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能比孩子更刺激大人的神经, 那几乎是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视频内容毫不陌生，上一次事发之时，有好几个人也声称自己的孩子遭遇到了类似事件。
但因为已经发生过一段时间, 没有录音也没有证据，仅仅是一面之词。
这一次不同了。
摄像机追随几个孩子进了滑梯镜头拉近，顾巧巧身上带的拾音器将几个孩子说的话完完整整录下来。
与之前曝光的内容完全一样。
时隔那么久，没有大人挑唆, 甚至没有大人在身旁, 几个三岁多的孩子口齿清晰。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而本已主动承认是误会的顾晨此刻忽然放出这段视频，想做什么呢？
热搜顾巧巧三个字瞬间变了了触目惊心的紫红色，宛如一盏血淋淋的霓虹, 看的人头皮发麻。
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是顾晨曝光这段内容, 而不是节目组。
不对，确切说，节目组为什么要删除这一部分？
有人明白过来，有人明白了一点。
顾巧巧两千多万粉丝, 各行各业都有, 很快评论区的画风变了。
“我是一名律师, 也算小有名气, 如果不嫌弃, 这案子交给我吧。”
“我是一名警察, 乔乔不怕有妈妈在，坏人别想伤你一分一毫, 巧巧爸爸, 我的联系方式已经私信给你, 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如此没有王法太猖狂了, 我比不上国际幼儿园背景深厚，但敢欺负我崽崽，先过我这关再说。”
“好吧我也不能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其实，我是一个绝世高手，已经修炼成了葵花宝……不开玩笑，我是跆拳道黑带，一个打几个没问题，巧巧爸爸给我地址我这就赶过去，未来一段时间，你们安全由我来负责。”
“......”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为顾巧巧而牵挂。
智慧担当嘿嘿翻看微博留言捡有代表性的念给大家听。
在之之前，某种程度上来说，动物们对人来多少怀有敌意的，比如黑熊在动物园毫无自由，小蓝出生于猫舍，她的妈妈被当做生育机器，一年到头不停的生生生。
留言太多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还有的呼吁大家一起去国家某部门官微下呼吁。
为了能更好的传达信息，嘿嘿根据留言人的资料，声情并茂忽而男声，忽而女声，忽而娇滴滴忽而沙哑，一个人撑起了部大剧，还别说，效果真的像有无数人在鼓励打气。
小蓝马上当妈妈，格外多愁善感，她第一个哭出来：“好人啊，巧巧，你长大了一定记得这些帮你的好人，不能辜负她们，懂吗？”
顾巧巧郑重保证：“好的，我长大了给天天她们烧香。”
顾晨：“.......”
事情结束之后，看来得亲自接管顾巧巧的教育，不能再放养。
城市另一端，钟景龙狠狠一拍办公桌。
节目火了，本来他也挺高兴的，中间有十多分钟关于国际幼儿园的软广，那是他亲自给电视台台长去电的结果。
营销部已经全部就位，打算今晚全力出击，借节目组春风好好洗一波，一定能扭转打针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
为什么会出现这段视频？
作为当事人，他当然明白过来，顾晨之前在示弱，其实从来没放弃过。
这次比上次更严重，活生生的实证，怎么洗？洗不掉的话，国际幼儿园就等于完了，而他，也完了。
大家族人情淡薄，能回国主持如此重要的事，是机会也是冒险，失败，等待他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第一时间先给电视台那边去了电话，对方态度还算客气，但细琢磨，客气中带着疏远，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
不过最后给了句话：视频怎么流出的，他也正在调查。
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顾巧巧如今今非昔比，一言一行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他能触摸到的真正高层没几个，斟酌半晌，钟景龙关紧房门，手指微微颤抖拨了个电话。
事态已经脱离掌控，再不如实上报死的更惨。
夜，渐渐深了，无论人间平淡或激荡，时间不会停止。
