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刘文谦果然开始跟着方长史学东西。皇帝为防止方长史一个人做了诚亲王的先生后拿大,又指了上书房一位侍讲学士每隔一日来教导刘文谦。不指望他学贯古今,至少以后百官们说话时,他能听得懂。
郑颂贤吃了早饭就去了国子监, 把他送走了, 刘悦薇就往正院去了。
魏氏正坐在正位上,旁边立着李太妃送来的于嬷嬷。
刘悦薇进门后, 见刘悦蓁坐在旁边, 再见于嬷嬷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立刻屈膝行礼, “给母妃请安, 母妃安好。”
于嬷嬷露出满意的笑容,魏氏也微笑着回她,“坐。”
刘悦蓁见于嬷嬷看着自己, 赶紧起来给二姐行礼,“二姐姐好。”
刘悦薇还了个礼, “三妹妹今日来的真早。”
魏氏笑,“她就住在我这院里,能来的不早嘛。”
于嬷嬷道,“娘娘, 老奴多句嘴, 三郡主十岁了, 可以单独开院子了。”
魏氏点头,“嬷嬷放心, 她原来在青州时也是单独住的。我好久没看见她了, 先让她在我跟前亲香两天。”
刘悦蓁开玩笑, “嬷嬷不知道, 因我一向调皮,母妃留我住三天,保证就要嫌我烦赶我走。”
于嬷嬷连忙道,“三郡主这样活泼,娘娘也能开怀。”
说话间的功夫,刘悦妍来了,人还没进门呢,声音就到了,“娘,这王府真大,我走过来腿都酸了。”
一进门,刘悦妍见姐姐妹妹们都看着她,魏氏对她眨了下眼,于嬷嬷那眼神似乎要吃了她似的。
刘悦妍知道这嬷嬷是祖母给的,专门来教导她们规矩,她对着于嬷嬷笑了笑,走到魏氏面前,行了个在于嬷嬷眼里不大像样子的礼,“给母妃请安,母妃安好。”
魏氏微笑点头,“坐下说话,你们跟着你父王赶了这么远的路,好生歇息几日。”
刘悦薇和刘悦蓁起身给刘悦妍见礼,刘悦妍也还礼,于嬷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终于行礼结束,刘悦妍长出了口气,也不敢抱怨,只能岔开话题,“娘,不对,母妃,我回来的时候带着彩凤妹妹一起的,因她肚子大了,我就让她慢慢地走,估计且得一阵子才能到呢。”
刘悦蓁瞪大了眼睛,“表姐,表姐她怎么?”
刘悦妍咳嗽一声,“二妹妹,你去年不是答应了上官家小子,把表妹许给他的?你不在青州,我就做主办了婚事,表妹也脱了籍了。我想着表妹是你的左膀右臂,就把她们一家子都带了过来,总能给你跑腿。”
刘悦薇哦了一声,准备等汪彩凤回来再问。
魏氏却吃惊道,“怎么,你们都要搬出去不成?”
