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自幼接受儒家的教育,虽然后来因为家中惨祸,他变得十分叛逆,但是在骨子里,他仍然是一个儒生,儒家将“天、地、君、亲、师”五字看得极重。
秦阳虽然将“天、地、君”看得不重,但是对“亲、师”二字,看得却极重。所以他笃行孝道,将杀父仇人诛于近千万里之外。所以他连父亲的转世,也特别的尊重。
对于秦阳来说,一旦徒弟的实力超过了师父,师父反而叫徒弟为前辈,这对秦阳来说是大逆不道之举。所以,他后来修为超过了消魂书生,他见到消魂书生,仍旧是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仍然恭敬地叫消魂书生为师父。
见到郝东,也尊称其为仙师,从来没有忘过本。
秦阳感到古道门很对自己的胃口。所以他会把古道门作为自己的第二选择。
他没想到赵错向自己推荐的门派也是古道门。
赵错点点头,说道:“相信你也看过古道门的资料,古道门虽然看起来松散,但是内部极为团结,即使是森罗道这种强派,也不敢轻易招惹古道门的弟子。”
秦阳就喜欢这样的门派,但是他心里还是担心一件事,那就是他得罪过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
由于不愿暴露自己和华露、古乙二人的冲突,秦阳一直没有询问这两人所在的门派,现在他和赵错之间,已经初步形成了某种合作关系,并且现在赵错有求于自己,秦阳觉得是是该问问华露和古乙这二人所在的门派了。
“华露、古乙二人是哪个门派的?”秦阳也不兜圈子了,直言问道。
“华露、古乙就是古道门的大成期一重金身的真人。这二人和你有些过节吧。”赵错一定也不意外地说道。
秦阳却感到有些意外,暗想:“这也太巧了吧?幸好自己问了一句,要不然到时候就落在这二人的魔掌中了。”
不过对赵错的用意,却使秦阳疑云顿生了,明明知道自己和华露、古乙有仇,为什么还建议自己去古道门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赵错想了想说道:“秦道友,有一件事情我不妨告诉你,我派出去寻找你朋友兰媛的人,发现有华露真人、古乙真人,正在暗中打听你的来历。这是他们寻找你时,所用的画像。”
赵错说着拿出了一个玉符,然后往玉符上吹了一口灵气。
玉符之上,立即现出一道青色光芒,接着青色光芒一次,化着了一个和秦阳一模一样的人,更难得的是这个人像之中,还留有秦阳的一丝气味。
“这是古道门的分光定影符,只要你曾在某个地方出现过,一个时辰之内,他们就能在那个地方,将你的模样完全呈现出来。”赵错看了一眼一脸愕然的秦阳,解释道。
秦阳心里升起一丝警觉,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分光定影符而感到惊讶,而是因不你明知这二个人在找我寻仇,而赵道友为何还要向我推荐古道门?”
赵错笑道:“秦道友,你要想以后过上安宁日子,你还真得加入古道门才行。一旦加入古道门,那你就是这二人的同门,根据古道门的门规,古道门的同门之间不得内斗。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差不多所有的门派都有同门之间,不得相残的规定,可是同门相残的事情,仍旧层出不穷。一条门规,又岂能约束得住两个大成期的高手,他们要是阴我,那我岂不很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阳索性把话说透。
赵错道:“这点请秦道友放心,古道门数万年来从来没出现过同门相残的事情。”
秦阳沉吟道:“难道古道门有什么防止同门相残的秘术?”
赵错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有一个碑,叫一言九鼎碑。另外这是古道门的风气。这种风气传承数万年,一直不曾动摇。这是古道门最大的亮点。我们乙六灵境,最团结的的门派,就是古道门了。”
“风气?”秦阳沉思起来。虽然说风气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它的强制性却强得很,很多事情一旦风气形成,便顺理成章,人人自觉尊守,不敢违背。
赵错道:“我只是向你建议而已,人家收不收你还不一定呢。”
秦阳这下倒好奇起来。
赵错道:“古道门与众不同,他们有一个特殊的规定,要入古道门,必须要所有的古道门的真人全部同意,只要有一个古道门真人与此人有仇,并且不愿放弃仇怨,那么古道门就会拒收此人,不管这个修士的实力有多强。”
秦阳愣了一下,他隐约猜测到古道门那种同门团结的风气是怎么来的了,那就是对门人的尊重。
秦阳从心眼里都古道门的做法表示赞同,虽然这样会将一部份高手拒之门外,但却使其内部更加团结。
叹了口气后,秦阳说道:“我和华露真人、古乙真人结的仇也不算小了,他们绝不可能会放弃和我的仇怨的,看来加入古道门是没戏了。”
赵错摇摇头,说道:“也不见得,古道门的修士比其他门派的修士,更注重大局一些,若是对有门派有利的事情,他们还是愿意放弃个人恩怨的,当然前提是你没有杀过古道门的人,以及古道门修士的爹妈。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觉得你还是有一线希望进入古道门的。”
秦阳想了想,说道:“我何必进入古道门?我选择其他门派不行吗?”
