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咳嗽又加剧了,而且,脸颊有不自然的潮红。
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那天,在lott里,他喝了很多酒。
他心里难受,很难受,而最难受的事情在后头,在lott喝的醉醺醺以后,他要求买单,老板居然还尴尬地笑哈哈急急说不用,躲开了,任他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打佯。
宁夜的新男朋友,应该条件很不错吧,一两千块的帐单,眉头不皱都能挂在他的名下。
这让他看起来,好窝囊,好窝囊。
没钱的感觉,低人一等,那晚回去时淋着雨,他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他要赚钱,他要把她抢回来!
那刻开始,他一直不停的忙碌着,不想吃饭,不想休息,只想不停的工作。
“你气色很差,好象生病了。”一张脸,苍白的可怕。
“黄小姐,你今天想看看什么家具呢?”他很专业很礼貌地问,避开对方的关心。
黄慧君眉头一挑,“我不是来看家具,是来看人的。”明明一句很暧昧的话,让她说起来,就是如此大胆与坦荡荡。
他的呼吸,一顿,原本身体就不舒坦,现在,更闷了。
这张脸,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就同样的,能给他带来多少烦心。
“赏脸一起用个午餐。”她抬手,看看自己腕上名表的时刻,确定目标,展开行动。
“不用了,我们营业员吃饭时间只有十几分钟,而且,也不能离开店内。”他一边淡淡拒绝,一边掩住唇,又用力咳了一声。
今天身体很不对劲,早上一起来就咳个没完,咳到胃抽痛个不停,冷汗襟湿了背椎。
“你真的要去看医生了。”黄慧君审视他,颦了眉,“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好象,真的好象,连辛苦工作的样子,也好象。
“没事,只是天气有点燥而已。”对方是客人,他不能姿态太过冷漠,只能礼貌的一问一答。
有个同事吃完中饭,来接他的班,他摇摇手,“不用了。”他不吃饭了,没什么胃口,而且中午休息时段,反而是生意的小高峰,他不能错过。
同事翻翻白眼,不悦地悻悻走开。
但是,黄慧君却注意到了,他的同事可是刚才从外面回来。
哼哼,不能离开店内?有人,真的很不赏脸啊。
不过,她也不恼,她一向对感兴趣的东西,都耐心十足。
拍拍自己觉得还算顺眼的那组家具,她一点也不避讳,“我可以买这组家具,但你得给我十分钟,我们去外面谈点事情。”她也是痛快之人。
她就是女强人,里外皆是的那种,想要便要,而且有绝对的自信,不容别人辩驳。
段驭辰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不喜欢这样,但是——
“好,我去开单。”没有多犹豫,他点头。
“你一个月,能赚多少?”一到外面,黄慧君就开门见山。
他静默了一阵,“一般来说淡季三四千,生意好的话,五六千、七八千都有可能。”这是一个班次的工资,事实上,如果按照他现在不要命、不要人格的赚法,一个月应该能赚到一两万。
“那我先给你年薪十万的保底工资,来我们公司做设计师吧。”她很干脆,也很有魄力,“我们公司不仅做家具,也做办公室内设计,如果你自己有能力可以独立负责工程,额外的设计费、材料的提成费,当然都能归你。”
他惊讶,“黄小姐,你是不是看错了我的履历表?”
他只在广告公司实习过三个月的经验,而她出的条件,已经是中级设计师的薪资。
她扬扬眉头,“有何不可?我查过这次设计师的考试试卷,你的成绩很不错。”
她可以培养他,她可以给他机会。
他一凝。
“邱浩这名字听过吗?”她加了一把“火”。
他当然听过,在广州深圳一带,邱浩这两字,在行内小有名气。
“他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如果你愿意来帮我的话,我让你在他手下工作,如果你的能力尚可,我可以全力推荐你做他的徒弟!”她一直相信,每个人都有价码,就看这价码出得是否让对方心动。
他果然一震。
每位有资历的设计师,都不会轻易就收助理,因为,只要够努力,助理是可以偷窥到大师的“灵魂”。
不可抑制,他很心动,他要成功,他要变成人上人!
但是——
他摇头,牵强浅笑,“不好意思,黄小姐,我目前不想换工作。”
他现在不能变动生活,变动代表未知,未知代表不安全。
她很意外,“我开的条件,你不喜欢?”如果是的话,胃口未免太大了。
“或者,你要不要直接跟我?”做她情人的话,当然不可能是这个价码,虽然,她见他那天转身就有,挺有骨气的样子,才会想了这个折衷的办法。
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对方的果断、俐落、直白,又不带太过的色欲,无法让他表现出反感。
“我需要一笔钱,我想最慢在三四个月内把它赚回来,所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改变。”迟一点点都怕自己会追悔莫及。
“你需要多少?”
这个问题,很私人,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回答,“至少五万。”五万是当时宁夜的积蓄,至少,他该把她当时存的钱还给她,才有资格追求她。
“行,我先让你预支一年的薪水。”黄慧君很痛快。
他愣住。
心脏,缓慢、缓慢地起跳,然后,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剧烈。
“这么帮我,你有什么要求?”无功不受禄,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好人。
黄慧君优雅地轻撩长发,“你‘陪’我一晚,就当做酬谢金。”
……
宁夜和展岩在上课。
她专心的记着笔记时,一张小纸条,推她面前。
“下完课,我们去吃夜宵?”
