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道香微微躬了躬身子,沉下宝剑,血红的目光与牙齿都在颤抖着,体内真气已运行至极点,整个身形都已经充满了可怖的凶戾气息,看起来如同一只身形矫捷又可怕的野兽,就要朝着对方冲过去,用牙齿将人生生撕碎!
风在吹,玉道香咬紧了牙关,好像是难以抑制住脑内因楼炎明的一句话翻涌起来的情绪。雨的那头,楼炎明微笑地望着这边,对于眼下的情形,也是颇为满意。
刚才一番交手,他便知道玉道香已经隐隐摸索到了那道门槛,在对方一心想要逃走的情况下,自己想要将其杀死,有些难度。所以,他才说了刚才那一席话。
他轻轻挥了挥宽大的袍袖,抬头望向天空,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的父亲乃天下第一人,若是公平一战,即使我和玉枫联手,也不见得是其对手。还好,有玉枫说动你那两位师兄,给你父亲下毒。后来,听说在那山洞之中,你父亲想要吸融叶尘的先天之体给自己解毒,结果反而不知什么原因被叶尘所杀。而我还知道,你一直喜欢叶尘。可是如今叶尘又被我和玉枫联手设计杀死了。”
玉道香沉默着,等待着对方的自说自话,此时她只是高度戒备的状态。楼炎明没有过来,但他在那边说着话,轻描淡写的举手投足间,也确实是浑然天成,巨大的身躯就像是融进了雨中,令人不敢轻易过去,双方便如此的对峙着。
楼炎明顿了顿:“一个人这一世,难脱七情六欲之苦,儒释道几门,求道理、求解脱、求驾驭,世间这一切事物,也皆因七情六欲而来。我年轻之时被称作‘欲佛陀’,所以我信佛,但我敬畏这七情六欲,因有这七情六欲,人才会去做事,因这七情六欲得不到满足,人才会将事情做好。情不至极,事也往往难至极点……”
他的语调依旧平淡,给玉道香讲述着看似一此不相关,但实际上却隐隐刺激着玉道香的话。然而待到这段话说出,两边的气氛,已然有些不同了。
压抑在对方淡然的语气中往最高点聚集,在楼炎明那看似和善甚至神圣的圆脸上,偶尔会闪过一丝截然不同的表情,凌厉、忿怒、深沉、压抑与透彻的目光融汇起来。在他说话的这一刻,就仿佛是“魔”的诡异、肆掠与“佛”的清明、透彻都在朝他身上聚集。
楼炎明话语问完之时,玉道香依然低着头,但身上气势,却已经升至巅峰。眼睛闭上,随又睁开,说道:“妖僧,今日你死定了,父亲的仇,叶郎的仇,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给他们报仇。”
两人对峙了几次呼吸的时间,楼炎明摇了摇头:“年轻一代中,你的实力的确是最高的,即使是与玉枫相比,也不差多少,但是……”举步走来。他步伐不快,对于玉道香,显然也并未轻视。玉道香横剑在那儿,盯着对方的步伐。
时间就像是放慢了速度,两道身影间的距离。在雨中逐渐拉近。锋芒交错,一触即发。也就在楼炎明将要进入玉道香攻击范围的一瞬间,他的步子奇异的变了一变,似乎更慢了一些。那边,玉道香沉下目光。沉下剑锋。双唇间咬紧的牙关,陡然间露出森然的气息。
就像是弦惊的一刻,空气中。雨水砰的绽开!下一刻,玉道香拔腿就跑!
