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心情太美妙有点飘, 眼见白亦陵一拳过来, 笑着闪开, 扣住他的手腕时还不忘了摩挲一下,活脱脱一副登徒子的德性。
因为此时还是在宫中, 白亦陵也不敢动作的幅度太大,一挣之下没挣开,低声警告他说:“再不松手下回就把你给我侄女玩。”
陆屿笑道:“如果她愿意在你家人面前说点我的好话, 我也不是不能牺牲……”
对于两个人来说, 这样打闹一下或许还算得上情趣,可是在别人看来,活脱脱就是一副“淮王抗旨求爱之后得寸进尺,白指挥使不堪忍受愤而出手”的模样, 陆屿的话还没说完,那一头盛铎就已经沉着脸大步走过来,一把将白亦陵扯到自己身后, 沉声道:“淮王殿下,请你自重。”
他太生气了,淮王真不要脸,弟弟刚才那么给他面子, 结果现在大概是想要个说法,却被这小子趁机攥住手腕又拉又摸的, 欺人太甚!
盛家全家人都站在不远处幽幽地盯着, 盛铎过来救人, 瞪了陆屿一眼, 硬生生地将白亦陵拖走。
白亦陵:“……”
陆屿:“……”
两人仓促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活生生被分开了,陆屿站在原地看着盛家兄弟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风有点凉。
这家人似乎还是他自己搞出来的,结果倒成了最大障碍了?
好不服喔,那么些毛都白撸了吗?
盛铎领着白亦陵,一边向着盛家马车的方向走,一边说道:“不用怕,下次他要是再拉着你的手不放,就直接打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心疼,仿佛白亦陵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白亦陵说不清楚,只能一叹,两人走到车边各自上马,一同回了镇国公府。
到了府里之后,盛家所有的人聚集在前厅,将下人打发走,紧急召开了家庭会议,表示要商讨出一套防范淮王基本对策,并且切实落实到白亦陵周边的每一个角落。
身为一家之主的盛冕表示,在三天后的出征中,他将对淮王进行生理和心理的全方位打击,力争将他击溃。要求各位家人也要不断加强防备,以便回到京都之后,可以及时开启第二套方案。
白亦陵:“……你们不要再商量了,我真的喜欢陆屿!真的,不委屈!”
陆茉忙着跟盛铎商量要不要在院子周围挖上一圈深沟,听见心爱的小儿子说话时,难得没有满面笑容,头也不抬地道:“闭嘴!”
盛迎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了大人中间,奶声奶气地大声说:“有人欺负小叔,咱们可以放狐狸咬他!”
白亦陵:“……”没办法沟通的感觉好绝望啊!
盛知道:“小弟,懂事是很好,但是太懂事了二哥可要心疼的。你不用顾及他的身份,这事是淮王太过无礼,就算是皇子,难道还能抢亲不成?宗室也不会同意的。”
白亦陵很想“啊”地大叫一声,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我真的喜欢他啊。咱们一家关起门来说话,难道还要骗人不成?”
盛冕:“……当真?”
白亦陵道:“爹,陆屿哪里不好吗?”
盛家人陷入了沉默,总算有点意识到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不过好在有有陆屿那番表白心迹在前,此刻大家就算是意外,也表现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来了,就是都有点发傻。
过了片刻之后,盛知左右看看,只好再次承担起来打破沉默的责任:“哦……那、那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啊?”
他可舍不得为了这种事责怪白亦陵,更何况盛知自己也是生性不羁的人物,到了现在还没有成婚,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因此从他的角度来说,倒没觉得白亦陵犯了什么错误。
只是两人的身份都太高,陆屿日后更是极有可能登上皇位,这事终究还是有点麻烦。
他这个问题直接把事都设想到以后去了,刚一出口就被陆茉瞪了一眼,白亦陵也被问愣了,想了想说道:“那……就一块过日子呗?”
盛知:“哦……这,大哥,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是吧?”