赵错大有深意地看了秦阳一眼,说道:“如果古道门要收你,你一定要加入古道门。”
秦阳感到赵错话中有话,问道:“为什么?”
赵错道:“这其中的原因错综复杂。恕在下不能相告。在下对你所说的一切,也只是建议,主意还要你秦道友自己拿。”
……
赵错走后,秦阳深思起来,他把八十一个有域外星球的门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他还是觉得古道门最合自己的口味。
“就去古道派!”秦阳下了最后的决心。
秦阳作好选择之后,就再也不为选择门派的事情操心了,他专心至致地参悟着炼器之道。只是偶尔应酬一下雪嫣和钱尚,能够在升灵驿相遇,毕竟也是一种缘分,所以秦阳多次暗示钱尚不要去森罗道,至于钱尚最后听不听他的,那就是钱尚自己的事情了。
在升灵驿又新到二名下界修士后,雪嫣在升灵驿也待满了一年,她选择去了一个排名第五的门派。
因为深知自己修炼的纳福术,不见得也会为秦阳带来好运,雪嫣也就没有强求秦阳和她进入同一个门派,虽然她很希望秦阳和自己加入同一个门派。
在和秦阳相处的近一年时间里,雪嫣对秦阳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好感,她感觉到秦阳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这是纳福术和命运术在冥冥中对她的启示。
在最后看了秦阳一眼之后,雪嫣踏上了那一艘金舟,消失在七彩祥云之中。
雪嫣只比秦阳先到一个多月,雪嫣走后一个月,秦阳也在升灵驿待满了一年。
经过慎重的考虑,他向升灵驿提出了加入古道门的申请。
现在赵错还需要秦阳继续指点融合灵力的法门,赵错如果要害秦阳,对他没有一点好处。秦阳也是基于这个想法和自己的反复推敲,才作出这一决定的。
……
在秦阳提出加入古道门申请后的第三天。
长年紧闭的古道门羽化宫的大门打开了,从羽化宫大门门看去,并不是金壁辉煌的大殿,而是一座座仙气密布的山峰。那些山峰连绵起伏,漂浮在一片五彩云光之上。
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心思重重,一脚踏入了羽化宫的宫门,立即向云霞深处飞去,一瞬间就消失在茫茫的云海之中。
其实羽化宫是古道门的前辈,在外域空间中开辟的一个时空,并在这个时空中布无置了洞天福地,作为古道门的弟子修炼之用。
现在羽化宫已经另有用途,已经古道门的修士召开重要会议的地方。
古道门好像永远也没有大事似的,很难得开一次重要的会议,所以这羽化宫也就终年难得开一次。
这次的会议,在羽化宫深处一片密闭的时空中,由古道门的内事长老主持召开,九个大长老参加。至于古道门的掌教,则没有参加。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接不接收一个叫秦阳的下界修士。
除了这九大长老之外,还有二个重要的人物,一个是华露真人,一个是古乙真人。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只是古道门的普通长老。
第八卷 乾灵世界 第四十六章 一言九鼎
实际上,这次会议的主角,不是九个大长老,而是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
当秦阳的申请通过升灵驿传到古道门之后,古道门按照惯例,将秦阳的资料发到古道门的九大中院修士及上院修士手中,让门中修士辨认秦阳是否和门中的修士有仇。
秦阳和古道门的其他修士都没有过节,因此各堂的修士都没有异议。
而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立即辨认出秦阳正是夺走了龙武山的庚龙,还从他们手中抢夺了回溯镜的仇家。
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认出秦阳之后,立即向长老会提出秦阳是他们的仇家。
因此内事长老召集九个大长老,听取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的意见,若他们放弃和秦阳的仇,就将秦阳收入古道门。若是二人拒绝放弃和秦阳的仇怨,那么秦阳就会成为古道门的公敌,古道门的修士见到秦阳,二话不说,立即诛杀。
内事长老是一个面目安详的老者,是四重金身的大成期修士,尊号是灵厚真人。
灵厚真人看了一眼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开口说道:“三天已经过,除了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之外,对于秦阳申请加入本派一事,门中弟子均无异议,按照我古道门的惯例,现在由华露真人和古乙真人表态。”
