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时节的清晨,被昨夜雨水洗涤多遍的空气带着股清新的味道,从官邸露台前方的草坪里拂来,吹拂在少女的脸上。
联邦总统唯一的女儿帕黛儿小姐今年十四岁了,身材依然瘦削,脸色苍白宁静,甚至有些过于宁静,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笼纱裙,将自己藏在露台纱帘后,躲着露台前那些表情警惕的特勤局特工,手指紧紧抓着电话,微厚的嘴唇开启闭合了多次,才极为艰难而腼腆地对电话那头缓慢说道:“是的……许……乐中校,父亲……准备出门,您要和他见面……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自幼患自闭症,这些年稍微好转些的联邦第一千金,不知道在电话里听到了许乐怎样的承诺,呵呵笑了起来,大概是想到自己牙齿上的矫正线不大好看,帕黛儿用很快的速度捂住嘴巴,对着电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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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和总统官邸的私人联系并不多,毕竟联邦总统曰程繁忙,不可能拥有太多的私人时间,帕布尔先生在一次聚餐时曾经自嘲过,联邦的总统的身体所有权是属于联邦,而不是自己的妻子的。
不过和一般人比起来,许乐和那个联邦最有权力的家庭的关系已经可以算做相当亲密,他曾经和那个特殊的一家三口多次共进晚餐。
至于帕黛儿小姐,许乐与她的联系相对而言更少一些,毕竟一个曾经被自闭症困扰的少女,需要被家庭格外的保护,不过偶尔有通信,也有记得送上几份小礼物。
如同这个故事已经花了两百多万字来讲述的那样,像有一年施清海曾经赞美过的那样,许乐这个小眼睛男人虽然自从开始逃亡之后,话便变得越来越少,但身上那股特别的味道或者说是魅力却是越来越浓。所以联邦甚至帝国里,有很多女人女生女孩儿,才会觉得他非常值得信任?
站在星河公墓微雨中,站在那棵有纪念意义的大树下,许乐压低声音和电话那头的总统千金耐心讲解着一些什么,说明着什么,约定着什么,然后微笑着承诺了一些什么,细细叮咛之后才如释重负般挂断电话。
“去南郊师部。”许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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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色的车队顺着蜿蜒的山路离开了公墓,留下两座坟墓和两束代表离别的纪念的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辆七组队员非常眼熟的没标志黑车混进了车队中,此时许乐正坐在黑车后排,通过步兵小组战地指挥系统,和前后军车内的队员们传达着一道道命令。
“三个高点,把精确射角标出来。”他拉出电话前端的卷轴光幕,眯着眼睛盯着光幕上面的高精度地图,用手指敲打着地图街道上的几处隐蔽方位,“这里有对方的人。”
坐在他身旁的顾惜风弹动着圆滚滚的指头,快速做了方位标定,然后在工作台中输入小组行动目标流程,想了想后,在通话系统里加了一句:“对方是部队里的好手,我们要做的是控制,注意安全。”
他们这时候准备去南郊的十七师师部驻地。许乐毕竟是联邦军人,抗命不遵回到首都星圈,昨天的雨夜花在祭奠朋友,安葬朋友身上,接下来总得回自己的部队报到。
“三号公路高架下面,这里,就是这里,这是首都警备区机甲大队的军演临时所,问题是昨天有两台机甲运到了临时所里,现在还没有热启动。”
许乐在光幕地图上某处画了个圈,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
“我亲自去盯着。”顾惜风快速回答道:“在热启动的时候,我做一下波段叠合,有百分之七十可能姓楔进那两台机甲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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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安静地行驶在首都郊区平滑的公路上,指挥系统里除了许乐和队员们清晰简短的命令应答声,便是一片安静沉默。偶尔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让车队开始弥漫一种很复杂的味道。
昨天在旧月基地接到许乐,七组一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虽然一直没有实际危险的场面发生,但宪章广场上那么多联邦政斧有关部门的跟踪以及头儿所表现出来慎重谨慎,让他们知道看似平静的前路,实际上蕴着风暴,只是不知道何时卷起或平息。
用极短时间完成小组电子信号流动变频及同步通道设置的顾惜风,在关闭工作台光幕片刻后,忽然抬起头来问道:“头儿,这里毕竟是首都特区,你真认为那些家伙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付你?再怎么说,你也是军神老爷子亲自挑的接班人。”
