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宇走进来就见苏奕南凝眉沉思的模样,不由地打趣道:“怎么,苏总,有您也解不出的问题?”
“三叔。”
苏奕南站起身,引盛承宇去前面的沙发旁坐下。盛承宇见苏奕南脸色不太好,试探着问:“怎么了?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苏奕南微沉吟,倒了杯茶放在盛承宇面前:“算是吧。”
“跟意意有关?”
闻言,苏奕南弯唇浅莞,原来他的情绪那么明显。
“嗯。”
盛承宇拍拍他的肩膀,耐心劝解道:“意意她在你面前是任性胡闹了些,但这代表是你在她心中特殊的位置,如果她有天不跟你闹了,你就该害怕了。”
“我知道,三叔。”
“嗯。”盛承宇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们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就更应该珍惜彼此。对了,你那个女朋友你准备怎么办?我看老爷子似乎很中意她啊。”
苏奕南面色淡然地迎上盛承宇审视的目光:“她不是我女朋友。”
“哈哈哈。”盛承宇畅然大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之前怎么试探你,你都不愿意松口,怎么?现在终于愿意承认了?”
苏奕南垂眸盯着那壶中青翠染水的茶叶,算是默认了。
“那你的‘女朋友’你是怎么处理的?我们意儿可不是有那种肚量之人。”
光看苏铭盛宴当日盛意的表现,他就知道他的侄女有多不爽苏奕南的“女朋友”了。
“我已经跟外公说清楚了。”
“那就好。”
盛承宇与苏奕南聊完他与盛意的事,这才将话题拉到正事上来。
这次他来亚罗就是为了和苏奕南商议,在西城的购物广场青岸城举办一场小型的cynthia2017夏装发布会的事。
这次发布会意味着cynthia将会全面进军中国市场,十分的重要。策划案早在之前就敲定,两人又详细地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cynthia将会从英国调几个御用模特过来镇场,而亚罗这边要负责将宣传工作做好。
最终,他们将这场发布会的时间定在了下个月的20号。
等他们谈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盛承宇难得没有应酬,就拉着苏奕南去吃了顿饭。酒足饭饱后,盛承宇望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神情迷离,似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你刚到盛家似乎是昨天的事,一转眼,你和意意都长这么大了……”
苏奕南忆起那个抱着泰迪熊凑到他面前的小女孩,眼神中荡漾着无尽的温柔。
“嗯,时间的确过得很快。”
跟她在一起的时光,美好得再多也不够。
“意儿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性格温婉,但实际却倔得很,尤其……”盛承宇话语一顿,将肃然的目光射向苏奕南,“是遇上你。”
苏奕南如玉般的指尖在座椅雕花上摩挲,静默不语。
盛承宇见他不说话,喟叹一声继续道:“大嫂因身世对盛家有愧,从小就对意儿要求甚为严格,大哥忙于工作也没时间陪意儿。她从小就被你宠着长大,小情绪也只敢在你面前发作,你在她心里有多重要,我想不需要我再说明了。我听大嫂说,她前几个月满心欢喜地回国,却发现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回家哭到嗓子都哑了……”
苏奕南闻言,心脏骤然一缩,阵阵如刀剜心般的刺痛将他吞没。
这些事,她从没告诉过他,那些难过,伤心,她通通选择自己消化。
他以为,是她为了芭蕾抛弃了他,但在她的眼中,他没有去找她,也等于抛弃了她。
她从来,都是那么依赖他啊。
接下来盛承宇说了什么,苏奕南都没有听进去。他知道盛意今天既然能找到公司来,那就肯定是发现他回来了,却没有联系她,他必须要立刻找到她。
他不想,再让她独自一人哭泣了。
与盛承宇告别后,苏奕南一边开车去芭蕾舞学院,一边打着盛意的电话。
但与此同时,盛意已经在酒吧里醉得不省人事了,她趴在吧台上,手肘边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任何反应。
还保持着清醒的陆含霜远远地瞥了眼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长臂一伸划了接通,然后又推了推她软绵绵的身体。
“盛意,你的苏奕南打电话来了。”
“嗯……”
盛意醉醺醺地醒转过来,双目迷朦无神。酒吧的环境过于嘈杂,即便陆含霜开了免提,她也听不到手机里苏奕南的声音。
但她在模糊间听到陆含霜说是苏奕南的电话,便行动艰难地垂头,对着手机梦呓般地低喃了一句:“南哥哥……”
然后,就再次趴倒在了吧台上。
陆含霜无奈地撇嘴,只好将手机放到耳边,听筒中传来苏奕南有些焦虑的嗓音:“意意?你在哪?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在哪?”
“放心。”陆含霜将盛意披散在脸颊的发丝拂到耳后,“我看着她呢,她没事。”
苏奕南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问:“你们在哪?她怎么了?”
“我们在迷夜,她喝醉了。”
苏奕南一听,立即调转方向盘,蹙眉冷声道:“你怎么带她去喝酒?”