灵厚真人说完之后,负责掌刑的灵冲真人开口说道:“按照惯例,在你们表态之前,我要提醒你们,你们的表态,必须是真实的,一旦表态,必须一诺千斤,决不容许用放弃仇怨的手段,将秦阳骗入我门中,你们再想办法整治。若是出现这种情形,就犯了本门的大忌。”
“若是你们仍要对此人报仇,那就不要放弃仇怨,而且此人也会成为我古道门的公敌。”
华露真人的俏脸上,阴睛不定地变化着,一副十分难以决策的样子。
这也难怪,秦阳加入古道门之后,就意味着华露再也没有机会雪耻了。
华露抬头看了一下灵厚真人,灵厚真人双眼明净,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感觉。华露的心里开始回味着灵厚真人的话。
灵厚为了秦阳的事,曾专门找过华露交换过意见,希望华露放弃和秦阳的仇怨。
灵厚真人在古道门的地位虽然比华露高,但是也不会违反门规,强迫华露做出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只能能私人感情去开导、劝说华露。
但是华露却一直没有答应灵厚真人,因为在华露看来,秦阳实在是太可恶了。若是不将此人碎尸万段,实在难解心头之气。华露从修炼到大成期以来,还没有吃过那么大的亏呢。
想起秦阳,她都感到无地自容。
现在面临华露作最后决策的时候,灵厚真人是不可以出言影响华露的。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华露。
过了好一会,华露真人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秦阳在我和古乙真人眼皮子底下,抢走回溯镜,是我的奇耻大辱,我一心想抓住此人,杀掉他,夺回回溯镜,以洗刷我们的耻辱。”
华露真人一字一句,句句痛心。灵厚真人心里叹了一口气,暗想:“古道门可能会失去一个极难得的修炼人才了。”
华露顿了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反过一来想,此人能从我们二个大成期修士手上夺宝,也说明他手段高明,机变异常,若是此人加入我古道门,相信能为我古道门增添一份力量,因此我放弃仇怨,对以前的事情不再追究。”
灵厚真人看了一眼华露,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他对华露说道:“华露真人能有如此胸襟,是我古道门之福。”
华露脸上却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没有说话。虽然她从门派的利益出发,自愿放弃了和秦阳的仇怨,但是秦阳却成了她心中解不开的一个结,甚至是一种无法抹去的阴影。
灵厚真人看着古乙真人,说道:“华露真人已经表态,你的意见呢?”
古乙真人道:“若是秦阳与我古道门为敌,我认为不是好事,他现在既然愿意加入我古道门,我认为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放弃追究和秦阳的过节,同意让他加入古道门。”
灵厚真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说道:“华露、古乙能顾全大局,灵厚颇觉欣慰,我古道门弟子就应该有这种胸襟。”
灵冲真人道:“既然二位已经表示放弃仇怨,那就起誓吧。”
灵冲真人说完,手掌摊开,在他手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石碑,石碑上刻有九座方鼎,图案极其古朴。在九座方鼎的周围,则是一些银色的蝌蚪符文。
这块石碑,叫九鼎碑,取自一言九鼎之意。
石碑越变越大,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块三丈来高,一丈来宽的巨大石碑。
见到九鼎碑,华露真人微微有一些感概。
华露真人进入古道门二千多年来,这是第二次在这块石碑前立誓。
第一次立誓,是永不背叛师门,保守师门的秘密。
进入古道门后,华露越来越爱这个门派,是打心眼里的爱。华露认为古道门是天下最好的门派,因为这里有别的门派所缺少的东西,那就是友爱。
现在她为了这种爱,要放弃一种恨。
虽然华露心里的那一丝阴影还没有抹去,但是她还是毅然直向了石碑。
华露真人向石碑走去,一下子进入了石碑之中,石碑之中竟然别有天地,华露真人一进入石碑,仿佛像是在一片虚空之中。那九座方鼎立即将她围绕了起来。
华露真人的左手放在胸前,发出银铃般的动听之声:“我华露,谨以此心起誓,放弃和秦阳的仇怨,永远不追究过去的一切,一言九鼎,若违此言,九鼎化雷,天诛地灭!”
华露真人起誓之后,她的誓言立即被转化成了一圈符文,聚集在她的头顶。
那九座大鼎发出雄浑的嗡鸣声,那些声音形成的声波,将华露真人头顶上那些由誓言转化的符文卷向石碑空间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