“啊……”楼炎明微微张开了嘴唇,随后,哑然失笑。他为着应对对方的出招,袖子还微微扫了一下,如爆竹般的震开了周围的雨滴。但少女的身影如离弦的箭,陡然远离了。
动如脱兔,玉道香的目光中还蕴着那鲜红的恨意,但此时她的选择,却的确是没有回头的逃离。从一开始,她就极为掩饰着自己身上的伤势,让楼炎明感觉只是轻伤,有所顾忌之下,没有即刻便动手。楼炎明想要激起她的仇恨,让她失去理智和他拼命,从而将她杀死。她同样趁此时间,评估着对方的弱点,楼炎明虽然厉害,但身形庞大,身法不够灵活,必然也不够快。考虑到对方说起自己父亲的死和叶郎的死,是为了激怒自己,玉道香也就选择了将愤怒表现出来。待到楼炎明以为他准备全力出手拼命时,突然转身逃跑,抢了先机。
看见楼炎明这个毒害父亲的仇人,她也确实充满怒意,很想掉过头去大打一场,但她更清楚自己此时状态,眼下却并非战斗的时候。
第441章 挣命(下)
以楼炎明那种身形,以及有关楼炎明以往特点来看,她不认为对方能够追上自己,然而,违背常理的破风声,就在片刻之后到来!
楼炎明的攻击,形如怒潮!
一瞬间的失笑之后,楼炎明方才发足狂奔,朝着玉道香追了上去。
巨大的身躯在雨中就像是鼓起了风雷之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快地穿过那处小小山坡,直冲对面的小树林。而看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竟然是在这高速奔跑中,逐渐缩短!
玉道香的轻功,实际上是她的最强项,江湖上几乎是罕有敌手。然而这一刻,楼炎明的身体违反了常理,就像是有什么惊人的东西,正从那巨大的身躯里爆发出来,轰然追至。就在冲进树林的那一刻,玉道香已经感受到了脑后的破风声轰然袭来。
楼炎明追至身后,单手便朝着她抓了过来,轻笑之中,五指间像是兜起了风雷。
这一刻,玉道香对半步先天强者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意识到这一点,她陡然间一咬牙,再度加速,身形在前方的树木上踏、踏、踏,迅速拔升。楼炎明的那一掌砰的挥在了前方的树干上,碗口粗的树干被直接拍爆了,树木倾倒,玉道香的身形在空中一折,反手一剑怒刺而下。
楼炎明的手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铜钵朝着上方一托,将玉道香一剑挡住,同一时间,玉道香空着的左手,一拳砸在他的另一只手掌上,身形落下时,一片剑光舞起,虚实之前,笼罩了楼炎明全身各处要害。
吱呀呀的声音中,树木在倒,两人交手的声音迅速响起来。玉道香的剑法灵动难测,连绵不绝。楼炎明的手下功夫却是刚猛到了极点,深厚的内力推动下,每一击都有着惊人的巨力,转眼间,林中又是好几棵树木动摇,积累在树冠上的雨水哗啦啦的冲下去,有两棵树往下方倒去。陡然间,楼炎明抓起一棵碗口粗的林木横挥起来,玉道香围绕着那树木的枝叶躲避出招,然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树木被挥出在天空中!
树木冲上天空,遮挡着雨水像是撑开了一道水幕,那树木是从树干处被打断的,飞在空中的树冠、枝叶像是一把伞,有的已经被斩断了,也在飞出去,那树冠之中,就裹挟着玉道香同样被撞飞的身体。
轰然间,树木飞出两三丈外,而后哗啦啦的往外滚。玉道香的身体也从空中砰然掉落,朝着后方连续滚出了好远,方才单手撑地,半跪着定住身形。她原本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此时斗笠已经没了,头发与衣物凌乱,沾了泥泞,狼狈不堪。雨水随即又将泥泞冲刷下去,抬起头时,玉道香的口中喷出一大口热血。一番全力出手,她之前的伤势再也难以压制。
那一边,楼炎明正从树林中走出,带着简单的杀意,逼近过来……
