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唐见微说, 我自有办法。
童少悬被衙门的人在走之前这样跟童少潜交待。
童少潜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带走,心急如焚,立即让柴叔通知耶娘, 让耶娘快些回府。
“大哥,你不是在衙门里有认识的熟人吗?无论如何快点去找他们帮忙!我去找葛寻晴,让她找她阿耶相助!”
“好!”童博夷已经冲去拎马了, “咱们分头行事!”
季雪要去找唐见微, 被童少潜拉住了。
“阿念说这件事不要跟唐三娘说。”
“可是!”
“听阿念的吧。”童少潜脸庞上是少有的正色和焦虑, “她既然这么交代, 必定有她的道理。”
唐见微和紫檀收摊回来, 发现童府出奇的安静。
以往忙忙碌碌的家奴们如今一个都不见踪影, 就连秋心也没在。
唐观秋独自坐在西院的石凳上看书, 见唐见微她们回来了,并没有露出以往开心的笑容,立即放下了书,上前对她说:
“阿娘, 刚才来了一群士兵, 不知是不是沈约犯了事,惊动了朝廷!”
唐观秋所说的话一如既往颠三倒四,但唐见微从中寻到了一些关键的字眼:
“士兵?来这儿了?”
“是啊, 还将人抓走了!”
“谁被抓走了?”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唐观秋。
胡二郎等人来拿人的时候, 唐观秋听到了动静, 躲在暗处看到了整个过程。
她亲眼看到童少悬被带走,如今问她, 却又想不起来被带走的人是谁。
看她沉思不语, 与她交流过的时间长了, 能略略掌握她思绪规则的唐见微耐心引导:
“是将对面那个院子里的人带走了吗?”
唐观秋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是!”
听到这话, 唐见微不慌是不可能的。
在树林子里,她明明借着惊鸟的动静逃脱了,县令和胡二郎她们必定没有发现她,对于这件事她非常笃定。
那为何这么快又找到了童家来?
莫非……
如雷贯穿心,唐见微立即去摸腰间的钥匙,发现悬挂在腰的钥匙不见了!
那不是一串钥匙,只有一把,是宋桥给她的童府西院钥匙。
因为只有单把,平时挂在身上没有声响,唐见微很少能想起它的存在。
没想到居然遗失了!
唐见微懊丧不已。
她煽起的飞鸟让县令马队的神秘之人乘骑受惊,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唐见微听见了动静,那人应该被惊马甩了个正着,甚至摔下了马背。
县令祭奉之事做得如此隐蔽,甚至如了山林间才让那神秘人混入了队伍,所载之物必定不可被外人所知。
如今有人半道闯入,若她是县令的话,也势必要将暗中之人查个明白!
耶娘一案太久没有线索,弄得她一嗅到了不太正常的气息便冲动冒进。
虽然凭借着她一时的狡猾暂时逃脱,却没料到竟留下了连累童家的证物!
难怪一进童府并感觉到气氛不对,原来是出了大事。
童家的人一看那钥匙便知道是西院的,便会知道是她所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过来跟她说此事?!
想到这里,唐见微心急不已,握住唐观秋的手臂道:
“姐姐你看到了吗?对面院子里谁被带走了?是经常和我说话的那个小娘子吗?”
唐观秋回忆了一番,懵懵懂懂道:“穿着石榴裙的小娘子,是她,被带走了。”
“石榴裙……”唐见微记得,童少悬出现在长公主赏春雅聚之上,被她吓晕的那次穿的就是石榴裙!
童少悬,真的是她被带走了吗?可是这个点钟难道她不应该在书院吗?
是了……今天是她书院每十日一天的休假,她在家。
童少悬帮她顶罪了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见微脑门上出了一层汗,完全想象不到若是童少悬这样脆弱的小身板被审讯一顿,甚至是关入牢房之内会有什么后果。
怕是会折了半条命!
