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人何在?我等要个解释。”
“还请孔大人出来,我等要真相。”
“朝廷取士不公,我等不服!”
……
俗话说得好,人一多,嘴就杂,这不,一帮落第士子被别有用心之人一怂恿,很快便都跑去了不远处的国子监正门,冲着内里便是一通瞎嚷嚷。
“放肆,尔等竟敢聚众闹事,不怕王法吗,嗯?”
忙乎完了科举那一摊事儿。孔颖达早已是累得个不行了,偏偏还没到休沐之时,他也只能强撑着在国子监里坐着班,这冷不丁听得外头喧哗声明显不对味。登时便稳不住了,领着一干国子监官员们,疾步便冲到了大门处。
“孔师,学生等不敢造次,不过是对那赵彦之策论卷子缺失一事有所疑惑而已,学生等还请孔师……”
孔颖达不单是当世大儒,更是孔子的嫡系后裔,他这么一露面。以国子监监生为主的闹事人等自不免都有些个发虚不已,当然了,不怕死的也有,这不,孔颖达话音方才刚落,一名三十出头的士子便已昂然站了出来。
“好个不敢造次,尔等聚集于此,肆意咆哮,究竟意欲何为,嗯?”
连着几天都没休息好,饶是孔颖达的心性再如何沉稳,此时也自难免有些个心浮气躁不已,又哪有啥耐心可言,根本没等那名士子将话说完,便已是面色青黑地将其呵斥了一通。
“学生。学生……”
那名倒霉的监生显然没料到往昔和蔼可亲的恩师竟会如此不留情面,登时便被吓得个面色煞白不已。
“尔等不就是妒贤嫉能么?哼,一群蠹虫,可耻!不怕告诉尔等,赵彦的状元乃是陛下钦点的,其策论一文此时就在圣上处,尔等要看可以,请旨去,本官不拦着。”
事情若是真闹大发了的话,不止是参与的监生们要倒霉。身为祭酒,孔颖达同样也落不了好,正因为此,孔颖达心中的火气自然也就小不到哪去,根本没管那名监生是怎个反应,劈头盖脸地便又是好一通的臭骂。
“学生不敢,学生不敢……”
连着被训的情况下,出头的那名监生已是彻底被吓坏了,哪敢再多言啰唣,作了个揖之后,慌乱地便溜了,他这么一逃之下。围在国子监门口处的一干人等立马也都作鸟兽散了个精光……
得,人都跑光了,热闹自然也就看不成了,尽管有些个意犹未尽,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过也无所谓,左右他赵文振的今科状元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的,而这,比啥都来得重要。
“老爷,大事不妙,快走。”
回客栈取了寄存的马匹之后,赵文振径直便往家赶了去。一路上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却不曾想这才刚在府门外下了马,就见书童赵英已迈着小短腿从门内蹿了出来,满脸都是惶急之色。
“走?赵彦,你想往哪走啊?”
这都没等赵文振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只听一声娇叱响起中,一群身材彪悍的女汉子已从大门里涌了出来,为首一人膀大腰圆。赫然正是程家长女程凤英。
靠,完犊子了!
这一瞅见来者是程家那一群肥凤凰,赵文振的小心肝立马便直打颤,妈蛋,程咬金那厮都给自家闺女们取了啥破名字啊,瞧瞧,程凤英、程凤舞、程凤鸣……,哈,谁家的凤凰长这般模样,膈应人不是?
“哟,是凤英姐啊,稀客、稀客啊。”
别看这帮凤凰女红啥的都不会。可论及拳脚棍棒么,那是样样精通来着,前任与程处弼往年可是没少被这群凤凰给教训惨了,这一乍然遇到了。赵文振还真不免有些个发憷不已的。
“少啰嗦,给句实话,《玉箫情缘》的后文你打算啥时续上?”
赵文振的尬笑显然没半点效果,程凤英压根儿就不吃他那一套。
“凤英姐。我这不是刚回府么?嘿,放心好了,不就是续文么,三两天就成。”
汗了,真没见过谁家的书迷催更这么凶的,赵文振额头上瞬间便见了汗。
“两天,最多两天,没见到下文,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姐妹们,咱们走!”
听得赵文振给出了保证,程凤英倒是没再多纠缠,娇骄地伸出了两根萝卜般粗细的手指,霸气十足地亮了亮,而后便即领着一干姐妹们就此呼啸而去了。
“吁……”
“呼……”
……
眼瞅着一群“凤凰”总算是飞走了,赵文振主仆几个几乎同时长出了口大气。一个个眼神里满满都是劫后余生之侥幸。
“圣旨到,赵彦接旨!”
就在赵文振主仆几个余悸未消之际,却见三骑从大道上疾驰而来,为首一名中年宦官隔着老远便已是扬声高呼了一嗓子。
“快,大开中门,摆香案!”
一听要接圣旨,赵文振可就顾不得去感慨被催更的悲催了,高声便嚷嚷了一嗓子。不旋踵,整个赵府便已是好一通的忙乱。
“圣天子有诏曰:左监门卫监门校尉赵彦文采出众,荣登进士科状元,朕心甚慰,着即两仪殿觐见。”
仗着人手多,张罗了片刻之后,总算是按着接旨的要求,将香案等物全都摆放了个整齐,旋即便见那名中年宦官昂然立于香案之前,于香烟渺渺中,朗声将太宗的旨意宣了出来。
“微臣领旨谢恩!”
这么道圣旨不长,也就只寥寥数语而已,然则内涵却并不简单,众仆人们也就只是听个稀罕而已,可赵文振却是第一时间便体悟到了个中之蹊跷——太宗这是彻底否定了兵部那头搞出来的所谓调函,当然了,他赵文振到底能不能得偿所愿么,那还得看他此番面圣时的表现究竟如何了的。
“赵大人,万不可让陛下久候,且请随洒家来好了。”
中年宦官自打到了赵府,就是一派的公事公办之模样,此时亦然如此——在将圣旨递给赵文振之同时,便即面无表情地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有劳谢公公了。”
尽管有些不太明白面前这位中年宦官为何会隐隐针对自己,然则赵文振却并未在意那么许多,也就只客气地致谢了一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