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岫心说,裴喻?他是哪根葱,值得我为他跑一趟?
然后她就反应了过来,这是那位前未婚夫兄。
她揉了揉脑袋,想着光顾着注意道士去了,都把这位仁兄给忘了。
一想起回到玉京就势必与裴喻和祝沉璧对上,她就觉得心烦,以前的事提了提就尴尬,之后的事想一想就麻烦。
真是让人不想面对。
而站在一旁一直注视着她神情的陆云霁一看到她这幅模样,就以为真被自己说中了,顿时皱起了眉,打算马上将这个执迷不悟的胞妹拉走,然后回家好好的劝诫一番。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张扬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悔过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居然玩上不了台面的欲擒故纵那一套,你死心吧,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表兄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你们俩那所谓的婚约,一定会解除!”
脸稍长,下巴上长着两颗青春痘的郎君神情嘲讽的说了一长串话,而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正是玉树临风的裴喻。
陆云岫扫了这两人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落回了陆云霁身上,用眼神问他:“这傻子是谁?”
陆云霁居然神奇的懂了她的眼神,道:“齐阳高氏的次子,高盛。”也是裴喻的表弟。
陆云岫懂了,原来是豪门少年替自己表兄的打抱不平来着。
她懒得搭理这尴尬二人组,直接对着陆云霁说道:“走吧,回府,父亲还在等着我们。”
陆云霁正有此意,直接点头同意。
两人踏上了各自的马车,连个招呼都没有和其他人打,潇洒的转身离去,让留下来的人落了满身的尴尬。
一路被忽视的其他人张大眼睛,看着那两辆快速的离去的马车,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
他们之前还当陆云岫是故意装腔作势,就是想要如以往那般引起裴喻的注意力,没想到结局还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陆云岫完全没按照常理出牌。
他们留下来本想是看陆云岫的笑话,没想到到头来却看了裴喻的笑话,这下可让他们笑坏了。
他们揶揄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往裴喻和高盛的身上落,让高盛彻底的气急败坏,也让裴喻的脸又黑了几分。
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
在高盛恼羞成怒的视线下,这一行人皆衣带当风的憋笑而去,然后一个消息便迅速的传遍玉京,陆云岫,回来了!
而正在回家路上的陆云岫则是神思不定,她一会儿想着坐马车好累,摇摇晃晃的摇地人都快要升天了,一会儿想着那俩傻逼表情真好笑,一会儿想着陆云霁看起来可真严肃,一会儿想着我好饿我要吃肉,一会儿又似乎想到了清元站在堂前,语调清和的对她道:“我道号清元”……
她心中一怔,表情也凝固了一瞬,而这个时候耳边也传来了一句话:“女郎,到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进了城,来到了陆氏所在的西城。
因损耗过大,所以陆云岫也没有急着去打量玉京的街面风景,她就这么一路躺到了陆氏的门前。
大门已开,陆云岫便在众多奴仆的护拥下,来到了陆父所在的书房。
虽已是傍晚,但现在天光还亮堂,所以书房中没点灯。
陆父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的年轻,与陆云岫走在一起,会被认为是她兄长的人,他面貌清隽,与陆云岫和陆云霁有些相像,当然更像的是陆云霁。
陆云岫到时,他正在写字,黝黑的墨水落在光洁的白纸上,让那白纸多了几道清晰的划痕,还是有些好看的划痕。
陆云岫站在他面前,不知为何,居然有些拘谨。
桌上放着的碧色的瓶子闪着不太明亮的光,居然映衬的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儿,陆父才放下笔道:“回来了。”
陆云岫点头。
在他抬眼看她的那一瞬,她才发现,自己是更像他的,无关于其他,只在那一双眼睛,那一双有七分神似的眼睛。
她心道,难怪对方最宠的就是自己的大女儿。
这双眼睛,若单论轮廓而言,只怕有九成像,但因眼中的神采不同,九成也就变成了七成。
陆父眼神深沉而不可测,一身威严让人不敢冒犯,而陆云岫却没那么强大的气势。
她面上一派乖觉,心里却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
这时候就听到对方语气沉缓的说道:“病好了?”