他心疼弟弟,毕竟白亦陵从来没主动说过喜欢个什么,盛知也想让他高兴,生怕父母接受不了,便冲盛铎使眼色。
盛铎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投降了:“要是小弟自己喜欢,他又当得起这份喜欢,其实两情相悦,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盛冕默不作声地听着儿子们说话,而后站起身来,说道:“陵儿,你跟爹一起去书房里坐一坐。”
陆茉道:“阿晟……”
盛冕摆了摆手,领着白亦陵走了。
两人进门,他的态度和往日倒也没什么不同,还吩咐侍女沏了一壶香茶摆上,才将所有人都打发下去,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亦陵想了想,将自从认识陆屿之后两人之间的事情捡能听的,简单给盛冕讲了一些,然后说道:“我一开始不知道他的心思,后来有一回他说破了,也觉得很惊讶。但后来那段日子我反复思量,真的觉得……这人很好,我愿意和他在一块,不愿意跟他分开。”
盛冕道:“你们若是感情真的这样深厚,肯定容不得第三个人,那么便不会有子嗣,这是第一件。而且以他的身份,你的身份,要面对的关系形势错综复杂,就算我们不反对,肯定还难免会有其他的麻烦,这些你都想清楚了?”
白亦陵简单地说:“他值。”
盛冕“唔”了一声,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走了两圈,重新坐下,喝了口茶说道:“这样吧,终身大事,总得想清楚再做决断,更何况他身为皇子,以陛下的宠爱,以后更是很有可能……”
他点到而止,微微一顿,道:“爹想再帮你看看这个人。正好我和他即日便将一起前往赫赫,你先别给他准话,待我考较一番再说。”
白亦陵心道,睡都一起睡了,你想考什么也晚了。只是这话他不好说出来,否则陆屿多半真的要挨揍,于是答应了一声。
盛冕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也不用担心,活到我这把年纪就知道,很多事其实不必要想太多,即使做的时候每一步都仔仔细细想好了,以后也难免会发生变故。你若是自己喜欢,爹娘也没什么可说的,总之家在这里,以后也随时都能回来。”
白亦陵一听他说家在这里,又想起盛冕和陆屿都要走,一时心里突然觉得很舍不得,说道:“爹你到了赫赫之后,也要一切小心。”
“我不要紧。你娘已经跟皇上说了,这回又要跟着我一块去,一个是不放心我,另一个多半也是想跟在旁边仔细看看淮王这个人吧。剩下你跟哥哥姐姐们在家,自己要多小心,莫要太过劳累。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爹娘都不会怪你。”
盛冕爱怜地揉了揉白亦陵的头发,叹气道:“我的小儿子,也长了这么大了,该成家了,爹娘总会老的,是希望你以后都能过好日子啊。”
白亦陵只觉得心中一酸,眼眶一热,说道:“爹放心,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一定要把日子过好。”
不是没有经历过风雨摧折,但是那么多艰难岁月都熬过来了,以后的人生只会越来越好。
父子两人这边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了轻轻敲门的声音,盛冕说了声“进”,盛杨端着汤推开门进来,笑吟吟地说:“爹,小弟,喝汤。”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两个人的神色。
盛冕心里好笑,故意只是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汤放下,你出去吧。”
盛杨拿着托盘,转了转眼珠,还是犹豫着出去了。
过了片刻,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厌世脸的盛季,他手里也拿着托盘,一板一眼地道:“爹,小弟,吃点心。”
他那模样就好像端着毒酒来给人赐死一样,实在败胃口,盛冕没说话,盛季悄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将点心放在两人中间。
盛冕咳嗽一声,突然重重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盛季吓一大跳,动作立刻停滞在了原地。
白亦陵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盛冕也跟着笑起来。
盛季:“……”
听着房间里面穿来笑声,气氛仿佛轻松活泼,盛知立刻从外面笑嘻嘻地进了门,将手搭在盛季的肩膀上道:“你看吧,我就说了,爹肯定不会跟小弟发火!”
盛季拍开他的爪子——二哥多半猜到会这样,才藏在外面看他的笑话,不要脸。
盛冕道:“是你娘叫你们过来的吧?”
盛知笑道:“对啊,娘一开始生淮王的气,不愿意他和五弟在一块,结果看见你们两个总在书房里面不出来又担心了,生怕爹训小弟,就让我们拿着吃的过来劝。”
盛冕摇头:“有你们这些狗腿子,我能训他什么,我又敢训他什么?走吧,都出去,爹娘要出远门,还得叮嘱叮嘱你们这些崽子。”
皇上最宠爱的淮王殿下公然向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表达爱意,并且跪求皇上收回赐婚,这本来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因为双方父母的宽容,竟然就这样化解过去了,一时间也未曾传开。反倒是之前高归烈和桑弘蕊被在别院里发现的事情逐渐在京都里传开,变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的真相普通老百姓们打听不出来,只是隐隐约约听当时住在近处的和街上路过的人说起,可不得了了,幽州王那个天天在街上骑马撞人的女儿,竟然黑灯瞎火地跟临漳王和一个蛮子关在屋子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又有人绘声绘色地说道,当时英王进门一看,都吓傻了,原来那个桑弘小姐连衣服都没穿!