刘悦薇看了于嬷嬷一眼,“母妃,昨儿我和官人商议过了。国子监离这里远,官人每日来回辛苦,女儿看了也心疼。我们预备到国子监附近买栋宅子,官人休沐日我们就过来看望父王母妃。”
魏氏虽然不想让女儿离开自己,也只能同意了,“买宅子的事儿你不用急,我让人先去看,到时候你再挑。这京中宅子贵的很,我再给你些钱。”
刘悦薇摇头,“娘,我有钱。”
魏氏又道,“贤哥儿要读书,你家里也没个进项,你那些钱可要攒着呢。”
于嬷嬷在一边开口了,“娘娘,郡主一年也有二百多两银子的俸禄,内务府会按年发的。”
魏氏虽然嫌弃钱少,也不能明说,“我们娘儿几个如今好了,不当差还有俸禄。”
刘悦薇笑道,“娘,您不用担心我,等表姐生过了孩子,我准备让表姐继续把作坊开起来。不管能不能管用,总有个事情做。”
魏氏点头,“也好。妍儿你怎么也要出去住?庆才又不用读书。”
刘悦妍就直接多了,“母妃,自从我封了郡主,外头都传您女婿是个靠老婆吃软饭的。虽然我们并不在意人家怎么说,可真哥儿眼见着就三岁了,再过一年多就可以启蒙读书。要是连个家都没有,也不大好。母妃放心,我就住在您这附近,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魏氏听见女儿住在旁边,不再反对,“既然要买宅子,就一起买。买宅子的事儿先不说,趁着咱们娘儿几个都在,咱们好生学一学这规矩上的事儿。在家里怎么样也就罢了,出了门,不能让人家说诚亲王府的王妃和几个郡主,连个礼都行不好,你父王也要跟着丢脸。”
于嬷嬷笑着回道,“娘娘这才叫识大体,老奴说句不怕娘娘生气的话,如今京中许多人都等着娘娘和郡主们丢丑呢,然后好拿出去说嘴。不是老奴要做个怒目金刚活阎王,这学规矩,若是从小学,如四郡主这样,耳濡目染也就会了。半路出家,非得吃苦才行。”
魏氏咬咬牙,“嬷嬷,您只管教,照着最难的教。我带头学,这几个丫头要是不听话,你只管打。”
刘悦蓁搓了搓胳膊,于嬷嬷看了她一眼,刘悦蓁立刻正襟危坐。
魏氏是个果敢利索之人,立刻就带着三个女儿和于嬷嬷一起学。
于嬷嬷想到她们是新手,从最基本的蹲身开始。
别小看一个蹲身,宫里的妃子们做的行云流水,刘悦薇总感觉自己差了些什么。
于嬷嬷让她们母女四个蹲着不许起来,头上盯着一碗水,谁打翻了水,晌午没饭吃。
她拿着戒尺边走边说,“诸位主子,今日老奴只当你们是学徒。这学规矩,自然有赏有罚,做的好的,可以先歇着,做不好的,就要继续练。”
一个上午,母女四个都在练习蹲身。刘悦薇和刘悦妍做的最好,提前到一边歇着了。
魏氏因为年纪大了,往下蹲的时候不太自然,刘悦蓁年纪小,体力不够,蹲了一会儿,头上的碗就翻了。
于嬷嬷在她手心狠狠打了两下,魏氏虽然心疼,只能鼓励她,“三丫头,别泄气,娘跟你一起蹲。”
刘悦薇感觉自己才歇口气,于嬷嬷又开始让她们姐妹练习跪拜之礼。
刘悦薇一边练习一边心里嘀咕,这皇家臭规矩真多,动不动就要人下跪。她在青州两辈子加起来快六十岁了,除了给父母公婆跪过几次,平常很少下跪。自从回了京城,她感觉自己总是在下跪磕头。
嘀咕归嘀咕,她还是要好生学。
上午学规矩,下午学管家和人情往来。这些日子,宗室各家都送了礼过来,魏氏要一一回礼。
于嬷嬷指点她们娘儿几个按照各家的品级和亲疏远近,一一回礼。
魏氏一边看礼单子一边感叹,“前儿皇后娘娘补给我们三万两银子,我还觉得好多钱,这样看来,真花不了太久。”
于嬷嬷点头,“娘娘说的没错,王府里这么多人的开销,人情礼节,哪一样不要钱。还好王爷不大碰官场上的事情,不然人情更多。”
刘悦妍看的直啧啧,“母妃,如今您家大业大的,这手指里漏一漏,就比以前多了。”
魏氏合上账本子,“我且得好生学呢,今日辛苦嬷嬷了。不光是我们,家里这些丫头婆子,也请嬷嬷多教一教她们规矩。”
于嬷嬷点头道好。
魏氏见女儿们都辛苦了一天,打发她们各自走了,“妍儿和薇儿晚上不用过来了,就在你们自己院子里吃饭吧,这么远的路。”
姐妹两个立刻喜笑颜开,学了一天的规矩,腰酸背痛的。
刘悦薇回去后,先自己躲在屋里把于嬷嬷教的又仔细练习了两遍,然后歪在塌上歇息,云锦给她捏腿。
“郡主,这做个郡主也不容易,学规矩学的这么累,还要四处交际。”
刘悦薇歪在那里,“交际暂时不忙,等我们搬了家再说。如今住在爹娘这里,我出去送个礼,人家还不知道到底是诚王府的礼还是长乐郡主的礼。”
郑颂贤今日却回来的很晚,刘悦薇等了他许久。
他见刘悦薇没吃饭,立刻吩咐云锦,“以后到了时辰,你们就伺候郡主用晚饭,不用等我回来。”
刘悦薇忙拉着他坐到了饭桌旁,“今日怎么回来这么迟,难道出去喝花酒了?”