又一个黎明到来。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顾晨所在小区门口，现在的物业为了卖车位无所不用其极，外来车辆想进入，业主本人都不行，得一层层汇报审批，少说也得十多分钟。
保安对此流程非常熟悉，表情无辜，从头到尾摇头。
司机似乎不耐烦，掏出个黑色证件晃了晃。
像很多小区一样，保安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他眼花，只看清什么国，什么安的，那是什么？
不懂呀。
即使懂也没用，他的职责不允许没有车位的车辆进入，经理一再强调，敢放进来扣工资。
其实这个时候，还不如来个片警，老百姓认那个。
黑色轿车好一会没进去，搞的后面车辆拼命鸣笛，司机脸色铁青，想下来亲自理论还是什么，车后座人影一晃，似乎说了句什么。
典型的县官不如现管。
司机拉着脸下来走正式流程，报上顾晨单元门派号和名字。
保安一副胜利表情，清清嗓子翻开业主电话簿，操着生硬的普通话下通知：“顾先生是吧，门口有人找，开车来的，麻烦您下来登记。”
顾晨还真没多想，来到门口看到黑色车牌，想笑。
他料到对方会出手，但没料到保安大爷如此神勇。
得，正好，小区门口的超市有为了展览生意放的塑料座椅，搞不清来意之前，外门谈吧。
来者两人，一司机，一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塑料座椅风吹日晒难免有些脏，顾晨无所谓，中年男子半边屁股搭上边，掏出证件证明身份直奔主题：“顾先生您好，想必您应该清楚我今天的来意。”
顾晨轻轻点头，客气道：“您请讲，需要我怎么做？”
“事件影响太过恶劣，上面的意思让我和您商量，不宜闹的太大。”中年男子一开口满嘴满嘴官腔，态度有种微妙的高高在上。
顾晨表情平淡：“我也不想闹这么大，但是我的女儿的确遭遇了不公平事件，作为一个父亲，我无法忍受。”
中年男子似乎预料到会这么问，严肃道：“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国际幼儿园的确有错在先，这样您看行不行，您先做个书面澄清，剩余的交给我们，只要确认事情属实，不管什么来历什么背景，我们绝对追究到底。”
官话就在于假大空。
看似把事情揽过去，然后呢？
有视频录音证据，为什么不应该先去追究幼儿园责任而是来找他？
等他澄清了，没有答复又该怎么办？再次开始吗？
翻来翻去真真假假，到时候真就扯不清了。
对方来意基本确认，顾晨轻轻叹口气，倒不是失望。经历过那么多幻境，国家就像人一样有好有坏，邪恶有正义。
顾晨没了聊下去的想法，客气道：“好的，能容我考虑下吗？”
中年男子表情严肃：“最好不要太久，现在舆论已经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顾先生，您是娱乐圈人士，应该明白网友最喜欢阴谋乱。再这么下去，给社会带来的动荡.......怕是会影响您和孩子之后的生活。”
以他的身份说这话，一般老百姓可能吓的双腿发抖。
威胁的话不用太过清楚 ，点到为止。
顾晨站起来摆摆手。
见他这么就走，中年男子连忙跟上，然后，被小区电动门拦住了。
他忍不住高喊一声：“顾先生，别考虑太久，领导在等您答复，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想通了.......”
人已经走远了。
顾晨不喜欢呈口舌之争，用事实来说吧。
来的再大些吧！
几分钟之后，一段视频再次空降热搜！
一个秃顶男子恭敬拿着手机：“钟总，您放心，这次我一定把事办好，再也不会发生顾巧巧那样的事。”
“我保证，不会再出查错，下次再送孩子过去打针，一定亲自盯着，求您在给我个机会。”
“幼儿园已经准备好了，节目拍摄很顺利，顾巧巧正和小朋友一起玩。”
“......”
很多网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秃顶男子是谁？
网络是有记忆的。
很多人查到了结果。
“是巧巧崽那家幼儿园的院长，官网有他的照片和视频。”
“幼儿园院子，他当时推三阻四死活不说带巧巧去的工作人员电话，后来不是住院了吗？”
“卧槽，我浑身冒凉气，你们仔细听，他说下次再带孩子去，还有下次？”
两段视频，足以证明事情真假。
渐渐地，网友注意力开始转移。
“他给说打电话？钟总是谁？”
“巨龙娱乐钟景龙吧，我记得当时网上有人爆料，国际幼儿园实际投资人是钟氏家族。”
“一直疑惑，钟氏那么大产业，为什么要来国内开幼儿园，这么点小钱。”
“我忽然有点想通了，巧巧爸爸签约巨龙娱乐，事发到现在被雪藏，这其中........太可怕了。”
“假设成立，那么目的是什么？实话说，我挺崇拜钟老的，妥妥的华侨之光，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所以，我更倾向于是误会。”
“.......”
