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为人谦虚,再加上总感觉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学习训练极为刻苦。
第三天,王超便因为另有要事,被调回,只剩下叶尘一人,一边听着远处晋阳城攻防战中不断传来喊杀声、号角声和惨叫声,一边默默训练。
心中有疑问,便在晚上睡觉吃饭时,向王超和其他亲兵请教。
如此这般,叶尘一训练便是半个月时间。
这一日,叶尘身背箭囊,手持宋军制式长弓——一石硬弓(一石指的一百斤的力气,古有三石弓,甚至有四石、五石的弓。但实事上,寻常老百姓连一石弓都拉不到满弓。绝大多数人两石弓根本拉不动。凡是能够拉动三石弓以上者,无不天生神力,或者身怀武艺。)
叶尘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但在后世也是经过正规制式训练之人,一身力气要超过寻常人不少,更何况经过神像荒庙的事情之后,不知为何,他的体质一直不断增强。且这种增强速度虽然缓慢,但却如细水长流一般,目前从未停止。
叶尘在训练场奔腾跳跃,不断向箭靶开弓射箭。不论是爬着,蹲着,站着,还是跳跃,奔跑之中,竟然箭箭命中靶心。
然后他翻身上马,慢跑、快快、疾驰之中,不断射箭。同样箭箭命中靶心。
如此一幕,若是让曹彬、王超等大宋兵将看见,定会瞠目结舌,一脸难以置信。
操弓射箭水平达到百步穿杨,箭无虚无的神箭手,军中不是没有,但如叶尘这般挥洒自如,且没有一次失误的,却极为少见。最主要的是,凡是神箭手,无不是控弦多年,在战场上生死之间历练无数次,才达到如此水平。而叶尘学习弓箭分明才十天时间而已。
这怎能不让人惊叹?
第14章 大宋军制
但叶尘却不这样认为,甚至感觉理所当然。他在学会操弓射箭之后,便发现弓箭之术和他的强项狙击手,根本就是殊途同归,大同小异。瞄准发射之间,三点一线的道理都一样,且不论是狙击手的眼力,双手稳定,还是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更为精细的计算风向和风力大向等方法技巧,在射箭时同样有用,而且好像比狙击手更为有用。
相对弓箭术进步神速来说,叶尘战刀术进步就相差太远了。当然,与正常人相比,他的战刀术已经进步很快。
另外,叶尘还发现一个问题,或者说一个身体变化,准确的说一个身体的良好变化。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体力极为绵长,不间断的训练一天,都才微微见汗,有些气喘而已。此外,他的力气也有所提升,且好像每天都有所增强。这主要体现在他拉弓时轻易度和挥刀时所用力气便能够感受到。
出现这种变化,叶尘隐隐感觉与怀中天星玉佩有关,准确的说与二十多天前在永乐边城那荒庙中,自己当时所经历的那一场生不如死的痛苦有关。
但以叶尘如今见识和所掌握的信息资料,做出的判断和推测也仅限于此。具体的原因和身体最终的变化会达到什么程度,就不是他所能够知道的。
……
……
叶尘在这些日子中,已经从王超、李虎等曹彬的亲兵口中,了解到不少大宋以及大宋军中情况。
再结合他本身对北宋历史的了解,在脑海中已经大体清楚了北宋军中情况。
据叶尘所知,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统一的封建政权后,吸取晚唐、五代军阀割据的教训,先是杯酒从容间,解除了禁军将领的兵权,但是赵匡胤感到这种禁军军事制度仍然是一块能够滋生野心家的土壤。所以他紧接着加强集权,削弱大将兵权,以文臣御武事;进一步强化中央集权,军事制度发生巨大变化。
由皇帝直接掌握军队的建置、调动和指挥大权。其下军权由三个机构分任。枢密院为最高军事领导机关,掌军权及军令,三衙,即殿前都指挥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为中央最高指挥机关,分别统领禁军和厢军。率臣为禁军出征或镇戍是临时委任的将帅,统领地分属三衙的禁军,事毕皆撤销。这比过去一人统领大军,或兼领马步军那种手握重兵的局面有了很大的改变。