郑颂贤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娘子下回说之前打个招呼,我好悬失礼。今日先生多给我布置了一篇功课,我写完了才回来的。娘子以后不用等我,给我留点饭就行。”
刘悦薇摇头,“那怎么能行,你读书辛苦,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
郑颂贤眯着眼睛笑,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她嘴里,“娘子跟岳母说了咱们搬家的事儿吗?”
刘悦薇一边吃一边道,“说了,娘说先不搬家,让我跟着于嬷嬷一起把规矩学好再放我出去。再说了,买宅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且要慢慢看呢。”
郑颂贤把她上下看了看,“娘子今日都学了什么?”
刘悦薇嘟着嘴抱怨,把今日学的东西都挂拉呱了说了一遍,郑颂贤听着都觉得辛苦,“要天天学吗?”
刘悦薇点头,“可不就是,天天要学的。”
郑颂贤想了想,“娘子先学一阵子,等咱们买了宅子就搬走。宫里不是给娘子也配了个嬷嬷,到时候咱们自己慢慢学。”
小夫妻两个吃过了饭,洗漱过后,郑颂贤非要给她捶腿。
三月的天,晚上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刘悦薇穿了一身普通的睡衣歪在床上,睡衣是银红色的,衬得她皮肤越发白嫩。满头乌发铺满枕头,身上盖了一个被角。
屋里的蜡烛亮的很,郑颂贤的眼睛更亮了。
他先捏了捏刘悦薇的脚,“蹲那么久,脚底板都要痛了。”然后捏腿,“腿酸不酸?我估摸着明儿早上起来娘子会腿疼,我先给你推拿一番,说不准能好一些。”
最后捶腰,“娘子,你要不要趴着,我好生给你捏捏。”
刘悦薇笑眯眯的,“好啊,劳烦郡马爷了。”
郑颂贤笑,“伺候郡主,是我应当应分的。”
刘悦薇翻身趴在床上,双臂抱着枕头,头枕在手上。
郑颂贤拿捏着力道,重了怕她疼,轻了怕没用处,颇是辛苦。
刚开始,刘悦薇还和他说话,渐渐地,她不再吭声。郑颂贤感觉差不多了,停了下来想讨些好处,“娘子,夜深了,咱们歇着吧。”
等了片刻没有回音,再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郑颂贤感觉自己一口气提上来了下不去,他磨了磨牙,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又见她睡得香甜,估计是累着了,也不忍心叫醒她,自己轻轻给她翻个身,盖好被子,下床吹过灯之后,他也钻进了被窝,搂着娘子香甜地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刘悦薇果然浑身酸痛。特别是小腿那里,要是轻轻碰到了,酸疼酸疼的。
她龇牙咧嘴地吃了顿早饭,郑颂贤摸了摸她的头发,“娘子再忍忍,等我晚上回来再给你按一按。”
刘悦薇硬着头皮又去了正院,如昨日一样行过礼之后,见魏氏和姐妹们都有些行动不大自然,估摸着大家都是一样的。
于嬷嬷假装没看到,继续带着她们母女几个练习规矩。
刘文谦也在前院学着呢,好在中途方长史说要去拜访康亲王,总算解救了夫妻两个。
刘文谦晓得魏氏也在后院受苦,问方长史,“方大人,去拜访康王叔,可要带上王妃和孩子们一起?”