这条评论获得很多人点赞。
钟氏创始人，虽然谈不上多爱国，但在世界影响深远，同理，受此影响的还有很多观望的部门，这可不是普通事件，一不小心可能要丢乌纱帽的。
到最后，舆论渐渐向顾晨都没预料的方向发展。
锅甩到了幼儿园园长头上。
按照这个局势发展，大概都不用对方出手，最后推出幼儿园园长当替罪羊，再象征性给点赔偿，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能怪网友这么反应，一般人想不到基因试验这种事。
对手真的太强大！
到了晚上，除了少部分人讨论第二顿视频如何拍摄的可疑之外，风向完全变了。
第三段视频，也就是顾晨能拿出的最大招上传！
画面角度很奇怪，大部分仰视，看起来像是从地面拍摄的，而且一直摇摇晃晃，停停走走。
网友们这下猜不出来了，这是什么？
白色墙壁，白色地面，银白色充满高科技感的古怪仪器，玻璃罩，偶尔从镜头一晃而过穿白大褂的人影，看起来像部科幻电影。
有人想起来什么。
“怎么越看越像巧巧和几个崽崽说的打针的地方？”
“是挺像的，巧巧爸爸不可能发没有关系的视频，卧槽......那是什么？”
地下是大老鼠的主场，它智商不高，但执行能力强，满屋子乱蹿，甚至还出现了几秒钟不和谐的厕所画面。
它分不清哪个重要。
不知道多少人按下视频暂停，然后截图，放大。
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像科幻电影演的那样灌满不知名液体，一个身体赤/裸、看起来也就几岁大的崽崽眼睛紧闭。
他似乎没有抵抗能力，只遵循本能身体蜷缩，用细弱的小手小脚牢牢护住自己，就像在妈妈的子宫里一样。
他应该是死了，因为不知道被泡了多久，身体已经发胀，像吸水过多的面包。
评论区死寂一片。
视频里，第二个玻璃容器出现，又一个孩子，第三个玻璃容器，又一个，紧接着第四个，第五个......
足足十多个，全是几岁大的崽崽。
有人说话了，奶声奶气的，无数妈妈粉姐姐粉一下听出，这是顾巧巧的声音。
“我不要糖不要娃娃，我要你当我男朋友。”
“当我男朋友我就乖乖同意打针，啊啊啊啊，不要抓我，你是男的，我让警察叔叔抓你。”
有个冰冷男生似乎压抑着怒气，强行温柔道：“好，我同意做你男朋友。”
顾巧巧惊喜地哇了声。
镜头晃晃悠悠，最后好像钻到墙壁里，只有条细长的缝。
一条缝隙已经足够。
的确是顾巧巧，她的对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面色冷酷的英俊男子。
顾巧巧丝毫不在意白大褂帅哥表情，她兴奋地转圈圈，最后停下满脸通红道：“可是，小蓝说过，婚姻大事不能儿戏。”
白大褂帅哥深呼口气：“你想怎么样？”
顾巧巧娇羞对手指头：“你能不能和王强比赛？”
白大褂帅哥皱眉：“比什么？”
顾巧巧矫揉做作继续娇羞：“比谁尿的远。”
白大褂帅哥：“......”
真正明白的也就小蓝等一群动物，王强是顾巧巧追求的男朋友之一，小区外面水果摊的摊主。
动物没人类那么复杂，婚配遵循自然规律，雄性强大勇猛才能生出优良后代。
顾巧巧深受这点影响，至于比尿的远，那就不管动物们的事了。
本来让人眼圈发酸的画面随着顾巧巧出现画风突变。
“我哭了又笑了，现在又哭又笑，顾巧巧，你能再渣点吗？”
“我捋捋啊，白辰逸加这个，还有什么王强，脚踏三只船？”
“这见一个爱一个性格，爱了爱了。”
“不对，是四个，你们忘记白辰逸爸爸了。”
“.......”
崽崽真的是天上掉落到人间的小天使，不过，先忙正事吧。
三段视频，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虽然需要消化，但真相就在眼前，至于不明白的，比如为什么要建这样的地方，怎么研究目的又如何已经不重要。
那是上面要管的东西。
现在大家都能做的，让更多人，不，让最顶层知道。
网络数据如果实时公开，这会大概能显示，数千万人在关注这件事情。
钟景龙看不到数据，他能看到视频。
撤是不可的，也没有必要。
原以为父亲出面，高层亲自上门.......视频怎么来的？
他脑子轰鸣，眼前恍恍惚惚。
视频前期画不能确定，最后顾巧巧那里的却可以，不用他吩咐，工作人员很快去现场对比。
那是墙壁上的一个缝。
实验室建于地下，四周都是土，可以屏蔽一切信号，再安全不过的地方，那里怎么会有摄像机？
他甩甩脑袋，稳住发抖的手，是老鼠或者其它能打洞的动物！
顾巧巧果然.......