……
……
同一时刻,在这片山林的另一侧,叶尘带着一行人,正全力追来。隐隐间,他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抬头看天,正是海东青徘徊的中心位置。
叶尘神色越加着急,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身后一部分杀手已经快要跟不上了。
大雨之中,两道人影还在不断追赶奔逃。
冰冷的雨水下在身上,已经没有了感觉,血在沸腾,身体就像是在烧起来。发足狂奔之中,痛楚都已经没有了感觉,只有将身体不断逼到巅峰,不堪重负的警报,在耳边、视野中嗡嗡作响。
冲下草坡,后方的攻击又已经到来,玉道香在转身之中与对方对了两招,口中的鲜血干脆就朝着楼炎明那张胖脸上喷了过去,然后整个人咕噜噜的滚下草坡。
天旋地转。当她勉力从地上站起,摇摇晃晃间,后方是……一条无名河流。
破风声从正面袭来,她手中宝剑全力刺出,被铜钵击飞,整个人都朝着后方的空中飞了出去。
娇小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几圈,砰的落入湍急的水流当中。
庞大的身体追到河水边,抓起一颗圆石,用力挥了出去,轰的一声,石头呼啸着砸开了水面,少女只觉得肩膀上一痛,身体昏昏沉沉地旋向水的更深处,鲜血已经在水中渲染开来……
不能睡!那妖僧会追过来!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咬紧牙关,但身体受伤已经极重,休力更是已经走到疲惫的边缘了。
河岸上,庞大的身躯轰的一下冲入水中,在大雨里激起高高的水花,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冲入水中的巨熊,朝着猎物逼近过去……
大雨之中,湍急的河水朝着前方的急弯汹涌而去,波涛涌起。巨大的身躯扑进水里,犹如奔突的冬熊,片刻之后,那身影哗的一下又冲上岸来。
名叫楼炎明的身影沿着河岸向前冲了几步,望着那河水,一面跑一面继续抓起石头扔了出去,打得河面上水柱高高飞起。如此数下,方才停止了用石块乱砸,再跑出几步,慢了下来。那河流之中,掉进去的少女已经没有了明显的踪迹。
高手过招,几招之间的疏漏,恐怕都要付出代价。两人之间的这一战,虽说楼炎明一直打得玉道香没有还手之力,但仅就修为而言,玉道香已经是摸到了某个蜕变门槛的人,楼炎明修炼功法特殊,身体比寻常人要沉重太多,在这样小河中,水性在好,也很难浮起,所以他轻易不会下水。并且,他并不清楚玉道香在这方面的能力如何,假如说玉道香水性纯熟,重伤之下水中暴起给他几剑,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此时又占尽上风,不久还要出手击杀黄头陀和徐明,在这之前,凡事还是求个稳妥,不能受伤的。另外,假如真有可能对方水性极好,由于身受重伤,在这样的水中也不可能真的硬挺多久。雨哗啦啦的下,他的身影便沿着那河流踱步前行,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河流两侧的情景。
时间已是傍晚,雨幕之中,群山都显得灰暗,不宽的河流对面是一片铅青色的林子,迷离低伏,河流咆哮而下时,天地之间由于那胖大身影的前行。仍是一片森然的杀机。
……
……
大水之中,少女手中宝剑已经丢失,努力地保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但河水之中,暗流翻涌,她的身体在无声之中撞向河底的泥沙,转眼间,身体已经回旋着分不清方向。
光芒昏暗,水也是浑浊的,唯有那流速却是快得惊人,泥沙与水草旋裹着身子。就在下一个弯道陡然到来的时候。她凭着仅存的意识努力调整身形,睁大眼睛。
眼前,河底凸起的礁石,猛地朝头上撞了过来!
