏钱。
葛建斌又先了她一步。
虽说五毛钱买猪下水不便宜,但城里婆娘喜欢,他也没话说。
猪老板收了钱,利索把猪下水用绳子穿起来,递给葛建斌。
葛建斌接过猪下水,放在背篓里。
“还要买什么?”葛建斌问道。
“家里牙膏没了,还有些别的调料也快空了,都要补一些。”张秀兰道。
“那去供销社。”葛建斌说罢,走在前头带路。
“嗯。”张秀兰跟在葛建斌后面。
两人没走一会儿,便到供销社了。
张秀兰打量了一下,这供销社就跟小型超市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就是店员的态度问题。
80年代在供销社上班的人都是不得了的,算的上非常体面的工作。态度趾高气昂。
张秀兰和葛建斌走进去,径直挑选东西。
张秀兰买了一盒牙膏,又买了一块香皂。
后面看到雪花膏,想着家里的雪花膏快用完了,又拿了一个。
盐巴,花椒,醋,酱油,都买了一些。
醋和酱油需要自己带瓶子打,昨晚上张秀兰就把酱油和醋瓶子放背篓里了。
最后张秀兰又称了五斤棉花。她陪嫁里有块军绿色的布料,给葛建斌做衣裳正好。
她昨天整理嫁妆,把嫁妆都顺在衣柜里,发现葛建斌的衣服少的可怜。
张秀兰穿过来成了葛建斌的媳妇,她会好好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人都是相互的,这两天相处下来,葛建斌总的来说算是个不错的人。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她要用温柔推翻全世界。
葛建斌见城里婆娘称棉花,好奇道:“你称棉花干啥?”
张秀兰笑着道:“我陪嫁里有块军绿色的布料,准备称棉花给你做件棉衣。徐大婶家里有缝纫机,到时候我借来用一下就行了。”
张秀兰说的直接,她可不是那种喜欢默默干活不留名的人,既然要做,就要让他知道,让他感恩。
葛建斌浑身一怔,心里一股暖意流过。
这城里婆娘看着娇娇气气的,没想到心里还是想着他的。
想到城里婆娘做件衣裳都要去找徐大婶借缝纫机,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城里婆娘是娇养的大小姐,她嫁过来他什么都没准备,委屈她了。
老父亲去世,撞人的小轿车赔了1000块钱,他办了丧事,还了借的钱,根本就没有了。
娶城里婆娘他都只给了200块彩礼,也幸好老丈人大度,不计较,知道他的家境不好。
别人家有的三转一响,她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葛建斌心头涌起浓浓的愧疚感。
“等我关了工钱,我给你买架新的缝纫机。”至于其他的,他会慢慢挣钱买给她的。
张秀兰眉眼弯弯:“那我就等着咯。”看到葛建斌对她态度转变不少,她的努力也不是没有作用的。
虽然她现在对他没什么感觉,但只要两人踏踏实实的,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葛建斌一脸认真:“我会努力挣钱养婆娘。”
城里婆娘如果一直这个德行,他不介意把她养的白白胖胖。
临到付钱时,张秀兰看着一大堆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了。
葛建斌已经在掏腰包数票了。
等下肯定是他付钱了。
虽然她手里有钱,但在外面她还是觉得多给男人面子好。
再说了,人家有这份心,她当然要鼓励。
至于后面他没钱,她可以给他。
张秀兰想了想,最后把雪花膏放了回去。
她下回买也不迟。
葛建斌见城里婆娘把雪花膏又放回去了,问道:“干嘛放回去?”
张秀兰笑道:“今天买的东西太多了,拿不动。”
葛建斌一听就知道城里婆娘说谎:“拿回来。”一盒雪花膏他还是付的起的。
张秀兰摇头:“建斌,算了吧,家里还有,我怕放久了不好用。”
店员听到张秀兰的话,直接道:“雪花膏不怕放久,能放好几年呢!放心好了,我用的也是雪花膏。”
张秀兰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葛建斌径直去把雪花膏拿了过来。
一大堆东西花了6块多钱,和好几张票。
张秀兰有点心疼了。
葛建斌今天带来的钱基本上全部花完了。
她亲眼看到他掏空了身上的四个口袋。
回到家,张秀兰去地里拔了两个鲜萝卜,准备做东坡肉。
就是白水煮肉。
张秀兰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葛建斌背着一背篓的谷子去脱壳。
大米差不多见底了,估计就够吃一顿了。
张秀兰想着两人今天领证,怎么也要吃好点。
除了东坡肉,她还切了一块猪肝,准备做个爆炒猪肝。
好菜配好饭。
今天张秀兰舍得了一把,直接把大米全部蒸了,吃干饭。
东坡肉快煮好的时候,张秀兰把切好的萝卜片放进去。
东坡肉带着萝卜的清香,肥而不腻。
煮肉的汤里也是肉香夹杂着清香,清亮鲜甜。
一个小时左右,葛建斌背着脱壳好的大米回来,张秀兰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两人坐在小桌子上大快朵颐。
葛建斌大口吃着东坡肉,专门挑着肥肉吃,一片肥肉沾点料汁,味道好的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两人最后吃的汗水都冒出来了。
不过画面挺和谐的。
下午,张秀兰端着小半碗白肉去找徐大婶借缝纫机了。
