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莹这个亲娘有还不如没有,有她这样的生母封宴本身的处境很尴尬,不夸张的说诚王世子是封宴天然的最大依靠。他为了林莹冒着惹怒诚王世子的风险,结果人家一点也不领情,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情夫,那他何必多事呢?
封宴心疼地抱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哀悼,早知道林莹的脑子里都是水,他才不白挨这一刀呢!反正没有一点感情,独善其身不好吗?乖乖呆在一边看戏不香吗?
封宴举着手指试图对他爹撒娇:“疼!”
诚王世子桃花眼一挑,冷酷地丢下一字:“该!”
封宴顿时郁闷得不行,厚着脸皮挤到男人的脚边,蹲在地上顽强地一个人舔舐伤口。
男人扬扬唇角,伸出一只穿着靴子的脚踢了踢他,似笑非笑地道:“还要为她求情吗?”
封宴稳住小身子,一本正经地道:“是儿子想差了,母亲心里只有鸳鸯相伴共赴黄泉之意,倒是我庸人自扰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成全她。”想死还能拦着不成?
“少爷!”徐嬷嬷绝望地叫了声,知道封宴是不打算再插手救人了。
梅娘则是眼珠动了动,试探地开口:“少爷,让奴婢帮你包扎一下吧!”
诚王世子还没有登场的时候,封宴尚会虚以委蛇地喊她‘梅姨’,可是自从揭破身份后他就当没有梅娘这个人似的,连看都不看一眼。
封宴板着小脸道:“不必劳烦!”
那浓浓的厌烦神情让梅娘不禁受伤,她求助地看了诚王世子一眼,然而男人只是漠不关心地拍了拍她的头,就像是在对着一只手边的宠物。
梅娘眼里有了一丝迷茫,她是真的爱慕诚王世子,愿意为了他奉献一切。可是真的被封宴排斥在外,她心里又空落落的,是不是真的值得呢?
诚王世子漫不经心地伸指敲着扶手,就像是催命的阎王,眸中戾气隐现:“行了,我的耐性有限,想好了吗,谁死?”
这个男人太恶劣了,他根本是玩弄人心的高手,随意地摆弄着棋局。看似放过林莹,却转脸就朝方思然下手:林莹看着方思然去死,那所谓的情深义重爱比金坚就是一场笑话;如果方思然活,那林莹还是一样要死。而这次却再也没有人会为她求情了。
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让林莹活过今晚,怎么折磨报复都是假的,唯有死亡才能磨消他心底的恨意,甚至一刻也不想等。
杀气迫在眉睫,方思然两股颤颤,想也不想地抓住了林莹的手:“表妹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你一定要救我,救我!”
林莹忍痛回抓住他的手,看着一向风度翩翩的表哥形容惊惶头破血流,心下更添悲凄,她哀声道:“表哥,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也许一生做错了很多事,可是惟有爱表哥的心是真的,也只有和表哥在一起的时候才拥有了真正的快乐幸福。表哥知她的心意,懂她,爱她,尊她,这几年对自己百依百顺,就没有不称意的。
这么好的表哥,她怎么忍心看他痛苦哀嚎,被活活烧死!
“表妹,真的?”方思然无法控制的露出惊喜来。
“真的表哥。”似乎知道一切都无法避免,林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愿意表哥活着。”
“那,那你?”方思然活,就表示林莹要代替他被烧死,他不敢说下去了。
“可是表哥,我怕疼!”林莹的泪刷的流下,她可以为表哥死,然而她也怕被火烧,身上的皮肉烧焦,面目全非,最后成了丑陋的黑炭一块。
方思然不自然地变了脸色,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表妹!”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林莹凄婉一笑,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猛地朝旁边的墙上撞去,顿时血流满地。
“姑娘!”徐嬷嬷惨叫一声,飞扑过去抱起她,“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你愿意为了方思然死,可是人家如果真的爱你,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去死,她的傻姑娘啊,临死都陷在情爱里看不清方思然的真面目。
鲜血糊住了视线,林莹拖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道:“我死,表哥就可以活下来了。与其被烧死,我宁愿这样一了百了。嬷嬷,我不后悔,我对不起,……”眼前越来越黑暗,来不及吐出最后一句话,她挣扎着咽了气。
林莹,就这么死了!
封宴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心情,有些茫然若失,果然他生来的亲缘浅薄,真是相见不如不见!
诚王世子则是薄唇一翘,悲悯一叹:“原想容许她多活些时间,可惜了!”
封宴听着都想翻白眼了,别装了,最想她死的明明是你。
屋中只有徐嬷嬷悲伤欲绝的哭声,方思然尴尬地不敢靠近。他既恐惧,眼中又藏着一丝活下来的窃喜。
不管如何,他不用被烧死了!