钟景龙说不上什么心情，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几分钟后，他发了条短信，接着，什么东西都没拿，匆匆出了门。
网友愤慨呼吁国家出面的同时，也有人想到了安全问题。
当然不能明着提醒，坏人看到怎么办？
顾晨微博私信已经没法看了，红彤彤的唯独提示险些让手机瘫痪。
网友能想到，他自然早就料到。
顾晨轻呼口气，把手机放在一边，闭上眼，几秒后睁开：“准备吧。”
狗急了跳墙，事情远没结束，等到上面出手之前，自己也要做好充分准备。
顾巧巧已经睡了，为此嘿嘿试了大招：晚睡会变丑，变丑了男人会出轨爱上别人。
蓝猫夫妇本质还是普通的猫，最多在外面放哨，嘿嘿同理，如今最能打的，黑熊翠花一个。
翠花早脱去了一天到晚挂脖子上的围裙，她左爪金属防爆棍，右手防爆盾，都是加急从网上买来的。此外腰里还挂了把菜刀。
用习惯了顺手。
万家灯火等到了夜归人，一盏盏熄灭，夜渐渐深了。
门口的保安大爷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小区爬满绿藤的墙也就是个摆设，只要不怕弄脏衣服，正常人爬进去很容易。
远离路灯的黑暗角落，两个人影□□而过。
这是个死角，没有监控，有也不怕，保安是个啥？
进了小区，两道人影大摇大摆，遇到个不知道干啥要出门的大妈礼貌让路。
没人起疑心，家家防盗门。
动物对危险有着超越人类的警觉，一只黑乎乎的鸟儿从两人头顶飞过，好像掉下点什么。
其中一人下意识顺手摸摸脸：“......卧槽。”
是朵鸟粑粑。
黑鸟身影彻底被夜色掩盖，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两人身为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此行不怎么紧张，资料显示，一个娱乐圈的男人，比只鸡仔强不了多少。
没走几步，草丛里呼啦啦声音响起，跑出两只猫，一只肚子有点大，好像怀孕了。
目标所在的地方到了，其中一人拿出个闪着红光的白色仪器对准单元门刷卡位置，开了。
再接下来只剩最后一步。
两人脚步放慢，轻的连感应灯都没亮，摸黑到了三楼，确定门牌号码后，耳朵紧贴在防盗门上。
没有声音，门缝里也没有光亮透出来。
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静静站了足有好几分钟，其中一人点点头，拿出个什么东西刚对准锁孔，有声音传来。
是从一楼传来的。
先是门咔嗒一声响，接着有个很别扭，说不上来的男人自然自语：“浪了格朗，浪哩个啦，二哥我终于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有住户回来了？
不过也没关系，一楼住户直接进门，其它楼层坐电梯，只要不是三楼的就没事。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然后同时感觉哪里不对。
没有坐电梯，声音从楼梯传来，不不，重点错了，脚步声很古怪。
成年男人的脚步声沉重，女子高跟鞋轻快，小孩的欢快，而此刻传来声音，很轻，听起来很杂，再仔细听，是四下。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声音快速接近三楼，先是一个个长长的影子从墙面晃动......