“拜托!”陆含霜的火气也被点燃了,嗓音骤然拔高,“她是因为你不理她才来喝酒的,我是被她拉来的好吗?这怪谁?”
苏奕南眉头越皱越紧,车速狂飙:“你看着她,我马上就来。”
苏奕南说马上就来,真的是马上就来了。他与陆含霜通话时,刚好在迷夜酒吧附近,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
他进来看见盛意醉倒在吧台上,面色冷峻地直接将她抱走了,一句话都没跟陆含霜说,全程当她是个路人。
陆含霜倒是对苏奕南的冷漠习以为常了,把盛意交给他后,就安安心心地回家洗澡睡觉了。
苏奕南带盛意回烟雨迷城的路上,盛意一直睡得很沉,但苏奕南深知这只是暴风雨前宁静,一心只想着把她快点带回家,不然她在外面闹脾气,他很难控制她的行为。
在他们进家门时,苏奕南要腾出手来开门,就将她放下了地,半揽着靠在他的身上。就这么一个动作,醉酒的小恶魔盛意就醒了。
她一睁开眼,见自己被关在门外,立马气势汹汹地捶打着门板。
“我要进去!谁都别想拦我!”
苏奕南怕她捶痛了自己的手,连忙打开了房门,她这才消停了下来,但跨进房门后,她又指着鞋柜里的拖鞋开始闹了。
“这里……这里有女式的拖鞋……”她幽怨无比地扁着嘴,带着哭腔委屈地逼问,“说!这双拖鞋是谁穿的!”
苏奕南看着那对拖鞋,无力地揉着青筋跳跃的额头。
这双拖鞋她都穿了七八次了,现在竟然问他是谁穿的?
(ps:求苏奕南内心的阴影面积。)
第56章 是软肋也是盔甲(2)
苏奕南久久都没说话,盛意更加恼怒了,“噔噔噔”地走到他面前:“你说!你还带谁来过!你说啊说啊说啊……”
盛意扯着他的西服不住地摇晃,苏奕南揽着她的肩颇为无奈地道:“除了你谁也没来过,听话,别闹了……”
他从小就害怕她喝酒,她一喝酒就似要把平时积累的任性全部发泄出来,疯狂地谁也拦不住。
要知道她今晚会喝成这样,他下午怎么说也会见她的。
“意意,你乖一点……”
他蹲下想替她换上拖鞋,她却一直闪躲着不肯穿,他无计可施,只得将她拦腰抱起,慢慢走向卧室。
期间她一直跟个小可怜似的,缩在他胸口小声啜泣。他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记忆长河上的碎片渐渐拼凑清晰。
她中学那会儿突然不想跳舞了,或许是受他的影响,想好好地考一个大学。但秦可娜没同意,痛斥她有始无终,非逼着她继续跳。
当时他在剑桥念书,一个月见不了她几次,她又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他一直都她和秦可娜的争执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天,她训练的时候摔了一跤,不仅扭伤了脚,还把两个脚趾甲盖掀翻了。她在学校包扎完,也没跟家里说一声,连夜就坐火车来找他。
他这辈子都记得她当时的样子,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蹦到他面前,还没说话,豆大泪珠便如同开了闸般倾泻而出。
那晚,她凄凄惨惨地哭了一夜,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回了伦敦,休养了一个多月,又重新跳舞。
她的委屈,她的软弱,从来只敢让他看见。
念此,苏奕南的动作更加轻柔,一手护着她的头,缓缓俯身想将她抱到床上,她却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意意……”
他温柔低沉的嗓音让她心里情绪如吹气球般,满涨欲溢。她将头埋在他的肩窝,自顾自地闷声说:“是不是这里,她也来过……我前几天去首饰店碰到她了,店员说你陪她去买过首饰……是你要送她礼物吗?骗外公需要做到这一步吗?”
她身上的幽香夹杂着酒气飘来,让他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喉间更是一阵燥热的干渴。他侧头吻在她的发顶,耐心地解释:“只是为了带她参加宴会,才去挑了一条项链。我跟她之间没什么的,别胡思乱想了……”
“你觉得没什么,她可不觉得呢……”她抱着他的手收得更紧,生怕他被谁抢走,“她的朋友都敢说我抢她男朋友了,那她心里肯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苏奕南闻言蹙眉,眸中蓦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幽光,面容冷冽地问:“她的朋友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温心尧的朋友他曾偶然见过几次,聒噪而又说话不经大脑,他一直都没什么好感。
“我不在意谁别人说什么,我只在乎你……”她突然想起一首歌,便语调软软地哼了起来,
“you never knoeople have up their sleeves
你永远不知道人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ghosts from your past gonna jump out at me
你的那些过去总想跳出来找我麻烦
lurking in the shadows with their lipgloss **iles
擦着唇彩的嘴唇在阴影里隐隐微笑
but i don't care
但是我不在乎
cause right now you're mine
因为此时此刻,你是我的……”
只要他还属于她,只要他还站着她的身后,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成为披荆斩棘,无所不能女超人。
此时,苏奕南的心因她一番话柔软得不行,她又忽然闹着要下地,他只好将她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