方长史点头,“康王妃尚在世,王爷和王妃是晚辈,一起去更好。至于小主子们,等回头上玉牒的时候再去也可。”
刘文谦没办法了,女儿们,爹救不了你们了。
他立刻让人去通知魏氏,魏氏在三个女儿羡慕的眼神中走了。她想了想,告诉三个女儿,“我不在家,等会子长乐张罗晌午饭,丹阳和蓁儿照看好你们弟弟妹妹。”
于嬷嬷心里有数,等魏氏走了没多久,终止了今日的学习。
母妃有差事,自然不能马虎。刘悦薇叫了厨房里的人来,照着往常的惯例安排晌午的饭菜。本来这些事情,魏氏身边的嬷嬷们都能安排好了。
刘悦妍把儿子叫了过来,让他带着舅舅和四姨一起玩。
等于嬷嬷走了,姐妹三个终于放开了说话。
刘悦妍懒散地坐在那里,“唉,这做个郡主也累得很。”
刘悦薇笑,“姐姐你想想,自从你做了郡主,是不是尊敬你的人更多了?”
刘悦蓁道,“要是留在青州,咱们自然是最大了。如今这是在京城,比咱们大的人成串呢,我连出门都不敢了,就怕遇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爹现在连个差事都没有,我可不能给家里惹祸。”
刘悦薇笑着看向妹妹,“你别担心,等我和姐姐搬家了,到时候你有工夫去我们那里玩,也松快松快。”
刘文谦和魏氏被康亲王留下吃了顿饭,给家里孩子们拟定了名字,又一起回来了。元宝是世子,小名叫元宝也就罢了,还得有个大名。刘文谦自己取了个宏字,赵显宏。至于四个女儿,上面两个女儿的封号就是名字,后面两个先空着,只论排行,以后出阁后再加上去,小字闺名就算了,留着给父母叫的。
拟定了名字,过些日子等康亲王请钦天监挑个好日子,上奏皇帝后,请宗室几个管事的会同礼部官员一起,加到皇家族谱上,就算完成了。
刘文谦的认祖归宗还算顺利,没有任何人捣乱。因他无权无势,不影响他人,又刚刚一把火烧了自己,给自己挣了个好名声。皇帝正准备把南安王困死在那个小地方,南安王檄文里说皇帝不友爱手足,皇帝正需要个由头来告诉天下人,他最是友爱手足了。
瞌睡遇到枕头,有了这个弟弟,他可以尽情显示友爱之心。其余几个兄弟都已经被太上皇封赏过了,不好随意封赏。刘文谦这种赏赐大伙儿也不羡慕,不是谁都有勇气一把火把自己烧了的。
刘文谦知道自己身份,在康亲王府,十分尊重这位长辈。康亲王是太上皇的庶出弟弟,怜惜这个侄子吃了苦,又得了皇帝的吩咐,事情办的非常利索,没几天的功夫,一切都办妥贴,诚亲王一家子,算是真正认祖归宗了。
玉牒上过之后,李太妃让人来传话,一家子一起跟着她去行宫,见太上皇。
刘文谦在家里学了这么多天,宫廷礼仪会了个七七八八,魏氏娘儿几个行出来的礼虽然比不上宫里那些贵女,好歹也有个样子了,至少不会被人挑出毛病来。
刘悦薇现在胳膊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蹲在那里半个时辰稳稳当当的,娘儿四个苦熬了这么多久,终于出师了。
好在这些日子也无人来打扰他们,不知道她们的窘态。
得到李太妃的信儿,一家子收拾的利利索索先进宫了。刘文谦去见皇帝,魏氏带着孩子们去见皇后和太妃。
皇帝只嘱咐刘文谦代他向太上皇问好,别的倒没多说,皇后也是一样的话。
李太妃头一次见刘悦妍和刘悦蓁,赏赐了许多东西。刘悦妍儿子都生了,她也不好嫌弃孙女婿身份不够,这两个小孙女,以后定然不能胡乱配了。
太上皇一个人在行宫里住了好多天了,李太妃嘱咐别的太妃们用心照看,她准备过一阵子把他挪到宫里去。住在这里,要多花费不少银子呢。皇帝持家不容易,李太妃自然想给儿子多省钱。
太上皇半边身子瘫了,说话不清楚,但脑子很清醒。他看着坐在床边的李太妃,眼神冰冷。
李太妃摸了摸他的额头,“陛下近来怎么样?”