唐见微让紫檀在家照顾姐姐,扭头便向门口走。
去衙门!
刚走到门口照壁处,却见童少悬和童家的一行人回来了。
唐见微“咦”了一声,本是惊涛骇浪般的心绪在一瞬间被冻住了。
这就回来了?
所以……没事?
走在最前面的童长廷看向唐见微的眼神相当一言难尽,似乎有很多话说,又不便开口。
不止是他,童家所有人都是如此。
唐见微顾不上这些眼神,目光从众人之间钻进去,死死地抓住脸色惨白的童少悬。
童少悬对耶娘和兄长们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和唐见微说几句话。”
唐见微仔细听她的声音,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所以县令并没有为难她?但若是什么事也没有的话,为什么童家人脸色和她一样这般难看?
全程挽着童少悬胳膊的童少潜并不想走,死死抠着她手臂的动作一点儿都没松懈。
“三姐,去吧。”童少悬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童少潜只能作罢,慢慢放开她。
宋桥完完全全被焦虑笼罩,一刻都不想离开女儿,但是童少悬一再坚持,她也只好示意大伙儿先退去。
童家人从唐见微身边一一走过,只留下她们两个。
童少悬靠在照壁上,问唐见微:“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欠你钱了吗?”
唐见微见她面无血色,可说话又相当自如,不像是被县令责罚了。
好像第一次见到童少悬的时候,童少悬的脸色就是如此,如白纸一般。
“衙门的人将你带走,是因为钥匙的事,对吗?”
童少悬“哦”了一声,顺手将身边的竹叶摘下来一片,在手指尖绕着:“所以钥匙真的是你丢的?怎么,就这么不想入我童家的门?给你的钥匙也随便丢在荒山野岭。”
“不是……”唐见微如实说,“是我一时粗心大意,不小心遗落了。”
“你为什么跟踪县令?”童少悬直言不讳地问道。
唐见微一时沉默了。
……
大半个时辰前。
童少悬被带到了衙门内堂,佘县令坐在高台上,双臂敞开压着宽宽的案几面,歪着头,侧着的眼神削在童少悬细嫩的脸庞上。
童家人焦急地等在内堂之外,被衙役们拦住,不让他们进去。
“钥匙是你遗落的?”
佘县令的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他的情绪,却如一阵让人透不过气的阴云,笼罩在内堂之上,让人耳朵里嗡嗡地响。
童少悬向他拱手施礼:“正是草民。”
“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跟踪本县?”
听佘县令的语气,似乎并不相信这件事儿是童少悬干的。
鹰眼男人站在另一个屋子里,隔着墙听里面的动静,此时略略往外探了一眼,看见了童少悬。
童少悬道:“草民乃是白鹿书院的学生,今日休假,闲来无事便喜欢四处走走,寻找灵感。草民并非刻意打扰县尊,还请县尊恕罪。”
“找灵感?你在荒山里找什么灵感?”
童少悬心道,原来是跑到山里去了,那正好。
童少悬对答如流:“草民一向喜欢研究些机巧奇玩,有时是飞天木鸟,有时又是些弹药火器,县内四处都是坊墙和乡民,草民怕伤着人,所以时常到无人的荒山之中研磨。”
她说的这些倒不是谎话,不过她也不是太经常到山里一个人待着,只有童少潜实在太聒噪,她想要找个安静的环境走机理图的时候才会到山上。
自然也不会去城郊的山,首选便是书院坐落之地,起码还有清泉飞鸟相伴,也不至于太恐怖。
但无论是什么山,她这位夙县有名的神童总是名声在外,谁都知道她成天身后跟着一只能够自动的小绵羊,更知道她家里摆着个等待飞天的向月升。
古往今来,但凡是个奇才,必定有些不同于常人的爱好,这很好理解,钻野林子算是这些爱好之中最普通不过的了。
童少悬信手拈来的话乍听上去漫不经心,似乎没有说谎的必要。
佘县令又问:“既然你在山中找灵感,为何又要逃跑?”