黑车里很安静,许乐沉默低着头,思考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为了阻止自己回到首都星圈揭开那道黑幕,那些人毫不吝啬肉体毁灭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令人不可思议地出动了联邦舰队的战舰,都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地步,自然不会在乎这里是首都特区,军神对自己的爱护,更何况老爷子已经死了,埋葬在费城,而那个人与老爷子的关系,远比自己更加亲密。
“那些人确实很想我死。”他看着光幕上的滚动信息,解释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关键就是狙击位置的控制,把这个控制住,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对顾惜风说道:“那个机甲备用所,从安全序列里除掉,不用你亲自去处理。”
顾惜风不是很明白。
黑车前排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坐着七组驾驶技术最好的两个人,刘佼和达文西。达文西忽然皱着眉头问道:“头儿,如果对方整出大火力的东西怎么办?要知道可没有人敢低估你变态的战斗能力,一般的战斗单位,连我们的防御都突破不了,怎么可能伤害到你。”
许乐无法解释这一点。
如今的他身上已经披了一层淡淡的宪章光辉,任何需要芯片控制的,可以接受远程信号的大型武器,比如强大的军事战斗机甲和战机,甚至那些巨无霸一般的联邦战舰,现在都已经无法威胁到他的安全。
威力越大越恐怖的军事机器,在他的面前越可能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就像在那片太空里曾经发生的画面那般,真到了他生命受到危险的时候,他目光所及,指尖所向之处将是一片平静。从某种意义上,有宪章光辉加持的他,就是一尊被动无所不能的神。
可惜神也不是万能的,许乐无法控制人类本身和像枪械这样简单原始而永不落伍的杀人武器。
这一点恰好又证明了封余大叔那个论断,最简单的就是最强大的,为了在这个充满了潜藏乱意与杀机的首都特区活下去,并且获得最终的胜利,许乐需要七组队员们的帮助,并且他有信心就靠这二十几名队员的帮助,便能准确的把前方所有危险的因素全部提前湮灭。
这正是顾惜风一直藏在心里最深处,直到此时才问出来的疑问。
“头儿,你的情报精确度太可怕。”他用圆乎乎的指头神经兮兮地快速点着电子地图上那些被精确标记的狙击方位,看着那些详尽到狙击手使用器材出厂年限的注释,难掩震惊说道:“就像昨天夜里在宪章广场上那样……你的这些情报从哪里搞到的?如果回回干仗都能拿到这么[***]的情报,那对方还干个屁。”
许乐挠了挠头,沉默片刻后笑着解释道:“嗯……我上面有人。”
“上面有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顾惜风和前排的达文西同时抬起头,盯着黑车平整的顶棚,想要看那坚硬的防弹材料全部看穿,看到那个神秘兮兮,无比强大恐怖的情报提供者。
……
……
新十七师重组,自然不能再留在港都警备区那个繁华而堕落的地方,直接被军区司令部调回首都特区南郊。
抵达南郊师部的只有许乐所在的黑车及开路的一辆墨绿色军车,其余的车辆以及那些剽悍的队员们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于澄海师长患病住进了陆军总医院,而且马上就要转往南半球的一军区心外专门医院,所以许乐没见到这位最想见也很敬佩的老军人。
黑车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驶出了新十七师师部大门,许乐坐在窗边,默默查看着光幕上清晰的首都特区周边的兵力布署图,心情变得稍微沉重了些。
首都警备区的常驻部队为四个特级师,大部分出自第一军区,其中还不包括今年特批驻扎的新十七师和铁七师,如果于澄海师长真的病了,那么新十七师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现在是谁在第一军区内言如法例?是谁把西林军区忠于钟家的部队全部调去了帝国前线?是谁让铁七师没有回S3,而是强横地留在了首都特区旁?
想到那位将军的大名,许乐沉默,然后皱眉皱到眉心一阵生痛,然后一声暴雷般的闷响骤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迸!
一颗不知何处来的狙击步枪子弹,准确地命中黑色汽车的车窗玻璃,就轰在许乐的脸颊旁,在玻璃上爆出一朵凄厉的花!如果不是有千世邰家黑车的强悍保护,这一枪绝对会把他的脑袋轰成一团血泥!
许乐转脸,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可怕弹痕,睫毛一丝不眨,沉默了片刻后,就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样平静,低头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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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