太上皇嗓子里又呼啦呼啦响了起来,眼里似乎要冒火。
李太妃轻笑,“陛下切莫动怒,不利于养病。臣妾准备把陛下挪回宫中,宫中太医多,这行宫远的很,孩子们想尽孝都不容易。”
太上皇当初好不容易才从宫里出来了,住到行宫里之后,他又有了自己的一班人,可以和皇帝相抗衡,一旦回了宫里,羊入虎口,他岂能愿意。
不愿意也没用,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太妃笑眯眯地看着他,若不是南安王在外说她们母子毒杀太上皇,李太妃真想掐死他算了。
她对着外头招招手,刘文谦一家子都进来了。
“你们都过来,见过太上皇。”
李太妃身子侧到一边去了,“陛下,您看,这是咱们的小儿子,后头是他的妻儿们。”
太上皇睁大了双眼,用他那略微有些浑浊的双眼盯着刘文谦看。
刘文谦也抬眼看着他,这是他的亲生父亲,曾经听别的女人的建议,想把他放在火上面烤一个时辰。他又想起二老太爷,那个黄牛一般的汉子。他没有尊贵的出身,也没有家财万贯,但在刘文谦小的时候,给了他许多疼爱。每次出门回来,都会从怀里掏出两块糖,让自己和弟弟分着吃。汪氏生气骂刘文谦的时候,二老太爷会把儿子抱到一边,小声安慰他。
刘文谦跪了下来,“儿臣见过父皇。”这只是他礼法上的父亲,在他的心里,二老太爷才是他的父亲。刘文谦并没有因为太上皇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而难过,他从小到大,得到了父爱,他不需要别的父亲了,特别是一个漠视他生死的父亲。
太上皇刚才看清楚了刘文谦的长相,和李太妃很像,看来是错不了的,总是自己的儿子,太上皇安静了下来。
李太妃道,“老五,你起来吧。”
刘文谦起来后站在了一边,魏氏带着孩子们也过来磕过了头,太上皇打眼一看,就知道魏氏是小户人家出身。他也不在意,脸上表情木然。
李太妃让娘儿几个到外间去,只把儿子留下了。
她给太上皇盖好了被子,“陛下,您看,这个孩子命多大。我把他送走了,带他的人死了,他落入了人贩子手里,却被一户好心人家捡走了,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也不愁吃穿。现在他也儿女成群,连外孙子都有了。陛下不知道,反贼作乱,在青州把他捉走了,可他宁可一把火把自己点着了,也不肯为反贼效命。陛下您看,我们的儿子多有骨气。皇儿已经封了他做诚亲王,陛下见到儿子了,高兴不高兴?是不是想给些赏赐?”
太上皇眼里射出一缕精光,他的私库十分丰厚,难道这个女人想打他私库的主意?
太上皇知道,李太妃说的反贼就是南安王,以他的经验判断,南安王肯定还活着。
李太妃又道,“陛下您不知道,反贼逃到了贵川之地。我把杜姐姐送了过去,换回了儿子。杜姐姐走的时候可高兴了,我问她不来看看陛下吗?她说陛下老了,哪里有儿子重要。”
太上皇顿时气的手抖了起来,刘文谦在一边低垂着头,一个字没说,父母之间的事,他一个刚回来的儿子,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李太妃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的话,然后带着儿子一起出去了,让外头人进来服侍。
李太妃命人开了太上皇的私库,太上皇积攒了一辈子的东西,真多啊。李太妃拿着单子,从里头挑了许多东西赏给儿子一家。
“你父皇最疼爱孩子们了,才刚我问他要赏赐孩子们什么,他虽然不能说话,手也动了动。”
刘文谦心里想笑,刚才太上皇明明气的眼睛都瞪大了。李太妃现在没事就喜欢气他,听说中了风的人,多气一气,保管好不了。
李太妃见太上皇库里藏了几十万两银子,心里有了主意。
看过了太上皇,李太妃让儿子回王府,她自己去了宫里,让人给皇帝传话,她有事相商。
皇帝奇怪,李太妃很少这样直接找他的。皇帝作为孝子,亲娘传唤,自然要去的。
等他到了李太妃宫里,有好几个妃嫔们都在呢。
皇帝给李太妃请过安,坐在了他身边,妃嫔们眼睛都黏到他身上去了。
皇帝假装没看见,问李太妃,“母妃叫儿臣来,是有什么急事?”