“逃跑?”童少悬觉得他问得奇怪,“我没有逃跑啊,只不过快要到吃午膳的时辰,我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我,我自然要快些回去。对了,胡叔叔,你也知道我娘子手艺好得很吧?”
站在一旁的胡二郎神情严峻,并没有当场应答她。
佘县令再问:“瞧你弱不禁风,就算是赶着要回家也不可能比身强力壮的衙役跑得快。你是如何做到瞬间消失的?若是没有点功夫,断断不可能。”
童少悬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在佘县令抛出这个问题之后凝固了。
佘县令自以为抓到了她的痛脚,提高声音道:“公堂之上岂容你妄言诳语?!如实招来!说!”
县尉和众衙役齐声爆喝:“说!!”
内堂惊天的动静震在宋桥的心上。
童家人站在外面被门拦着什么都看不见,本来就心急如焚,听到这等声响更加慌张。
童长廷急得满地转,拉住夫人的手,噙着泪声音嘶哑:
“阿念,阿念不会有事吧?她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苦!”
宋桥握着丈夫的手,抚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尽管宋桥也是一万个担心,可她必须挺住:
“先别自己吓自己。咱们阿念虽然没受过这等苦,可你自己的女儿你不了解吗?阿念机灵得很,而且她也说了,她有办法的,你该相信她。”
是啊,童长廷知道家里的幺女特别聪明,不仅会造机巧,更是个鬼机灵,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她。
可是童长廷就是担心,毕竟这是他的亲女儿,十指连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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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悬直视着佘县令,不畏反笑,向衙役的方向一挥长袖:“想要跑得比他们快,这很难吗?”
佘县令冷眼看她:“莫非小娘子还要比一比脚程?”
童少悬笑着摇头:“不,我不比脚程。”
佘县令哂笑一声,还未再开口,却听这狂徒道:
“我双腿迈都不用迈一步,便能比这几位县衙大哥全力冲刺还要快。”
几位衙役听到这话,全都笑出了声。
童少悬抬起眉:“你们若是不信,便来与我比试比试。”
佘县令瞧这小娘子细胳膊细腿,印堂带黑脸颊浮白,完全是风一吹就倒的病弱娇躯。
便是这等体质,还要上赶着和日日习武的精壮汉子比试?
佘县令只当她是随口玩笑。
童少悬并非说说而已,她再次严正要求与衙役比试:“若是小女能不动双腿跑赢诸位官爷,是否能够证明小女并非有意冲撞县尊?”
佘县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童少悬坚定道:“请县尊派一位官爷与小女比试。若是小女输了,任由县尊处罚,绝不敢有一句怨言!”
童少悬这话听上去谦卑,其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你们敢和我比试吗?
佘县令闭上了眼睛,再睁开,说了个“好”字。
“童少悬是吗?本县也听说过你的事,据说你过目不忘,能够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是夙县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造之才。今日就让本县开开眼界,让我瞧瞧所谓的天造奇才如何双腿不动便能胜于他人!胡二郎,你来与她比试!”
胡二郎被点到名,心里有些矛盾,可只能应承下来。
童少悬向胡二郎行了个手礼,对佘县令说:“在比试之前,还请让小女从家中拿些物件来。”
佘县令如何肯放她回家?只叫了门外童家的人来一位。
宋桥便冲进了内堂,立即拉住童少悬上上下下地打量:
“阿念,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童少悬摇摇头说:“没有,阿娘放心,县尊公正不阿,不会无缘无故枉伤良民。阿娘,麻烦你去将家里的书兜子帮我拿来。”
“书兜子?你要它作甚?”
