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宁抬眼望过去, 邱灵雁站在刘嬷嬷旁边,她还是那样羞怯的样子,宝宁却生不出怜惜了, 只觉得古怪。
“姐姐。”邱灵雁瞧见她没有以往的笑模样,慌了一瞬,唤她。
“进来吧。”宝宁拍拍小羊的屁股让它去玩, 将刷子上的白毛摘掉, 起身往屋走。
刘嬷嬷毫不知情, 她记得宝宁是很喜欢七姑娘的, 怎么今日这么冷淡了。她以为宝宁心情不好, 嘱咐邱灵雁待会谨言慎行, 不要惹宝宁生气。邱灵雁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垂着脑袋跟上宝宁。
宝宁在桌边坐下,尽量不让语气显得生硬:“雁子,姐姐想问你一件事。”
“您,您说。”
“你有没有在这张桌子上, ”宝宁手指点了点桌面, “拿走过什么东西?”
“我!”邱灵雁像是被踩中尾巴一样抬起头,目光闪躲。她还没坏到根上,对于自己做过的错事, 她感到愧疚, 不知如何掩饰。
宝宁什么都明白了, 眼里掠过浓重的失望。
那日在太子府,那个叫原哥的人腰上系着一枚裴原的玉扣。宝宁一直疑惑那枚玉扣到底是怎么落入他人之手的, 今早突然想明白, 唯一可疑的人就是邱灵雁。但怀疑是怀疑, 现在真的证实了, 宝宁还是觉得难过。
她真心待她,怎么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呢?
“姐姐……”邱灵雁手指抓着桌面,眼眶渐渐发红,她忽的脱离座位跪在了宝宁脚边,痛哭出声,“我对不起你,是我的六姐姐让我这样做的,我不敢不听她的,真的不敢。她会打我的……我不知道她是想做什么,她只让我拿一件四皇子的东西,我觉得没关系的,就拿了。”
“算了,你不用解释了。”宝宁抿唇,别开眼,“我不想听。”
邱灵雁跪在地上,仰头惶然地看着她:“我发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若有一句假话,我……”
“无论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我都不想听了。”宝宁站起来,背身对着她,语气冷下来,“你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你心里清楚,不需要我来教。你年纪小,受人蛊惑,身不由己,你有自己的理由,我理解但不原谅。我舍不下那个心罚你,就当真情错付,你也不必恳求我什么,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别再来见我就是了。你走吧。”
“姐姐……”邱灵雁捂着脸哭出声,“姐姐,我真的有苦衷的。”
她挽起袖子,站起来跑到宝宁面前,给她看:“我六姐姐真的会责骂我,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打我的……”
宝宁垂眼扫过去,邱灵雁细白的胳膊上果真布满淤青掐痕,有的地方已经紫了,分外可怖。
宝宁狠狠心,不再看:“所以你更要离我远一些,要不然你六姐姐再让你对我做什么事,你做还是不做?”
宝宁道:“你赶紧滚吧!”
说完,她搡着邱灵雁后背将她推出去,又唤刘嬷嬷来将她带走,自己转身进了屋子,关上门。
邱灵雁满眼受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终是蹲在地上大哭出声。
宝宁心里也觉得不好受。她深呼了一口气,转头往内间走,不再理会外头的事。
刘嬷嬷一脸无措,心疼地扶起邱灵雁。她不知该怎么安慰,不敢再留她,哄几句擦擦泪,还是将她送走了。
走在后院的小路上,邱灵雁一路都在落泪。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宝宁,但是又真的没有办法。她想从邱灵珺口中得知一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偷偷告诉宝宁,但是邱灵珺不肯和她说,只是吩咐她做这做那。做的不好,就打她。
半月前让她拿了四皇子的玉扣,打听了一个叫孟凡的人的消息。
前两天太子迎娶侧妃,六姐姐走前又吩咐她,让她在今天未时的时候将宝宁引到南角门的地方。
就是现在了。
但是宝宁不相信她了,她不肯来。
六姐姐没有回来,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菘兰和芍兰也没有回来,邱灵雁不知道她们做什么去了,只知道将宝宁引去的事情很重要。如果她做不好,等邱灵珺回来,她肯定会被打死的!