李太妃笑,“今日我带着老五一家子去看你父皇,你父皇高兴的不得了,赏赐了他们好多东西。我说南边反贼作乱,你父皇担忧,让我开了他的私库,把他这些年积攒的五十多万两银子让我带给你,说充作军费用。”
皇帝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刻喜笑颜开,“父皇圣明,儿臣正在为军费操心,有这五十多万两,也能撑一阵子了。”
李太妃笑,“皇儿,咱们还是把你父皇挪进皇宫吧,总是在外头,也不方便。”
皇帝点头,“母妃说的对,儿臣过几日就下旨,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去把父皇迎接回来,就安置在母妃宫里吧。”
李太妃点头道好,“皇儿,你弟弟在家里学了快一个月的规矩了,你看,是不是该给他个事情做。我听说他原来在青州时,起早摸黑的,是个勤快人。”
皇帝平白得了五十多万两银子,正高兴着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儿臣正有此意,内务府还差个副总管,儿臣准备让五弟去顶了这个差事。”
内务府总管是太上皇亲姐姐的嫡长子,也是皇帝的表兄,姓云。云大人年过五旬,大长公主已经去世,他为人谨慎,很得皇帝看中。
李太妃有些犹豫,“皇儿,内务府副总管这个位置重要,你弟弟他能行吗?”
皇帝笑道,“母妃不用担心,内务府连着皇宫和诸位皇亲。五弟才回来,这里正适合他。”剩下的皇帝没说,内务府副总管是个肥差,从二品官,级别不低,担的责任没有总管大,吃的孝敬比总管小不了多少。诚亲王刚回来,一无田产二无铺面,全靠皇家养着,有了这个差事,也能补贴家用。
李太妃在宫里混了四十年,当然知道这是个好地方,副总管是个可有可无的差事,皇帝想设就设,不想设,随时裁夺了都行。
母子两个心知肚明,李太妃把太上皇的私库搬来给皇帝,皇帝给弟弟一个肥差,一箭双雕,娘儿三个都欢喜,只有太上皇一个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太上皇的私库里不光有钱,东西多得很。李太妃从里头挑了许多首饰料子分给其他太妃太嫔们,现银都给了皇帝,其余宝贝,她给了皇帝一部分,往小儿子家送了许多,几位皇子公主们也得了一些,包括太上皇其他儿女也都有。
李太妃做事公道,大家都得了东西,谁也不会说她不该私自开了太上皇的私库。就算她不分,谁又能说什么呢。反正太上皇中风了,年纪一大把,估计时日无多,分了就分了吧。
诚亲王府里,魏氏这几天清点赏赐累的手都发软了。刘悦蓁带着弟弟妹妹和外甥,刘悦妍和刘悦薇帮着一起清点。
那么多东西,魏氏自然不能全部自己留着。想到两个女儿即将搬家,魏氏把其中一些名贵的木料和家具,给两个女儿分了许多,还有一些摆件。郑家和闫家都是普通人家,家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两个女儿现在好歹也是郡主了,家里的瓶瓶罐罐要都是普通泥瓦罐,也太不像样。
刘悦薇分到了玉雕花瓶、前朝大师的字画、檀香木的家具……
晚上郑颂贤回来后,她把单子给他看,“娘分了我好多东西呀,皇祖父真有钱。”
郑颂贤大略看了一眼,好多东西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娘子,你把这些,都写到你嫁妆里去吧。”
刘悦薇看他,“咱们两个,还分什么你我。”
郑颂贤摇头,“娘子不知道,虽然我们兄弟三个一向要好,但老家还有一堆堂兄弟们了,娘子的东西就是娘子的东西,谁也不敢来要,要是含糊不清,万一以后扯皮,岂不是让娘子受闲气。”
刘悦薇笑,“家里都是我的东西,三哥你不难过嘛?”