别看小半碗白肉不是很多,但这个年代算很金贵的东西了。
徐大婶见张秀兰这么客气,委婉一番后,还是把白肉收了。
张秀兰成功借到了缝纫机。
葛建斌帮着把缝纫机搬回去。
缝纫机刚放好,张秀兰就忍不住手痒,坐在缝纫机前试手感。
80年代的缝纫机称为结婚三大件,确实非常实用。
这台缝纫机看着还有点新,可见徐大婶平常非常爱惜。
张秀兰瞧了一会儿,也就没了新鲜感。
“建斌,你过来,我给你量身形。”张秀兰行动力强,缝纫机都借过来了,自然要开动了。
葛建斌依言过去。
“把双臂打开。”张秀兰道。
葛建斌照做。
张秀兰仔细给葛建斌量好身形:“好了,可以了。”
张秀兰把尺寸记好,开始设计衣服的款式。
葛建斌一米八几的大哥,身材很好,适合那种长款的,既暖和,看着又好看。
张秀兰的设计没有偏离80年代,就是大致在腰身和肩膀位置做了调整。
葛建斌见张秀兰一脸认真,沉浸在设计里不可自拔。
他没有打扰,去院子里编他的背篓。
张秀兰忙到天黑才猛然回神。
天哪,她太投入了,居然忘记做饭了。
连忙把东西收拾了一遍,去厨房做饭。
厨房里,葛建斌已经忙活开了。
有模有样的煮疙瘩汤。
“呀,建斌你都煮好啦。”张秀兰笑着走到灶前。
葛建斌道:“我看你在忙,就煮了一锅疙瘩汤。味道估计没你做的好。”
“没事。你做的挺好的。”张秀兰这话不是在恭维他。看着锅里沸腾的面疙瘩,香味扑鼻,确实很不错。
葛建斌道:“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干活的人来找我。说县城里在修小学,明天就要去上工了。我明天早上就要去县城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习惯吗?”
张秀兰闻言,点头道:“我没事的!你大概要去多久?”
葛建斌道:“快的话一个多月,慢的话怕是要两个月。”修学校是大工程。
“哦,好的,你在外面注意点。”张秀兰道。
“你准备在家里待着,还是找一份工作?如果你要找工作的话,镇上的供销社我可以托人把你弄进去。你是大专生,进供销社很简单。”葛建斌在说着他的打算。
张秀兰闻言,笑道:“谢谢建斌。我想先找找看有没有更适合的。”供销社的工作在这个年代非常吃香,但张秀兰是想自己做生意。
她想趁着最近这段时间到处去看看。
她想的是先去批发城进货,然后摆地摊卖,等到有了足够资金后,再注册营业执照开店。
毕竟她手里也就一千块钱,直接开店的话,资金太少了。
“好吧,你慢慢找,不用着急。平时休息我会回来的。”葛建斌道。
“嗯。”张秀兰笑。
第二天,一大早葛建斌就收拾东西准备去县城了。
张秀兰给了葛建斌一百元:“建斌,这一百块钱留在身上应急。”
葛建斌见此,拒绝道:“这钱你自己留着。”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用女人的钱。
“建斌,拿着吧。穷家富路。手里有个应急的钱总是错不了的。”张秀兰硬塞给葛建斌。
“不行,这么多钱还是你自己留着。我在县城里修房子,包吃包住,不用花钱的。”葛建斌坚持道。
“听我的,拿着吧。我们都是夫妻了,你别跟我那么见外。你身上放点钱,我也放心。”张秀兰一脸认真。
葛建斌看着城里婆娘一脸真诚。
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他身上只有几块钱了,对于他来说,这一百块钱就是及时雨......
葛建斌愣愣看着钱良久,道:“这次回来我给你买架缝纫机。”
张秀兰笑道:“缝纫机的事情可以推后,这些钱是给你应急的。”
葛建斌点头:“我知道了。”遂一脸认真道:“婆娘,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一百块钱是普通职工三个月的工资了,城里婆娘眼睛都不眨就给他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的心是暖的。
“哈哈,好。”张秀兰眉眼弯弯。
葛建斌见城里婆娘显然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儿:“我是认真的。”
以前投机倒把查的严,现在时代已经变了,国家鼓励干个体户,以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人脉,他未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差。
没错,他以前除了干泥瓦匠,暗地里还干着投机倒把的事情。
老父亲重病缠身,需要大量医药费支撑,他若不另辟蹊径,日子估计更难捱。
张秀兰送走葛建斌,一个人就在家里做衣服。
碰到镇上赶集日,她就去镇上转转。
溜达大半个月后,她也有了一些心得。
想要卖衣服,还是得去县城。
镇上人虽然不少,但大多都是淳朴的农民,花钱这方面就是一个问题。
县城的话,人流量大,厂子多,年轻人多,职工们日子过的不错,自然就舍得花钱。
张秀兰想通了就准备去县城看看。
顺便也去看看葛建斌。
葛建斌可不知道他婆娘要来县城了。他正起早贪黑的卖东西呢!先前张秀兰给他的一百块,如今已经被他滚到了一百三,半个多月的时间,足足多了三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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