两人眼冒凶光，不约而同掏出泛着寒光的匕首，探出身子，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他们自认无声无息，然而好像来人听到了。
歌声听了，别扭的、仿佛带点东北口音的男子说话了：“谁，谁在上面？”
被发现，那就要尽快动手了。
两人直接摁着扶手从下往下跳，人在空中看到了二楼的情况。
没人，只有只哈士奇。
它浑身脏兮兮的，毛发打结，看起来流浪很久的样子，它歪着脑袋，伸着舌头。
人跑哪里去了？
两人惊出身冷汗，目光快速搜索，没注意看起来傻乎乎的二哈目光对准了他们手中的匕首。
ps：上个世界因为题材太过敏感，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到现在才更新，大大们尽量不要在这章讨论剧情，后续还有几千字结束，明天应该会结束
另外请各位大大在评论区留言，红包当做小小道歉，再次，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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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做生育机器的妹妹》
“谁是顾绵绵家属？顾绵绵家属在哪里？”医生急匆匆走出产房喊道。
等候区应声站起两人，一个是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另个是身材富态，眉眼间依稀相似的中年妇女。
英俊男子连忙挥手：“我是，我是她老公吴庆，大夫，我老婆怎么样了？”
“难产。”医生看了他一眼，递过手术单催促道，“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你抓紧签字。”
吴庆差点没拿稳通知单：“怎，怎么会这样？”
医生的眼神有些微妙，仿佛在反问：是哦，怎么会这样呢？
碍于职业身份，医生垂下眼皮，客气而冷淡道：“稍后会有人给您解释，现在大人危在旦夕，您必须立刻签字。”
吴庆连连点头，他拿起签字笔，手哆嗦的不成样子，声音带了微微哭腔道：“我，我手抖签不了，医生，您先去救我老婆。”
医生微微叹口气，刚要说什么，吴庆身后的中年妇女一把夺过手术单：“医生，保孩子。”
医生撇她一眼：“您是？”
“我叫李赛花，是产妇的婆婆。”李赛花装作没看到医生表情，郑重道，“我家我说了算，医生，我们保孩子。”
吴庆仓皇抬头：“妈，不行，我要保绵绵。”
“你懂什么呀。”李赛花狠狠瞪了他一眼，“听妈的，我还能害你和绵绵不成？”
吴庆欲言又止，最终又低下头，弱弱道：“好。”
医生深深呼了口气，尽量平静道：“顾绵绵家属，容我再重复一遍，保孩子，也就代表手术过程中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会放弃大人，您确定吗？”
吴庆目光闪躲，嘴唇蠕动，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确定。”
就在这时，通道方向逆光走来个身材笔挺的男子，他胡子拉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男子步伐极大，短短几秒来到三人面前，低声道：“保大人。”
吴庆转过头吓一跳：“大，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赛花也惊呆了：“顾晨？不对呀，你不是得三年后才能出来吗？”
顾晨冷冷看了两人一眼，转向医生：“你好，我是顾绵绵的亲哥，保大人。”
“他哥，不行，这事你说了不算。”李赛花反应过来连连摇手，“医生，听我的，顾绵绵是我家儿媳妇，保孩子。”
医生后退一步，躲开她想抓自己胳膊的手，冷淡道：“抱歉，按照有关规定，签字权顺序首先是产妇配偶，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李赛花听明白了，一把扯过儿子吴庆，把他推到医生面前催促道：“快，给医生说保孩子。”
吴庆看看亲妈又看看顾晨，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为难表情。
顾晨眼中带了杀气：“吴庆，我妹妹若有点意外，我保证你跟她一起去，你应该清楚，我怎么进去的。”
——
这是个新幻境。
上一世，二师妹顾巧巧参加真人秀成了国民崽崽，借着这股影响力，他得到了和国家某高层领导直接会话的机会。
有野老鼠拍摄的证据和确切地点，再加上无数家长的证词，钟氏集团很快倒闭。
他没能等到顾巧巧成年，因为感知内，六师妹要陨落了。
幻境中的六师妹叫顾绵绵，就像名字一样，性格像头温驯的小绵羊。
可惜，人太过软弱就容易受人欺负。
她的老公，也就是吴庆，长得英俊帅气，性格也好，可每次恋爱总无疾而终，因为他有个强势的母亲李赛花。
李赛花也算女强人，年轻时开始创业，从小餐馆做到规模不小的大饭店，现在已经拥有了三家生意兴隆的连锁店。
她非常非常溺爱吴庆，吴庆也和她亲，上初中时娘俩还睡一张床。
李赛花对未来儿媳妇只有两个要求，儿子喜欢，听她话。
顾绵绵对英俊的吴庆一见钟情，她性子软，又因为唯一的哥哥打架斗殴被判刑而自卑，再加上李赛花说的天花乱坠，所以虽然发现吴庆是个妈宝男，最终还是选择了结婚。
婚后也算幸福了一段时间，吴庆性格温柔体贴，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按时回家。