郑颂贤一把搂住她,在她脸上啪啪亲两口,“连我都是娘子的,娘子看宅子看的怎么样了?”
刘悦薇推开他,“我看中了国子监附近两套宅子,一套三进的,就在国子监后头没多远,一套四进的,稍微远一点。我想着,要是宅子太小了,以后家里来人都住不下。但四进的宅子一来贵,二来你每天早上还要走一程。”
郑颂贤把刘悦薇在纸上画的两套宅子的地点看了看,指了指那套四进的宅子,“娘子,要是钱够,还是买大一些吧。你看,当初我娘买那个三进宅子时,我们都觉得好大啊,没过几年,就要搬家了。我多走一截路又无妨,不过是两条街罢了。每天早上吃饱了走一走,总比吃饱了就坐到学堂里强。这宅子多少钱啊?”
刘悦薇道,“可不便宜呢,看着只有四进,西边有个花园子,东边也有一路,里面大院子套着小院子。房主一口价,两万两!”
郑颂贤吓一跳,“怎么这么贵!咱们也买不起啊。”
刘悦薇放下纸,“也不至于买不起,我把咱们两个手里的钱都算在一起,勉强够了。就是,买了宅子后日子就不好过了。不过我娘说了,我爹就要去当差了,近来陛下和祖母那里赏赐颇多,她给我们姐妹一人分一万两,这样就不用愁了。”
郑颂贤咳嗽了一声,“娘子,这宅子还是写你的名吧。”
刘悦薇沉吟了片刻,“还是写三哥的名字吧,你是一家之主嘛。”
郑颂贤笑,“吃软饭果然不错,为甚外头那些人都不愿意呢?傻不傻。”
刘悦薇靠进他怀里,“你管别人做甚。”
刘悦薇第二天就去把宅子买下了,写了郑颂贤的名字。
魏氏说到做到,给了两个女儿一人一万两银子,“京城过日子不容易,你们也得想办法弄些营生了。”
刘悦妍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二妹妹,你什么时候搬家?我不要那么大的宅子,我就买个小三进的,也不用那么好的地段,有个四五千银子就够了。”
刘悦薇问魏氏,“娘,我想快些搬家,三哥每日上学路太远了。”
魏氏让人拿了日历来看,挑了两天以后的日子。
那边厢,刘文谦第一天当差去了。他先去皇帝那里报到,皇帝让一个小内侍带他去内务府,云总管带着内务府的人一起迎接他,把刘文谦吓一跳,赶紧给云总管行礼,“下官见过云总管。”
云总管扶起他,“表弟,咱们是嫡嫡亲的表兄弟,不需如此客气。这内务府千头万绪,我一个人按下葫芦起了瓢,表弟来了正好,可算有个人能给我分担了。”
刘文谦客气了几句,又和其他人见了面,云总管知道他以前从商的,索性把宫里许多采买的差事交给了他,这可是大肥差。刘文谦来之前把内务府大致了解了一些,准备先安心办差,不能给皇帝丢脸。
他有了这个从二品的官位,魏氏娘儿几个也能挺直了腰板,一个空头王爵,京城里多得是,还得看身上有没有差事和官位。
那头,刘悦薇把东西收拾好了,就动手搬家。搬家那天,郑颂贤跟先生告了假,学堂里有几个关系好的同窗也过来帮忙。
郑颂贤忽然插到国子监,外人原来以为他是靠着老婆走后门的,等听说他身上有两个案首,也不敢轻视。国子监分六个学堂,他在的学堂里,全是达官贵族家的孩子,有宗室勋贵家的子弟、妃嫔们娘家的子弟还有六部官员家的孩子。这些日子,郑颂贤开始崭露头角,渐渐也交了几个好友。
关系最好的有三个,一个是老齐王的一个孙子赵重戬,另一个勇毅候家的幼子杨兴,外加户部侍郎齐大人家的孙子齐肃。
刘悦薇来京城的时间不长,行李也不是特别多,大件的家具已经搬过去了,今日主要是她们小夫妻的东西。
魏氏不好出门,就让家里的总管亲自去帮着铺陈。
四进的大宅院,刘悦薇和郑颂贤住在正院,其余的院子都空着。家里下人也不多,原来青州的老人都跟了过来,宫里补了两个,魏氏给她拨了四个,刘悦薇自己又买了二十几个。这四十多个人,暂时也尽够了。
至于府门口的牌匾,她身为二品郡主,公婆不在京城,单独开府也可以。刘文谦走内务府的路子,给女儿做了个金灿灿的牌匾,长乐郡主府。