“阿娘去拿了便是。顺便将我的工具箱一起带来。”
宋桥满心的不解,但是女儿这样说了,她照做便是。
将书兜子和工具箱都拿到了衙门,童少悬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书兜子拆了,装书的车斗卸掉,只保留带着轮子的底板。
她拿了工具将齿轮组改造一番之后,拎起底板,对佘县令道:“可以开始比试了。”
将宋桥再带出去后,一行人来到衙门后院,这儿平日里是衙役们操练的地方,树上挂着米袋,远处立着靶子,长度足够比试脚程。
县尉用脚尖在首尾划了两条线,胡二郎和童少悬同时站在第一根线前。
谁率先冲过终点,谁就获胜。
胡二郎看了童少悬一眼,这小娘子毫无惧色,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佘县令看明白了,她一会儿定会站在带轮的木板之上,利用滚轮前进。
可是她双腿不动的话,如何驱动?
又不是在倾斜的路面上,可以借着坡度往下滚,这儿可是实打实的平地。
就在佘县令依旧疑惑不解之时,童少悬用力扽了好几把小绵羊原本的尾巴,随后立即将木板踩在脚下。
那被她改造过的木板似乎在这几番猛抽之时注入了生命,居然在她的脚下疯狂躁动,就像是随时会自行冲出去。
而童少悬用力踩着它,在用尽全力镇压。
“县尊,可以开始了。”
童少悬提醒佘县令。
此时佘县令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他一声令下,胡二郎用尽全力往前冲,而童少悬两只脚踩在木板之上,将木板释放,那木板就像一支饱满的离弦之箭,立即带着童少悬飞了出去。
眨眼之间就超过了胡二郎!
看见这一幕的众人皆惊,忍不住发出低呼!
童少悬压低身子勉强保持平衡,在冲过终点之时,木轮被突起的土坑卡了个正着,童少悬整个人摔了出去。
但她还是赢了!
童少悬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将她最喜欢的石榴裙上的灰土仔仔细细拍打干净,对刚刚过终点的胡二叔道:“你输了。”
她再转头对佘县令说:“草民赢了,县尊。如此一来,便可以证明当时草民只是着急回家吃饭,并非有意冲撞县尊了吧?”
所有的衙役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其中有不少人见过童少悬身后跟着一只木制的小绵羊,吭哧吭哧地跟着她去书院,也知道她聪慧无双,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真正的本事。
一个木板加四个轮子,经过一番改造头尾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居然能拥有这么快的速度!跟骑着烈马狂奔有的一拼!
佘县令暗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笑了笑:
“没想到童娘子居然有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本县的确开了眼界。”
童少悬正要向他拱手行礼,感谢他放过一马,却听他话头一转,厉声道:
“可无论你是否故意,冲撞了本县这事乃是事实!若是本县纵容你肆意妄为,以后还如何持筹握算拨乱治兴?!来啊,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童少悬没料到他居然这般无耻:“你!”
衙役们面面相觑,也是没有想到县令居然这般偷奸耍赖,欺负这个小娘子。
一时间衙役们都没有动弹,佘县令指着他们:
“为何不动?你们还想反了不成?!”
“是!”
衙役们也没办法,毕竟他们拿衙门的俸禄,得靠这差事养家糊口,县令一句话便能将他们踹出衙门,他们只能唯命是从。
用仗棍将童少悬架到内堂,童家人还在外面等待,完全不知道幺女将要遭受酷刑!
“打!”佘县令亲自监察,不让衙役们手下留情。
胡二郎握着仗棍的手都在打抖。
明明是佘县令输了,居然丢了理还不饶人?!
胡二郎下不去这个手!