而且规定兵符出于枢密,且不得统其众;兵众隶于三衙,而不得专其制。枢密院有调兵之权,却不掌管军队;三衙掌管军队,却无调兵之权;遇有战事,由皇帝任命率臣领兵出征,从而实现了“发兵之权”与“握兵之重”的分离。这种体制对于消除中唐以来绵延两百多年藩镇割据的局面,确实起到了重大作用。
而在兵力的配置上,北宋军制遵循“强干弱枝,内外相维”的原则。禁军中最精锐的殿前军驻守在京城,侍卫亲军驻扎在各地。京城的人马最为精强,各方镇知道兵力不敌,不敢造反。这就是“强干弱枝”。如果京城有变,在各地驻扎的禁军联合地方的兵力,也足够对付变乱。这样就“内外相制,无轻重之患”,这就是“内外相维”。
并且,武臣俸禄之厚也是北宋俸禄制度的特点,叶尘记得历史上曾经有个名叫张演的便说过:“宋朝之待武臣也,厚其禄而薄其礼。”
而这也是如刘南这样家中穷苦,又急需银钱给老娘治病,又要赡养妻女的汉子,愿意参加拼命的原因。
此外,武将达到一定级别,还可恩荫妻子。
恩荫,又称“任子”、“门荫”、“世赏”,是指朝廷根据官员职、阶高低而授给其子孙或亲属以官衔或差遣的制度。
对于军中编制,北宋军队由禁兵、厢兵、乡兵和蕃兵组成,以禁兵为主体构成一种中央军和地方军、正规军和非正规军相结合的武装力量体制。
其中,如曹彬所率领的禁军,编制为厢、军、营(指挥)、都四级。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一百人。各级统兵官分别为:厢都指挥使;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马军称军使)、副部头(马军称副兵马使)。指挥(营)是禁军基本的建制单位,调动、屯戍和作战,常以此计算兵力。
而厢军属地方军。名为常备军,实是各州府和某些中央机构的杂役兵。受州府和某些中央机关统管,总隶于侍卫马罕司、侍卫步车司。主要任务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以及官员的侍卫、迎送等。一般无训练、作战任务。有步军和马军两个兵种,编制分军、指挥、都三级,统兵官与禁军同。
乡兵也称民兵。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或募集土人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平时不脱离生产,农闲集结训练。担负修城、运粮、捕盗或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各地乡兵名目很多,编制亦不统一,或按指挥、都,或按甲、队,或按都保、大保、保的序列编成,单从人数来说,是各军种中人数最多的。
蕃兵是北宋西北部边防军。由关中、河东与如今党项诸部接壤地区的羌人熟户部族军组成。诸部族首领被封军职。率部族军戍守边境。其编制因族而异,或按部族、性、族,或按族、标、队。此次大宋伐汉,其中便有一支部队乃是当世较大的一股蕃兵府州折家蕃兵,由那颇为勇武的蕃将陈世雄统领。
后勤供应归三司(宋朝最高财政机构),“三衙”、“枢密院”、“三司”又形成一个三足鼎力,三股力量互相牵制的局面。这样互相牵制的结果,实际上把军权都集中在了皇帝手里,这是赵匡胤对军事机构的最大改革。这样一来就基本消除了武将发动兵变的可能性。皇帝则高居其上,利用三股力量互相之间的矛盾,操纵自如。
而对兵员的来源,赵匡胤采取的是募兵法,除了平时补充兵员外,遇有荒年灾岁,更是大量募兵,以便把破产脱离土地的农民招募到军队中来,这样既起到了救灾目的,又防止发生叛乱。叶尘记得对此赵匡胤曾经给大文武大臣说过:“吾家之事,唯养兵可为百代之利,盖凶年荒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变生,有叛兵而无叛民。”
叶尘是在后世是带过兵的人,更是经历了后世军校科班的教育培训,深知要想在军中出人头地,立下军功,便首先要清楚军中情况,然后在此基础上,才能成事。这也是兵法中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中的“知己”。
