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急得眼眶红了起来, 她如果落到官差的手里,那她的死活就是九明行一句话的事,她想要洗脱冤屈, 更是难上加难, 到时候不知道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她如丧考妣, 焦急的握住九莺莺的手,六神无主的呢喃,“九小姐, 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去府衙,如果去了, 我就……”
九莺莺明白她想说什么,安抚的看向她,阻止她说下去, 无论梨白觉得去了官府会有什么后果,这话都不能说出来。
九莺莺不动声色的收紧手指,握了一下她的手, 轻声说:“无需担心。”
梨白含泪点了点头, 抿紧嘴唇, 没有再发一言。
九莺莺站起身,走到九明行的身边, 佯装担心的道:“父亲, 陈大夫的医术固然可以, 但是莺莺担心大伯身体受损严重, 现在莺莺是待嫁太子妃, 根据规矩, 可以请御医前来诊治, 不如由莺莺出面,劳烦宫中的御医来一趟。”
璟帝既然已经下旨,虽然还未成亲,但是九莺莺已经有了太子妃的头衔,是可以请御医前来诊治的,更何况太子妃出嫁之前容不得丝毫闪失,如果去请御医,御医一定会立即赶过来。
九明行一听她的话,脸色顿时变了,连忙慌张摆手,“现在夜色已经深了,不必劳烦太医前来那么麻烦,陈大夫即可。”
九莺莺无辜的看着他那张青青紫紫的脸,“大伯伤得如此严重,莺莺实在放心不下。”
九明行急得拍腿,从地上站起来,忍着疼走了两圈,“你看看!大伯没事!莺莺,你可千万别惊动御医!”
如果九府在深更半夜大张旗鼓的请御医前来,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此事,到时候恐怕连皇上都会知道。
他本来就没有被下药,只是见色起意,御医医术高超,一来便会知道他在撒谎,此事如果闹大了,丢人的是他,若传到皇上耳里,他定没有好果子吃。
“大伯,你身上的皮肉伤事小,这位姑娘若给你下了药,那才事大!这药物当中一旦有毒,你若有什么三常两短,我可怎么向伯母和两位姐姐交代?此事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九莺莺似真似假的说完,轻抬下颌,对身后的春杏沉声道:“立刻去请御医,大伯现在醉酒糊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必理会他,就按照我的吩咐做。”
九明行愣了一下,刚才的一瞬间,他竟然在九莺莺身上看到了上位者不容反驳的气势,就好像她已经成为了太子妃,并且已经习惯了太子妃这个身份一样。
他不知道九莺莺在前世已经做过三年的太子妃,只觉她的眼神极为摄人,他竟然愣了愣,忘了反驳。
“是!”春杏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九明行直到看到春杏真的要去请御医,他才回过神来,慌张喊了两声,“回来!谁让你去的?立刻给我滚回来!”
春杏听了九莺莺的吩咐,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话,一直往前走,只把他当做醉鬼在胡言乱语。
九明行急得跳脚,拽着九毅行道:“毅行,你快让那丫头回来,我没有喝醉,我清醒得很。”
九毅行冷着脸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九明行只好又去求九老夫人,九老夫人看着他身上那些伤,轻叹道:“明行,你这让御医来给你看看吧,一旦留下什么旧伤就不好了。”
九明行急得不行,眼见着没有人肯帮他,春杏又越走越远,忍不住崩溃的大声道:“她没有给我下药!我没事!你快给我回来!”
他话音一落,九毅行和九老夫人都睁大了眼睛。
“哦?”九莺莺勾唇,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清凌凌的看向九明行,“大伯说自己没有被下药?那莺莺就有些不懂了,大伯刚才为何要撒谎?”
春杏收回步子,老老实实的退回了九莺莺的身边。
九明行面红耳赤,站在原地使劲跺了跺脚,他眼见撒谎不成,耍起无赖来。
“我承认刚才是我醉酒惹事!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反正这个贱人也没有什么损失,刚才她一直反抗,我根本就没碰到她,此事就这么算了!”