邱灵雁又愧疚又急迫,她在南角门的地方转了好多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荷花池处,牙一咬,有了算计。
……
宝宁在内室午睡,半梦半醒间,听见院里传来急迫的交谈声。
接着,刘嬷嬷哀嚎着拍了几下大腿,奔到房门前,急促敲了几下:“夫人,夫人不好了,七姑娘落水了!”
宝宁蹙蹙眉,最开始没听见,刘嬷嬷又喊几声,她猛地醒过神来,披了衣裳往外跑。
宝宁震惊问:“七姑娘怎么会落水的?”
“不知,来找人的丫鬟就说看见七姑娘心情郁卒地在湖边走,许是失了足,一下子就掉进去了。”刘嬷嬷急得长吁短叹,“她不会水,赶紧来找人帮忙,咱们这离南角门那边的湖岸最近,就先来咱们这找帮忙人手。我说没人,那丫鬟又急匆匆去别的地方找人了。”
听了这样解释,宝宁顿觉自责了起来。
宝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将话说得太重了,对待一个九岁的孩子,她骂了滚字,难不成伤了她的心了?
宝宁没法说服自己不管不问,她叹了口气,去屋里快速整好了着装,冲刘嬷嬷道:“去南角门瞧瞧。”
刘嬷嬷应了声,两人急匆匆朝那边走去,但越走就越发现不对劲了。按理说,那个找人帮忙的丫鬟应该找到人了才对,但过去的一路上空荡荡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宝宁心中疑惑,可人命关天,她压下疑虑,还是走过去。
湖边也静悄悄的,湖里也静悄悄的。
宝宁心中咯噔一声,难道那丫鬟是在骗她?还是邱灵雁在耍什么小把戏?
刘嬷嬷也懵了:“这,这怎么回事?”
“你绕着湖周再看看,若没动静,咱们就回。”宝宁脸沉下来。
刘嬷嬷应了声,赶紧小跑着去查看。
宝宁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宝宁回头,正对着南角门的方向,她瞧见一棵高大的合欢树后头闪过一个人影,不太高,和邱灵雁很像。
宝宁眼睛微眯,走了过去,边扬声唤:“七姑娘?”
没人回应。宝宁又走几步,眼看到了门边,她又唤了声:“七姑娘,你在吗?”
身后的角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拉开了,宝宁回头看,对上孟凡的脸,一老奴在旁边为他推门,笑道:“孟公子,就是这里了。”
宝宁和孟凡面面相觑,均是诧异模样。
宝宁问:“孟公子是来做什么的?”
孟凡答:“受邀而来,将军府一位姑娘下的请帖,说想让我帮忙做一套新颖的头面。她腿脚不便,不方便到店中去,我就亲自来跑了这一趟。约的地方是南角门。”
怎么就这么巧了?
宝宁呆滞片刻,忽的察觉出不对来。她扭身就想走,抬起头才看见裴原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拳头攥在身侧,愤怒地看着她。
……
魏濛忽然找他,是因着公孙竹趁人不备撞柱自尽了,裴原匆匆赶过去,处理好后又匆匆赶回来。
可进了屋,里头安安静静的,半个人影都没。他立刻就想起了簪中的那张纸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马不停蹄赶往信中约定地方。
就瞧见宝宁与那个叫孟凡的相对站着,一脸情真意切,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一瞬,裴原觉得心都拧绞在了一起。耳边嗡嗡作响,宝宁慌张地跑到他面前像是在解释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出离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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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不要慌,裴哥疑心重这个性格必须要整治的。
炮灰都会死很惨,误会很快会解开,感情会超甜,火葬场葬葬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