黑影放大……砰的一声,她失去了知觉。隐隐之间,昏迷之前,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叶尘带人赶来,楼炎明不像上官冰云那么熟悉叶尘,慌忙之间却是没有认出易容之后的叶尘,现在也还没有接到上官冰云的通知,只是感受到来者人多势众,且个个都是高手,猜测可能宋国华夏卫府的高手,然后从容退去。
……
……
雨势在傍晚时分转小。但天色还是提前的暗了下来。风雨浸润的山脉丘陵间。点点的光芒。
名为黄石岗附近的山地间,营地之中已是一片泥泞,朱永武走进营地时。正是晚饭时间,火焰在湿润的棚屋里燃得勉强,几队衙役正在外围整理沟渠,日班与夜班的护卫正披着蓑衣,进行换岗,见他来了,规条执行得就更为严格了。
刑部办事,召集的是各地的捕快衙役,从动用的资源上来说,还是得依靠各地府衙。而在这年头,官府办事也没有什么不扰民的忌讳。但这次的事情毕竟与以往不同。
圣堂最大的优势,便是势力在民间无孔不入,你不知道那个村子,那个镇子,那个铺子,或者那个世家可能有圣堂的人。所以说,如果依附村庄、县镇的设施建立营地,毕竟无法将周围的闲杂人等驱赶干净,便有可能被钻了空子。为权宜考虑,在上官冰云指点之下,朱永武与黄天虎还是选择了按照行军方式独立建营,力争对手下的每一个人都掌握清楚,避免被外人渗入。
偌大的刑部,掌全国刑事,楼炎明虽然安插了自己的人,但总共也就是三名总捕头,个个都是人杰。黄天虎精明干练,坐镇于内,朱永武虽然看来魁梧高大,样貌凶戾火爆,实际上也是心思缜密之辈。他这几日领着捕快们在营地外面布下天罗地网,偶尔便有圣堂探子被揪出来,被集中在俘虏当中。
虽说最终要想将黄头陀为主的圣堂一众精英高手一网打尽,还是要让楼炎明、上官冰云出手,甚至需要那五千军队的力量,但上官冰云带着朱永武和黄天虎这些天的布局,才是一步步行之有效地压缩了对方的逃逸空间,布好了让对方不得不面对的陷井。
当然,天下间,从未有人敢轻视圣堂。或者说圣堂的任何一名长老。
第442章 霸拳之威
这营地已经在黄石岗扎了好几天,几天的时间内,圣堂的人被杀了三四百,还有近两百的被俘,有相当一部分是江南一地绿林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想竟然都能够被圣堂所驱使。虽然让人很意外,不过这些人手,对于黄天虎和朱永武或者已经够了,但对上官冰云和楼炎明来说,自然还远远不够。
黄天虎、朱永武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这一次押送刘瑾瑜北上,对他们明面上的命令,只是将刘瑾瑜平安押至京城交给楼炎明。但在两人看来,若只是办一件这样的事,在能够调动官府力量的刑部来说,并非难事。如今既然教主和上官大人有着更大的谋算,两人自然要抓住机会出出头的,只要帮助教主杀了黄头陀、徐明等一众圣堂高手,在教中就可以上位,在朝廷中可以升官。
随着弥勒教内不少人融入南唐朝廷之中,一些人享受过官府的权力之后,却已经生出了当官的欲望。
刑部总捕头,说起来权力很大,但实际上,他们属于由地方往中枢的一个过渡。这样的职位需要他们具体事务熟悉,机智百出且武艺高强,但在朝廷之中,这类人终究只是酷吏,而算不得正式的大员。换句话说,他们是“手艺人”而非“行政者”,是捕快头子而非刑部官员。
这两者之间虽不至于跨度有多大,但却有着根本的区别,几乎所有能吏可能会在总捕头的位置上坐一辈子。但如果能跨过这个坎,成位一名有品级的官员,进入刑部的中枢,说是鲤鱼跳龙门,完成了蜕变也不为过。
实事上,若非南唐官员对文才方面要求严格,且被上下所有人所公认,以楼炎明如今的权势和手段,他手下的护法,也不致于才当个总捕头。但若是能够立下大功,楼炎明全力保少部分人上位,还是可以的。
一路走进营地深处新搭的棚屋,黄天虎正在桌边吃着酒饭。住的条件不怎么好,但饭食酒菜倒是丰盛,朱永武饭量颇大,但不喝酒,拿了海碗剩饭,呼噜噜的便吃了一大碗,方才说话。
“刚刚接到李总捕头传来的消息,黄头陀他们果然有后手,已经带人过来了,只是黄头陀可能已经猜到身边的人中有内鬼,所以口风极紧,给任何人都没有说后手底牌是什么。”