可是若不动手,他必定要丢了饭碗。
他老母亲每个月的药钱都快要不够了,他不能丢了这份差事……
童少悬却很淡然地伏在地上,侧脸看向胡二郎道:
“胡叔叔你动手吧,职责所在,你打就是。我不记恨你。”
胡二郎差点被她这句话弄出眼泪,佘县令死盯着他,对面的衙役已经落手,就差他了。
胡二郎咬紧牙关闭着眼,一仗下去,出乎意料,并没有听到童少悬的喊声。
童少悬挨了两大板,冷汗狂冒。
再挨了几板,每一下都仿佛要将她打成两截。
她咬紧牙关几乎将十指捏碎,又是几板下来,终究是没有忍住,闷闷地喊出了声。
一棍跟着一根,完全没有喘息的余地,已然血肉模糊。
浑身发抖,童少悬最喜欢的这条石榴裙沾满了血。
胡二郎已经是下最轻的手,对面的衙役也没真的用力气,可是童少悬身子太弱,即便是最轻的力道打在她身上,依旧在她承受范围之外。
二十大板打到最后,她已经没了声音。
胡二郎心里一惊,赶紧探她鼻息。
吓死个人,还活着!
佘县令丢过去一眼,走了。
胡二郎赶紧出来叫童家的人来。
佘县令走到里屋,对鹰眼男人行了个礼,笑嘻嘻地说:
“微臣替阁下解气了。”
鹰眼男人什么都未说,往童少悬伏着的地方看了一眼,离开了。
童家人进来,看见童少悬卧在一片血泊里,全数吓得腿软。
童少潜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般立即滚了下来。
“阿念……阿念……你可别吓唬娘!”宋桥眼圈血红,想要碰童少悬又不敢碰。
童博夷暴怒难当,一把拽住胡二郎的衣领:
“我妹妹犯了什么法?!你们怎么可以滥用私刑!”
童少悬手指动了动,弱声道:“大哥……阿娘,阿耶,姐……扶我一把。”
胡二郎也没想躲,丧着一张脸似乎任由童博夷动手,不会还手。
童博夷反而揍不下去。
将胡二郎推开,童博夷赶紧去扶妹妹。
好不容易将她架起来,送到医馆。
大夫给她上药时,发现裙子黏连着伤口,根本撕不下来。
童少潜不敢看着血淋淋的场面,而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的童少悬却说:
“没关系的大夫,你来,我忍得住……上完药就回去吧,出来太久,唐见微得怀疑了……”
……
此时童少悬和唐见微面对面,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站在这儿,几乎要晕过去,可唐见微迟迟不回答她的问题。
你为什么跟踪县令?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有什么苦衷吗?
算了……
童少悬摇摇欲坠,将披在身上的披肩拢了拢,将血迹藏得更隐蔽一些。
“你不想说就算了,咱们回头再聊。我有点累,回去休息了。”
没有人搀扶,童少悬几乎是挪着向东院走去。
每挪一步都痛得几乎肢骨分离,她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希望唐见微不要看出破绽。
马上要摔倒的时候,一直守在一旁的宋桥立即上来要抱住她。
唐见微抢先一步,从她身后将她牢牢护住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唐见微的语调有点陌生,不太像童少悬曾经听过的任何一种情绪。
并不快乐,也不胜券在握,似乎也没什么心机。
她将难过的情绪袒露得很彻底,并不怕任何人发现。
“为什么要帮我扛罪?我并不想连累你。”
唐见微的怀抱很暖和,很稳,童少悬知道有她抱着,自己即便一点力气都不使,也不会摔倒。
“你有家。”
童少悬慢慢地转身,面对唐见微。
唐见微发红的眼睛即便蓄着泪,带着些许疑惑,依旧很漂亮很动人。
童少悬将怀里被打断的翠羽簪拿出来,递到唐见微面前:
“你有家啊,这就是你的家……唐见微,我就是你的家人。”
童少悬的声音弱得几乎在说出口的瞬间就会破碎,但唐见微听懂了。
每个字都听明白了。
她拿过翠羽簪,仔细地凝视它。
即便眼泪无法控制地往下淌,她依旧在朦胧之间看清了翠羽簪所有的细节。
她见过无数稀世之珍,却从未有一件如同这枚断裂的簪子一般,美得炫目,美得夺她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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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悬:收了我的信物,以后就是我的人,这情咱们就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