陆云岫不曾夸大的说道:“好了七成。”
陆父:“这段时间好好在家里养着,不要出去乱晃了。”
就刚刚写下一笔字的功夫,他就已经打量完了他的女儿,还真如陆山所说,安分了许多。
他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平水观的事我已知晓,之后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处置好,你安心就是。”
他想想女儿对裴喻的执着,十分的头痛,道:“至于裴喻……他并非良配,这门婚事哪怕他答应,我也不会允许,你死心吧。”
陆云岫听到这话一愣,她想着这门口头婚约不就是对方定下来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又说不同意。
难道是见女儿在裴喻手上输的太惨,怕女儿纠缠下去吃更大的亏,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觉得自己应该猜中了一部分,毕竟以陆父之前所做的话,以及行动间表露出来的,对女儿的关切来看,他应该并不乐意让女儿嫁给裴喻这个厌烦她的人。
这样看来,她最担心的事也不需要担心了。
裴陆两家的口头婚约……实在是麻烦。
两家长辈定下的婚约,哪怕只是个没有信物的口头婚约,想要解除也十分的麻烦。
而若是不解除,只怕更麻烦的事还要找上门来。
裴喻可不会留着这个碍眼的婚约,来碍他心爱之人的眼,届时必定会使出千般手段来退婚,而在动摇不了陆父的情况下,这些手段最终只会落到她身上。
一想起小说中描写的有关于裴喻智计有多出众,手段有多果断与狠辣,她就觉得头痛。
要应付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让她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不得休息的人,她实在是厌烦。
现在陆父说出了这话,就说明她不必为这件麻烦事烦心,这叫她如何不开怀。
她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虽然极力忍耐,但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些来。
陆父看她那憋气的表情有些奇怪,心说难道是这话对她的打击太大,让她脸都控制不住的扭曲了?
但他看她周身的情绪也不像是啊?
陆父第一次有种琢磨不透的感觉,索性他也不琢磨了,他道:“你与裴喻的婚约我会尽快解决,你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且安心呆着吧。”
他也不奇怪为何陆云岫此时没有跳起来反对,因为陆云岫对他一直比较畏惧,在他面前素来十分乖觉。让他奇怪的是,为何听闻这个消息后,她身上弥漫的情绪不是气愤,而是喜悦。
难道她真的被刺激过头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愧疚,他道:“你身边的人没剩几个,明日让陆川选了人来给你挑,添了人手花销也要多了,你手上也没什么厚实的家当……东城那边的两个铺子我让人直接划到你名下去,白羊城还有两个庄子也一并归你,那两个庄子加起来也有八百多亩地,每年的收益也够你花销了。”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等今后不够了就再说。”
怎么回事,一言不和就送人送钱?
陆云岫惊愕都抬起头来,就正好对上了陆父平静而深沉的视线,她犹豫的喊了一声:“……父亲?”
陆父:“嗯。”
他从书桌后走出来,道:“这些日子你且安静的呆着,没人会来找你的麻烦,一切等你的病好了再说。”
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明日见其他亲长的事,也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奚落你,你好好的和他们打交道就是。”
以他的性格,能说的这么多,这么细,也是真的难得了。
陆父一边吩咐,一边朝女儿走近,在距离女儿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道:“去吧,明日再让医者去给你看看。”
陆云岫听话的告辞而去,陆父站在书房的门口,望着书房前那一棵碗口大的松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站在门外的陆川也沉默不语,他心想着家主对女郎是真的宠溺,可惜女郎总也不能体会家主的良苦用心。
他看到家主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往回走,走之前还吩咐了一句:“我记得下边又送了一批玉象国的东西过来,你让人给女郎送过去,她小时最喜爱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陆川应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陆云岫已经被侍女们领着往她自己的院子走了。
望着周围这熟悉的场景,她若有所思。
跟在她身后的杜若与白芷脸色也不太好看,一行人就这样沉默的走回了院子里,认真的洗漱了一下后,陆云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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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内容全部重新写过了一遍,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重新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