所以,对于了解大宋军中各方面情况,叶尘极为重视,打听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
……
二十多日前,叶尘在永乐边城外的荒庙中发生异变,然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急冲而去之后,郭无为和司洛意联手与玉道香大战一场,因两人之前中了毒,又有伤在身,最后不敌玉道香,拼死逃离,藏起来疗伤驱毒。
在十多天后,二人伤势恢复,再次联手,共同激发各自手中玉佩,发现叶尘竟然身在大宋军中,知道短时间内难以将天星玉佩弄到手。二人之间当场翻脸,展开厮杀,因两人实力相当,又担忧玉道香潜伏在附近,最后无果,各自离去,寻找进入大宋军中的对策。
郭无为来到晋阳附近,无意中发现宋军在汾河中大修水坝,以飞鸟传书,请示过师傅张无梦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自由进入大宋军中找人的办法。
他先是利用自己超绝身手,以及城内心腹的接应,于夜晚潜回到了晋阳城,对北汉国主谎称自己亲自出城打探消息,并将宋军于汾河中抢修水坝,准备水淹晋阳城的事情告诉了北汉国主刘继元,从而打消了无故失踪,擅离职守之罪,又轻易做回了首辅宰相。
就在北汉朝堂、军民上下大惊之后,开始准备抗洪之事时,郭无为开始了他的计划。那就是当个内贼,帮助大宋攻下晋阳,从而在大宋谋取高官立足,然后想法找到叶尘。
实事上,太平教愿意放弃北汉,除了是为了天星玉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太平教掌教张无梦和郭无为详细分析对比了两国实力,感到北汉前途暗淡,已经难以成事,亡国只是迟早之事,便想乘机在如日中天的大宋发展势力,而郭无为若是能够劝说刘继元投降在宋,以宋帝赵匡胤以往做事习惯,郭无为便可在大宋谋得高位。
这些天,郭无为带领自己党羽一心鼓动北汉国主刘继元向大宋投降,不料刘继元深信契丹一定会发兵来救,坚决不降,朝中以刘继业为守的武将也都主张坚守待救,郭无为无奈,只得慢慢再等机会,寻找对策。
……
……
第15章 将相之谋
叶尘苦训半个月,便被曹彬召到自己身边,行使亲卫之职。
这一日,叶尘和一众亲兵护着曹彬前往中军议事。
叶尘、王超等十多名亲兵和其它大将的亲兵一起,等候在皇帐外。
这是叶尘第一次来到中军,他一想到眼前这顶大帐篷中便有那位即使在后世,人们都极为熟知的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心中便有些好奇,伸着头,看着皇帐入口,妄想看到天子的一鳞半爪。
就在这时,旁边有一位小将带两名士兵,押着一名神色冷峻的黑衣青年,来到皇帐外,对一名把守皇帐的小黄门低声说道:“请禀报陛下,北汉首辅宰相郭无为派人给陛下送来书信。”
小黄门一听,便进去禀报,没多久,那位黑衣青年便被带进了皇帐。
叶尘目睹此景,听到对话,特别是“郭无为”这个名字,不由脸色变幻不定,脑海中飞速运转。
“郭无为和那司洛意定是已经知道我身处大宋军中。”
“郭无为在这个时候让人给赵匡胤送来书信,十有八九想投靠大宋,且帮助宋军里应外合,攻下晋阳城。”
“此事若成,郭无为必定会在大宋获得高位,而我只是小小校尉,他若是对我不利,恐怕会相当容易。而从当日他为了那天星玉佩与玉道香、司洛意拼命情况来看,他一定不会放弃天星玉佩。且他见过我,寻找到我并不困难。”
叶尘心中念头百转,得出上面这些判断,脸色不禁有些难看,深吸一口气,开始思索对策。
可是,等皇帐中议事完毕,曹彬出来,带着他们离开时,他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此事发生。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除非将郭无为派来的信使杀掉,让赵匡胤的回复难以被郭无为知道。