她抬抬眸,身边的男人,正单手撑靠着脸,对她勾唇在笑。
她说过,上课时不许靠在她身上,不许找她说话。
他就真的很乖。
“不要了,我怕肥。”低头,写下这一行字。
明明想保持距离的,但是每次见到他的笑容,心房总是暖暖的。
“肥什么呀,你摸起来都是骨头。”他回的很快。
“我好象真的有点感冒了,头晕晕的,下课后想早点回家。”刷刷刷,她一边赶紧记录黑板上老师写下的重点,一边回他。
“喝茶。”这回,他出声提醒她。
抬眸,见他难得正经的神色,她抿唇一笑。
书桌旁,有个保暖杯,是他下班后刚去商场买的,因为,他要泡感冒茶。
被他盯着,她喝了几口。
“晚上到我家睡,你这种情况,不能再睡沙发了。”很坚决地,他写下这行字。
她眉头一皱。
“不许摇头,我爸妈都去美国了,家里就我一人,你没有理由回绝我。”他又推过一行字。
“只是有一点点感冒……”她头皮发麻。
每晚她都穿着单衣去接电话,与无声电话对峙,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不感冒才怪。
“就是因为感冒细菌才刚开始,才得格外注意,不能加重下去。”她无意中提过自己现在在睡沙发,他一直记着。
“这几天睡我家,让我抱抱,暖被子再捂一捂就好了。”他继续写道。
看着纸条,她犹豫了一下,才写到:“你……是不是……想要……”
不要问她为什么这么问,她已经一个星期没给他了。
收到纸条,他一谔,然后,扶额,就笑了,“小宁老师,我们之间就真的只剩下这挡事可以谈了吗?”纸上的语气是调皮的,但是,下笔的力度,却有点重。
“算了,如果你觉得,我非要你去我家,是为了上你,那我无话好说,晚上在家记得注意保暖。”写下最后一行字,他把笔扔进文件夹里,不准备再继续写字条了。
看着字条,她愣了又愣。
然后,悄悄地,伸手握住他的掌,怕他生气,静静求饶着。
他也任她握着。
她把自己五指嵌入他的五指,他也任她嵌着,不迎不拒。
下课后。
他坐在车里问她,“现在,向东走,还是向西走?”东面,是他家,西面是她家。
低头,犹豫了几秒,她说出一个字。
“东。”
……
泡完澡,她窝在被窝里,他替她量体温。
“37度4,虽然不算发烧,但是要注意了。”他拍拍她的脸,“房间要开暖气吗?”
她摇摇头,“不习惯呢——”
“好。”他把空调遥控扔开。
掀开一点被子,他钻进来,“晚上我们早点睡,你睡足了,感冒自然就好了。”半夜的时候,他会起床注意一下她的体温变化。
熄灯,他把她捞入怀里。
“别贴的太近,会传染的。”她提醒他。
他朝她的小嘴,用力打了一个波,“没事,传给我,你就自然好了。”笑嬉嬉的。
傻瓜。
她抿唇淡淡一笑,窝在他怀里。
“宁夜,我姑姑们那天有对你说什么吗?”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了出口。
迟疑几秒,她摇头,“没呢,什么也没说。”这是事实。
“别觉得有压力,相信我,我都会解决好的。”把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他安慰。
“恩。”闷闷地,她应答。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
“睡觉。”他闭眼。
真的不碰她?她有点惊讶。
明明,这样搂着她,连她都能感觉到,他的胯下已经起了变化。
“你、你要不要……我刚才,没别的意思……”她钻出脑袋,忐忑着。
“我也没别的意思。”他阖着目,把她重新按回胸膛,回答,“我怕剧烈运动的话,会冻着你。”两个人缠绵着翻来覆去的,她的感冒肯定会加重。
“宝贝,乖,睡了。”他窝在她脖颈处,让她听听他的呼吸平稳着呢。
“恩。”她点点头,放心了。
想了又想,凑过去,亲亲他的额,“晚安。”
这宁静的夜,觉得心里,好踏实。
因为,身边的男人。
阖着眸,因为临睡前那杯感冒茶的作用,她慢慢地,觉得困意,快要,快要入睡。
呜——
突然,手机震动了几声。
她吓了一跳,展岩也被吵醒。
“你的手机在响?”他开灯,揉着眼睛问。
刚才两个人,都快睡着了。
她点开短信。
“出来一下好吗?把钱还给你。”
刚看完,另条短信又进来。
“我在你家附近,但是,我不知道你住哪里,我在xx超商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宁夜——”他推推僵得如块石头般的她。
“啊——”她回过神来。
驭辰说还她钱,但是,怎么可能?他搞什么?!
这几天,她就一直觉得他不对劲。
她下床,穿衣服,“我出去一趟,最多一两个小时就会回来。”
展岩抓过床头的闹钟,看时间,“现在十二点了,你还要去哪里?明天不行吗?”
“我……”她该怎么说呢?
“我爸、我爸可能发现我没在家睡觉,在发火呢,我、我得赶紧回去。”她语无伦次。
不撒谎的话,他肯定不让她去!
展岩沉默了。
他下床,想穿衣服,“我送你回去,还有,你先量个体温。”刚才,她明明打电话和父母报备过,说要在同学家过夜,她爸爸怎么可能三更半夜发火?
“不要,我没时间。打的回去,很快的。”她推开他递过来的体温剂,急着离开。
“我很快会回来的,不会发烧,不会流鼻涕,会健健康康回来。”她向他保证,亲亲他的脸颊,“你先睡。”然后,飞快套好风衣,就飞奔出他家。
太奇怪了!她必须去看个究竟!
展岩在后面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静默。
她的话,前后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