秦明冷眼地看着一切发生,随即上前请示:“世子,这人死了,还要不要烧啊?”
诚王世子桃花眼飞出凉薄锐意,轻描淡写地吩咐:“死了也不耽误挫骨扬灰,为什么不烧?”
“是。”秦明明白了,领着人去拖林莹的尸体。
这是多大的恨意,连人死了也不放过。
徐嬷嬷死抱着不放:“你们不能这么残忍,姑娘都已经死了,你们还要辱她遗体,让她死无全尸,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小少爷,你说话啊!”她转头向封宴求助。
封宴失落地道:“人死如灯灭,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何必在意身后事!”
倒不是怨怪林莹,而是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人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至于死了以后一具皮囊而已。
但是古人在乎,徐嬷嬷在乎。
她恨恨地道:“你真是没有良心,看着他们这么对待姑娘,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封宴默然:“如果老天爷真的看不过眼,那我就受着。”
诚王世子却幽幽一笑:“区区刁奴焉敢犯上诅咒,给我拔了她的舌头,杀了她。”
徐嬷嬷不甘地咒骂着,挣扎着,还是被秦明率人带了下去,渐渐的远去。
室内一下子恢复了安静,随着一声凄厉的痛喊,方思然再也撑不住的瘫坐在地上。
通过敞开的门扉,那架起的火堆一下子冒出了火焰,上面隐隐绰绰地摆着尸体的形状!
他死死堵住了嘴,无声地呜咽。
诚王世子眼里闪过一丝快意,他的视线停留在方思然身上恶毒地道:“等烧成了灰,别忘了喂方公子吃下!”
方思然抖颤着身子,想着林莹被烧成灰的样子,再被自己吃下,他恶心得‘哇’一声吐了。
封宴不快地拧起了眉,杀人不过头点地,诚王世子这样做就太过了。
一直安静如鸡的柳护卫嘲讽地看了方思然一眼,他还不如林莹聪明呢,起码死得痛快不用受太多折磨。以后他会知道,还不如学林莹立马死了呢,不过想来诚王世子一定不会让他死得太轻易的。
嫌恶的看了跪地呕吐的方思然一眼,立即有人进来将他带出去,等着他的将是各种酷刑,以后活在真正的地狱中,体会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堂上还剩下被捆成咸鱼一样的柳护卫,再有就是只剩下微弱呼吸声的方嬷嬷,她困难地喘息着,每一下对烧得血肉模糊的她都是一项折磨。
“给方嬷嬷一刀,送她一程吧!”封宴突然出声道。
到底是用心服侍了他一场,就当是最后的慈悲,让她早早解脱。
梅娘不由地一颤,下意识地垂低了头。
方嬷嬷已经不能说话了,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皮也碾在一起睁不开了。谁也不知道最后时刻她想说什么,但封宴已经不在乎了。
他曾经用心当她们是亲人,信任她们的时候会毫不怀疑地交托一切,而当信任破灭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收回所有的一切。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诚王世子低低一笑,随口吩咐道:“拖下去吧!”
现在只剩下柳护卫了,他倒是光棍:“落到你们手上是我技不如人,要杀就杀吧!”
诚王世子漫不经心的道:“处理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封宴却跳起来阻止:“等一下,把他留给我。”
诚王世子挑了挑眉,凝视他:“理由。”
封宴理直气壮地道:“我想亲自报仇不行吗?”
说着阴阴地斜睨了柳护卫一眼,叫你一路上嚣张,叫你虐待我,这回可落我手上了吧!
可是他实在长得太幼小太精致了,作出这副样子来不但不叫人觉得害怕,反而可爱,起码柳护卫就没有怕的。
诚王世子没有反驳,沉声道:“让人带回王府收拾一下,再交给你。”
这个‘收拾’必然是要让柳护卫吃尽苦头,确定无害了才到封宴手上。
柳护卫顿时变色,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他还不想死。
解决了该解决了的人,反而让封宴觉得逼仄,他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地方。
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庭院中燃烧的火焰,封宴开口:“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这次诚王世子倒没有坚持留下来非要亲眼看着林莹化成灰不可,而是徐徐起身:“走吧!”
经过火堆,诚王世子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封宴停了下来,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才站了起来。如果还有下辈子,还是不要再做母子了。
梅娘一直安静地跟在身后,此刻也跪下了给旧主磕头。
“少爷你怪我吗?”梅娘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封宴抿唇,冷淡地道:“怪不怪的,与你也没有干系了。以后你呆的地方是我父亲的后院,我祝你得偿所愿,前程似锦,往后好自为之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背叛他,这样的背叛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也许以后他会经历无数次这样的背叛,就这样吧。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
梅娘一颤,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冷意,小少爷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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