“黑灯瞎火”、“两男一女”、“衣衫不整”,光是这三个关键词就能引发人们无尽的联想,又因为不能确定真实的内情,流言蜚语反倒传的更加沸沸扬扬。
桑弘蕊虽然来到京都的时间较短,但是行事张扬,有不少百姓都对她看了个脸熟,一听这位小姐传出了丑闻,还都挺兴奋的。
为了这些流言,桑弘蕊还气的砸过好几家酒馆,无奈挡不住悠悠众口,事情反倒传的更开了,无论走到哪里,她总是觉得有人在指指点点地笑话自己,一连好多天抬不起头来。
她本来还想让陆启和兄长将自己的婚事大操大办,这样一来却也没脸庆贺了,悄无声息地举行了一个小仪式,搬进了临漳王府。
另一头,晋国行走数日的军队却在即将抵达赫赫边境的时候,停止了行程。
盛冕一身劲装,掀开帘子进了营帐,脸上还带着些许凝重之色。
陆茉本来在床边坐着,看见丈夫进来,起身道:“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吗?”
盛冕点了点头:“咱们晋国在赫赫布置的暗线不少,其中有好几颗钉子还是我相熟的老部下,可不知怎么,这回来了之后,我用很多方法联络,却都全无回应。”
陆茉道:“那确实奇怪,你不轻易冒进是对的。不过,咱们也不能一直等在这里呀。”
盛冕道:“我想先换件衣服,去街上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
他这样说了,陆茉自然也要跟着一同去,夫妻两人换了寻常边地百姓所穿的衣服,出得门来,只见陆屿正笑吟吟站在帐篷口的不远处,穿着件黑色的短打,下面是裤子搭配长靴,精神干练,活脱一副当地少年的打扮。
他平时锦衣华服穿的多了,换上这么一身,显得整个人少了几分贵公子的矜持劲,多了些活泼,眉眼明俊,神采飞扬,倒仿佛小了几岁似的。
见到盛冕和陆茉出来,陆屿笑着迎上去道:“姑姑姑父可是想上街去逛逛,带我一个好吗?”
这小子着实乖觉,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路北上,陆屿简直可以说是殷勤备至,盛冕和陆茉想要做什么,往往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被他想到了,并且会提前一步安置妥当。路上明明一切从简,陆屿身为淮王,吃穿用度却也总是先紧着他们夫妻。
这样一路走过来,纵使有天大的气也得消了一大半。两人看的倒也不是陆屿给了自己多少好处方便,而是他想事想的这样细致,又肯放下身段,说到底都是因为对白亦陵极其重视的缘故。
所以听见他这样说,陆茉倒也没有拒绝,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心中暗暗为这个美少年喝了声彩,面上依旧故意淡淡说道:“殿下想上街一同打探情况也是应该的,那就一同去吧。”
陆屿不管她什么态度什么脸色,从来都是高高兴兴的模样:“好嘞。”
三人上了街,一路随意行走,街上行人往来,商铺林立,依旧似往日一般热闹,一时之间倒也没看出来什么蹊跷之处。
陆茉曾经随同丈夫出征,但这里却是没有好好逛过,一路走下来,见到街上的人身穿各色服装,语声混杂,两边的货物花样繁多,新奇独特,也不由感叹道:“我原本以为这里长期被赫赫赫晋国争夺,受到战乱威胁,应该是最荒凉的地方,却没想到这样繁华热闹。”
陆茉一边说,一边随手从旁边的摊子上捡一些小玩意来看,盛冕笑着将她相中的东西都买了下来。
陆屿笑嘻嘻在旁边陪着这夫妻两人,竟然也没有半点不耐烦,显得兴致勃勃,有时看见陆茉犹豫不决,还凑过去共同参谋,十分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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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会不会有宝宝误以为我立flag,放心哈不会虐,大家都不会有事哒,只是到了该发生些什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