郑颂贤和刘悦薇开玩笑,“说了宅子写娘子的名字,非要写我的,现在还是郡主府。”
刘悦薇心里高兴极了,“等三哥你做了大官,我就把这个摘下来,换成郑府。”
搬好了家,来帮忙的纷纷散去,家里就剩下小两口和一堆下人。
刘悦薇拉着郑颂贤一起,把宅院逛了个遍。只有正院里铺陈好了,其余的院子,连个家具都没有。
累了一天,刘悦薇让厨房做了顿像样的晚饭。
小夫妻一起在正房吃饭,郑颂贤有些发愁,“娘子,以后咱们只出不进,这日子怎么过呀?”
刘悦薇给他盛饭,“别急,慢慢来。等表姐来了,我准备继续开作坊。家里就咱们两个,以后除了人情礼节,咱们过日子俭省些。”
郑颂贤已经把搬家的消息写信送回家了,他不知道的是,郑老爷夫妻两个正在给他们想办法呢。
吃过了夜饭,郑颂贤的双眼越来越亮。刘悦薇假装没看见,自己洗漱后就回房了。
郑颂贤洗漱之后,摸了过来,“娘子,今日搬家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腿。”
刘悦薇推开了他,“我不累,三哥你辛苦了,早些歇着吧。”
郑颂贤见她斜倚在床上,凑了过来,“娘子,你身上好香。让我闻闻,你用的什么香。”
刘悦薇又推推他,“你靠这么近做甚。”
郑颂贤闻着闻着,两只手就不老实,“娘子,你这领子上的花纹真好看。”
说完,他就去摸她的衣领,摸着摸着,衣襟就散了,“娘子,你这小衣上的牡丹绣的跟真的似的。”
说完,他还上手摸了两下,同时身子往前靠。
刘悦薇撑不住他的重量,倒在了床上。
他俯身压过来,在她脸上亲一口,“娘子,我们已经搬家了。”
刘悦薇眼神闪躲,“我知道呀,过两天还要办酒席呢。”
郑颂贤伸手扯下了帐子,“娘子,这下外头看不见了。”
刘悦薇想往旁边躲,被他死死压住。
郑颂贤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朵边,“娘子,你别怕,我会轻轻的。”
刘悦薇感觉自己心跳快了起来,“三郎,你明日还要读书呢。”
往日里夫妻两个也在一起嬉闹过,虽然未成事,郑颂贤却练就了一双灵巧的双手,说话间的功夫就解了衣衫,“娘子,还早呢。”
说完,他捞起旁边的薄被子,盖在了二人身上。
“娘子,我等这一日,等了一年多了。”
已经满了十六岁的刘悦薇身段窈窕,皮肤白皙柔软,该长的地方都长好了。
郑颂贤如往常一样,做足了准备,他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一边慢慢攻城略池。
清净了十几年的郑小贤,忽然登上云霄,它感觉自己快乐的快要昏厥过去。它徜徉在欢乐的殿堂里不肯出来,可它功夫不到家,才一小会,忽然没忍住从云端跌了下来。
事毕,刘悦薇满脸娇羞,见他有些沮丧,连忙安慰他,“三郎,我听嬷嬷说,男人家头一回都这样,慢慢就好了。”
郑颂贤问她,“娘子你疼不疼?”
刘悦薇脸更红了,“不妨事。”
郑颂贤下了床,亲自打了水来给她洗漱,然后搂着娘子睡去,心里想着明日一定要一雪前耻。
连战三日,郑小贤终于可以收放自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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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初哥嘛,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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