黄天虎喝了一口酒,冷笑起来:“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后手,就算在某个地方还藏着一批高手,突然杀出。但最多也只是让下面捕快和兵丁多死一些而已。他们最终还是逃不出上官大人和教主神机妙算的。”
“那黄头陀和徐明带的那一百多名高手……”朱永武想了想,点头道,“修为确实不容小觑。特别是要杀黄头陀和徐明,若非人海战术,恐怕也只有教主和上官大人亲自动手了。”
两人就此聊了几句,朱永武已快速的吃了两大碗饭,接下来便是细嚼慢咽了。一面吃着菜肴,又想起一事,随口道:“这几日里,新成立的那军情府情报司副使陈青好像也带着一些人来了这里。”
黄天虎眯了眯眼睛,片刻之后,方才神色如常道:“前几天收到上面的通文了,说是让他们协助我们刑部,好像是军方林仁肇将军想让他们趁此机会来试炼一番的。”
“哼!军情府的探子,不去北面打探宋国情况,名不正言不顺的,来这里瞎折腾个什么劲。”
朱永武口中说着这话,言语之中显然对军情府有着不以为然。
如此议论了一阵,朱永武吃完东西休息片刻,便要出去检查营地布防,忽然间,便有人过来报告:“有自称军情府的人持文碟在外求见。”
黄天虎与朱永武对望一眼,笑了笑,前者说道:“还真的来协助我们来了。”
黄天虎与朱永武固然可以不让对方进来,但这几年在朝廷中当差,已经渐渐熟悉的官场那一套,知道在南唐弥勒教并非是掌控一切,依然有着几个可以与他们抗衡的势力和人物。所以本着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以军情府这种衙门机构,真一口拒绝,得罪了别人,也是不太好。朱永武拿来那文碟,问道:“来的是何人?”
这样说着,随意看了看文碟,然后才交给黄天虎:“你先处理吧,我出去了。”
看了看名字,对方乃是军情府情报司下面一名头目,名字有些奇怪,叫古月。身份地位倒也与他们自身刑部总捕头的地位相仿。不过,二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反正明面上他们这次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既然来了,只要不捣乱就行。
当下朱永武出门,黄天虎吩咐手下收拾了棚屋,传人进来。
名叫古月的军情府小头目,带的人不多,只有二十来人,据说另有二十多人跟着那位军情司副使陈青实地打探情报去了。
细雨还在霏霏扬扬的下,营地之中点点的火光。虽然在这山坡上聚集的人不少,但守卫、执勤者们井井有条,各行其是,倒也并不会显得喧哗,显见黄天虎和朱永武治营规条之森严,颇有些能力。
棚屋之内灯光摇曳,那位名叫古月的军情府头目走进来时,黄天虎摆出了正在处理公务的姿态。对于军情府的人,黄天虎不至于无视,但也不会重视太多,亲自见了,姿态也就做足了,至于对方说点什么,自己可以听着,但回头忘了就行。
仔细看时,那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度倒是显得沉稳。一身利于野外奔行的紧身服湿了小半,像是过来办些正事的态度。黄天虎倒是比较欣赏这种气质的人,但讨厌对方来到自己这里“瞎捣乱”。表面上自然和和气气地打了招呼。
公式化的招呼之后的对话,其实倒也有些简单,因为那头目本身虽然保持礼数,但并不快速的话语,意思却有些开门见山。
“……刑部办事,押送重犯上京,按理来说,军情府是不该掺合到其中的。”那军情府头目拱手笑着,以示抱歉,“不过这次军情府刚刚成立,缺乏实战,所以林将军才从国主那里求得旨意,让我们来磨练一番。黄捕头放心,我们不会随便乱出手,给你们添乱,若是有什么行动,定是会给黄捕头打招呼的。”
黄天虎一听,心想对方倒也上道,便神色淡然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古兄便带人在西边那棚子里面先安顿下来吧!”
……
……
这时,另一侧的山麓上,一场拳拳到肉的惊人战斗正在展开。两人彼此对攻、拆招,雨幕中混着鲜血,打了足有半炷香的时间。
叶尘带来的刺杀司一众杀手,大部分在附近来回穿梭,追杀一些欲逃走的人。少部分手持兵器,心惊胆战的地在周围守着,给叶尘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