坏就坏在她怀孕后。
李赛花想要个孙子继承她的家业。
怀孕四个月托人做检查，发现是个女娃后，李赛花态度坚决要打掉。
顾绵绵不想让丈夫为难，舍不得破坏家里的和谐气氛，最终含泪去做了引产。
之后不久再次怀孕，老天仿佛跟李赛花作对，又检查出是个女婴。
这次吴庆亲自出面，哭诉母亲如何不容易，在外打拼受过多少冷眼，这辈子没别的追求，就想要个孙子，求她成全。
顾绵绵含泪再次做了引产。
有一有二就有三，时隔大半年后第三次怀孕依然是女婴。
顾绵绵已经麻木了，母子二人轮番上阵，软的硬的，最后以吴庆跪在地上哀求而又一次引产。
第四次，终于怀上了男婴，却在生产前查出胎儿不正，医生建议做剖腹产。
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还没出生就已经占据了李赛花的整颗心，剖腹产？万一伤到孙子怎么办？
家里她说了算，在她一番振振有词过来人身份的说辞下，吴庆瞒着顾绵绵，不顾医生苦苦相劝，选择顺产。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如果顾晨晚来一步，故事的最终结局，母子双亡，六师妹顾绵绵永远消散在天地间。
剧情被顾晨强行改变，变成了保大人。
李赛花自知理亏，目送医生进了产房，满脸微笑道：“顾晨，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保孩子呢？医生那是官方说法，你想啊，活生生的人命，我故意说保孩子，是为了给她们压力，大人孩子一起保。”
吴庆如梦初醒：“对啊，妈，你想的真周到。”
见顾晨脸色依旧拉着脸，吴庆小声为亲妈辩解道：“大哥，妈很疼绵绵的。”
即使经历四个幻境，见识过不少极品，但母子俩依旧让顾晨“刮目相看”。
李赛花盼孙子也就罢了，吴庆呢？
自己的老婆，未来携手共度余生的伴侣，他难道没考虑过顾绵绵的感受吗？
顾晨转过身，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一掌把两人拍死。
李赛花灿灿一笑：“前几天我还和绵绵说，等她生产完，孩子出了满月就去给你报喜，对了，你这是？”
按照原有剧情，原身三年后才刑满释放。
顾晨阴森森一笑，用口型道：“越狱。”
李赛花：“..........”
看看时间差不多，手术应该已经进行，顾晨像来时一样，风一般离开了。
幻境难度不断升级，原身身陷牢狱，让他即使知道剧情走向也做不了什么，没办法，只能选择越狱。
现在，得赶在警察来到前把事情处理好。
手术室内，给顾绵绵注射完麻药，那位让签字的医生气的忍不住小声吐槽：“一家子什么人呀。”
作为妇产科医生，保大人还是孩子的场面经常见，就像李赛花说的那样属于官方话，但从来没见过有人选择保孩子。
孩子毕竟还没有降生，严格来说不能算完整的生命，怎么能和活生生的人比？
同事比她知道的多一些，小声道：“意料之中，你不知道吧，孕妇早就查出有难产迹象，那个婆婆拒绝手术坚持顺产，丈夫竟然同意了。”
或许魂魄强大的原因，麻药并未能让顾绵绵完全失去知觉，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头顶白色的手术灯真亮呀，亮的刺眼。
顾绵绵感觉到腹部被轻轻划开，听到医生低低的惊呼声，孩子好像没了呼吸，她勉力抬起头，看到满眼的红色，好累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绵绵缓缓睁开眼，看到了愁眉苦脸的吴庆。
顾绵绵动动手，腹部的剧痛像一把刀子在不停切割，她平静道：“孩子呢？”
“老婆你醒了！”吴庆努力挤出个笑脸，握住她的手，犹豫了好一会才咬牙道，“孩子，孩子没了，老婆，你别伤心，我们还会有的？”
还会有？
顾绵绵笑了，她盯着吴庆的脸，真英俊啊，当时就是被这张脸迷得神魂颠倒。
顾绵绵看看周围：“你妈呢？”
吴庆大概听出称呼的变化，不是“妈”，而是“你妈”，他低下头，不敢看顾绵绵，低声道：“妈，妈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了。”
顾绵绵像头上忽然长了角的绵羊，依旧微笑，却对了份平常从未有的讽刺：“她很难过.......不对，是很生气吧。”
吴庆脸一热，头低的更低了。
妈妈岂止是生气，要不是他苦苦哀求，差点就要进来骂绵绵。
不过这事虽然是顾晨的原因，但绵绵也有责任，那是她的亲哥。
吴庆酝酿了下情绪，温柔道：“妈的脾气你还不了解，绵绵，等你出院后好好给她道个歉，妈肯定会原谅你。”
顾绵绵忽然没了再说下去的情绪，知道又能怎样，说破又如何？的确是她的错，她为什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吴庆爱顾绵绵，爱她温柔体贴，爱她能了解妈的不容易，他打量着顾绵绵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老婆，我知道你委屈，孩子没了，你肯定最伤心，但是妈年纪大了，又盼孙子那么多年，在让她一次好不好？”
类似话，顾绵绵听过太多遍，每次，吴庆总能为李赛花找到理由。
顾绵绵平静和他对视：“吴庆，我们离婚吧。”
吴庆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茫然：“老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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