九莺莺看着梨白脸上的掌痕和身上的青紫,眸色愈发的冷了。
她还记得当初梨白惨死,贺怀瑾亲自处理了这件案子之后,九明行被无罪释放,他回府那天,坐在大堂里大喊自己冤枉,怒骂梨白无耻下贱,秦氏明知真相,却陪他演戏,让下人给他做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庆祝他‘洗脱冤屈’。
那天九府上下欢天喜地,九莺莺不知真相,也为大伯自证清白感到开心。
她出府想买件礼物给九明行庆祝,正好路过府衙门口,她看到官差用一张破草席裹着梨白的尸体,正打算扔去乱葬岗,那一刻,她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悲哀。
她让春杏把买礼物的银两给了官差,让他把梨白好好下葬,最后没有买礼物就回了府。
那种感觉跟现在的感觉有些像,九莺莺前世懵懵懂懂,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才明白,那是对梨白命如草芥的悲凉,也是对强权无法无天的叹息。
九莺莺沉了沉眸,不动声色的道:“大伯醉酒后,行事竟然会如此荒唐?不行,莺莺还是觉得很可疑,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就算了呢?在莺莺看来,你现在可能还未醒酒,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免得留下后患。”
九明行摆手,厚着脸皮道:“没有什么可值得调查的,我就是看上她了,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兄长!你实在是糊涂!”
九毅行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他痛心疾首的甩了下袖子,怒气压在心头。
九明行已经破罐子破摔,听到他的话,不以为意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我今天只不过是喝了点酒,稍微猴急了一些,迫不及待的想在这花园里要了她,我承认是我行事荒唐了点,下次一定把她带到屋内再行云雨之事。”
“大哥!”九毅行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痛斥道:“莺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在这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也该了解一下风月之事了,不然嫁过去怎么伺候太子爷?”
九明行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撇了撇嘴道:“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太子身体有疾,莺莺就是想伺候,可能也伺候不了。”
他说完之后,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看起来一脸猥琐。
九毅行面色猛沉,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冲上去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九毅行的拳头极猛,九明行瞬间就被打懵了,痛的尖叫一声,九毅行刚才虽然对他动手,却是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现在明知是他,竟然打得更猛,他瞬间就愣住了,这还是九毅行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他动手。
九毅行拽着他的衣领使劲晃了晃,一双虎目圆瞪,咬牙切齿的厉声道:“九明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太子是君!莺莺是你亲侄女!你还是人吗?”
九毅行面对兄长,第一次这么愤怒,第一次忍无可忍的怒吼,九明行刚才说的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九明行对他的女儿没有一丝尊重,也没有一丝心疼,有的只有幸灾乐祸!
九明行酒意上头,本来就冲动,他心里对两个女儿的事还心中有气,现在竟然被九毅行打了,怒发冲冠,说话越发的没有分寸。
他不但不悔改,反而握住九毅行的胳膊,胡搅蛮缠起来,对着那群护卫、小厮和丫鬟大声喊道:“打人了!九将军目中无人,现在在家里连兄长都打!要出人命啦!大名鼎鼎的九将军打兄长了!”
九毅行愣了愣,不自觉松开手,他惊讶的看着九明行,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兄长极为陌生。
九明行年少的时候确实泼皮无赖,但是自从继承了爵位,这些年在京城里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胡闹。
九毅行以为他早就已经悔改,没想到其实他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个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混人。
九明行看九毅行松开手,越发的得意洋洋,得寸进尺的挺着腰,把他刚才被揍的那张脸往九毅行的眼前凑,用胸膛一下一下的撞着九毅行。
他一边撞一边指责道:“九毅行,你是不是以为你当了将军,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兄长看在眼里!”
“你不但把我的两个女儿留在外人府里受罚,还令我丢尽了颜面!你回府之后,竟然还派了护卫守在莺莺的门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防着谁呢?你女儿不过就是落了一次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不了?”
“现在我想寻欢作乐,你竟然也要来坏了我的好事,你究竟是何居心?为什么回来之后处处找我麻烦?你是想来显示你的官威,还是觉得这九府由你说了算了!九毅行,我告诉你!你最好别痴心妄想,也永远别想爬到我头上来!”
……
九毅行被逼的连连后退,他目光诧异的盯着九明行,心里震惊又悲哀,他从来不知道九明行对他的怨言竟然这样多。
他这些年来对兄长恭敬有加,从来不跟九明行不分你我,他的东西就是九明行的东西,九明行想要的,他没有不给的,就连府中的大小事,也向来都是先问过九明行再做定夺。
他已经给与九明行他最大的尊重,却没想到九明行竟然一直以来是这样看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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