然而,他只是一名小小校尉,且是曹彬的亲兵,一直在曹彬视线之内,想要偷偷离开都不可能,更何况他没有通行令牌,也出不了营地。就算侥幸出了营地,他也不知道那信使在何地。
骑马走在前面的曹彬突然勒马停下,众人紧随其也赶紧停步。
曹彬转身看了一眼叶尘,说道:“叶尘!本帅听王超说,你最近训练很刻苦,给你安排一项任务,顺便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效果。”
叶尘闻言,回过神来,在马上抱拳说道:“请大帅示下。”
“你现在便带本帅给你的通行令牌,独身前往西面乱石山上打探军情。明早拂晓之前回营。嗯……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一定要先保证自身安全。”曹彬意味深长地说道。
言毕,曹彬扔过来一枚令牌,不等叶尘说什么,便带人离去。
叶尘收起令牌,看了一眼曹彬一行背影,心中有些疑惑。
但军令已下,并且是他第一次出行任务。叶尘心中很重视,收敛心神,拨转马头,向大营西面快跑而去。
此时,已至傍晚。天色渐暗。
叶尘一路手持曹彬令牌,畅通无阻,一路穿过西大营,来到了西边乱石岗附近。
他一路过来,心中越想越感觉此次曹彬派给他的任务有些奇怪。
先不说乱石岗在西大营附近,距离北大营距离颇远,根本不在其防区之内。另外,宋军围城多日,附近树木早已被砍伐一空,用来建造云梯、投石机等攻城器械,甚至乱石岗的石头都快要被大军用光,整座矮山也被宋军为了挖出石头,硬生生挖下去数尺深。
使得这矮山更矮,且几乎没有丝毫植被,于大宋军营这个方向,哨楼上一目了然,根本就藏不了人。
也就是说,叶尘此行来到此处打探军情,就是一个笑话。
但叶尘考虑到曹彬根本不会犯这种超低级的错误,想了一下,便在一处矮山顶上石坑里面潜伏了起来,并且一丝不苟的将弓箭拿出,开始认真观察四周。
心想说不定真会有北汉探子来此处侦察大宋军营。
结果,就在他爬到石坑里面没多久,便真有人来了。
不过,来人不是从外面来,而是从大宋西大营中方向过来,一行三人。
远远的,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带点血红的鱼肚白,天色很暗。即使以叶尘的眼力,也没法看清三人面目,只能从三人服饰推断出,前面一人身穿一身夜行衣,后面两名是身穿盔甲的宋兵。
叶尘看着前面那名身穿夜行衣的黑影,先是感到有些眼熟,但紧接着身体一震,长吸一口气,喃喃自语:“原来是他,郭无为派来的信使。”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心中一震。
“曹彬派我来这里,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让我将郭无为的信使杀了。且他知道我想要杀了郭无为的信使。他为什么样帮我?为什么要做不利于宋军之事。”叶尘心中明悟的同时,又生出新的疑惑不解。
两名宋兵将信使送到乱石岗之后,便转身离去。叶尘从石坑中小心爬出,手持弓箭,悄悄跟在信使身后。
乱石岗距离西大营有三里左右。但西大营于这个方向的潜伏前哨距离乱石岗只有五百米。若是发生打斗厮杀,夜深人静,信使临死前惨叫声,定会被大宋哨兵发现。
叶尘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自然不缺耐心。
……
……
大宋北大营,宰相赵普来防,在帅帐中和曹彬喝茶下棋。
“曹兄!你对郭无为这个人怎么看。”赵普落下一枚黑子,喝了一口茶,突然说道。
“就知道首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郭无为此人放在我大宋为官,单凭他一人自然没什么,最多一妖道奸臣而已。只要他不在你、我这位置上,便对我大宋不会带来多大害处。只是……哈哈!这枚白子一落,收走首辅大人十数枚黑子。”曹彬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一步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