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诺.布兰登下葬后不久, 国内的疫情便有所好转。
伦敦到底是逃过一劫,没有像北英格兰那样,被洗劫了一部分人口, 导致人人自危地不敢踏出家门一步,任由大批大批的农作物在田地里死去。
纵使都铎时期已经脱离了中世纪范畴, 但是卫生环境并没有比中世纪末期强上多少。不管是拥挤的城市,还是能容纳一家老小吃喝拉撒的稻草房,其实在本质上都是疾病的温床,细菌的天堂。
就连富贵人家也是很少做扫除或者洗澡,毕竟铁锅在这个时代里不是家家都有的东西,而洗一次澡的柴火钱和人力费太高,所以平民更喜欢冷水擦身或是直接到河里游泳。
像亨利八世这样爱干净,还爱泡药浴的国王绝对是欧洲的异类。
有时候,威廉.都铎都怀疑亨利八世之所以叛出会天主教, 是因为天主教将洗澡并为“酗酒”, “暴食”一类的恶习, 所以那些苦行僧身上总有股难闻的味道。
威廉.都铎想要改变人们的卫生习惯和妇女们的生产环境。
在二十一世纪, 你无法想象一位医生术前不洗手, 或是产妇保胎时必须要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呆上数个月。
就这情况, 哪怕你能活过十六世纪的奇葩治疗方法,也不一定能挺过术后的感染并发症。
然而长久以来的观念岂是一朝一夕就推翻的。
就和推广土豆种植一样,威廉.都铎打算先在威尔士试水,等技术成熟后再引到其它地方。
至于怎么让平民接受他的观点……
威廉.都铎:查理表兄我需要你。
甭管谁来质疑,只要打上这是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的世界中心引来的新观念, 西班牙皇帝试了都说好的印记, 威廉.都铎还是能在通信不发达, 对外交流相对保守的威尔士里忽悠一波。等时机成熟后, 就算有人戳破他的谎言,但有实例作证,平民也不会听传教士在哪里瞎掰掰。
毕竟美好的死后生活哪有当下重要。
然后在天主教徒铩羽而归后,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新教观念便更能被平民接受——毕竟有个不花钱的心里安慰比没有要来的好,况且被推倒的修道院里也有一部分资产属于人民,而谁又能拒绝这种白得的诱惑。
“殿下,王后陛下发动了。”就在威廉.都铎想着自己的改革大计,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威尔士时,理查德.克伦威尔匆匆来报道:“国王陛下让您和玛丽公主赶紧去白厅宫见证约克公爵的诞生,并且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也准备好《赞美歌》,就等王子一落地便举国欢庆。”
因为亨利八世有意借着约克公爵的诞生,来扫除诺丁汉伯爵夫妇的去世所带来的阴霾,所以伦敦上下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子诞生后的各项庆祝活动。就连博林父子也是被国王突如其来的恩宠给晃晕了眼,丝毫没想过安妮.博林要是生下一个死胎或者女婴,亨利八世会如何宣释他的怒火。
待威廉.都铎赶到白厅宫的王后寝室时,等待的人们已经将客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威廉.都铎一眼扫去,除了他的姐姐玛丽公主,在场的还有萨福克公爵,诺福克公爵,以及脸色不好的多塞特侯爵夫妇。
已经怀孕的弗朗西丝.布兰登挺着大肚子凑到威廉.都铎的身边,难得没有对自己的表弟显露出惧怕之情:“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威廉.都铎瞧着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放到王后的床榻上,所以对弗朗西丝.布兰登做出个“请”的手势。
弗朗西丝.布兰登扶着理查德.克伦威尔的手臂,与威尔士亲王到相对安静的走道里说话。
或许是寝室里的空气太闷了,所以弗朗西丝.布兰登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松了口气,又抚了下胸口才对威廉.都铎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难为人,但是您可否将我的外甥女接到身边抚养?”
“怎么?你的丈夫不想抚养玛丽.菲茨罗伊?”威廉.都铎能够理解多塞特侯爵的不满,毕竟抚养玛丽.菲茨罗伊的好处全归了国王父子,留给多塞特侯爵夫妇的只有杯水车薪的六百英镑年金,以及国王的定期挑刺。
面对威廉.都铎的质疑,弗朗西丝.布兰登显得有些尴尬。
身为公爵之女,她到底还没继承萨福克一系的财产,而多塞特侯爵也不是什么显赫的大贵族,其曾祖父也只是白王后和普通爵士的长子。能走到今天,全凭白王后和约克的伊丽莎白的偏心,让他们家的男人娶了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妻子。
但即便如此,夫妇两也过得十分拮据。尤其是在夫妇两都是白厅宫的常客,需要维持侯爵排场的情况下,玛丽.菲茨罗伊的存在便是个拖油瓶,差点让侯爵夫妇的关系分崩离析。
“我并不想放弃小玛丽的继承权。”怀孕后的弗朗西丝.布兰登比平日里更加敏感,甚至一开口便泪流不止:“在我的母亲死后,埃利诺便是我最后的心灵依靠。而小玛丽是埃利诺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放弃她。”
“可是多塞特侯爵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对吗?”威廉.都铎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利害:“即使玛丽.菲茨罗伊健康长大,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是玛丽.菲茨罗伊意外夭亡,那么我父亲就会将责任都归于你们身上,然后剥夺你对于埃利诺.布兰登的遗产继承权,对吗?”
弗朗西丝.布兰登浑身僵硬地点了点头,威廉.都铎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而是直截了当道:“我会在请示父亲后,让布莱恩夫人去将我的被监护人接到圣詹姆斯宫,同时你们也要签署一份放弃对埃利诺.布兰登的财产继承权的文件。”
“殿下。”弗朗西丝.布兰登还想再些说什么,却被威廉.都铎十分粗暴地打断道:“亲爱的表姐,我会将国王陛下赠与埃利诺.布兰登的八千英镑分你一半,也希望你能在保守秘密的情况下,收好这笔钱,不要让你的丈夫知道。”
“是。”弗朗西丝.布兰登表情讪讪地随着威廉.都铎回到了王后的房间。
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挣扎后,安妮.博林终于分娩下一位王子,但是亨利八世还没来得及露出快乐的表情,就被助产士的苍白脸色,以及毫无啼哭声的安静氛围冻僵了肥胖的脸蛋。
环抱着襁褓的助产士将新生的小王子包了个密不透风,甚至都没来及遮掩上面的血迹。
“陛下。”哆哆嗦嗦的助产士顶着对死亡的恐惧挪到亨利八世的面前,迟疑道:“王后陛下生下个死胎,是个男孩。”
这一瞬间,亨利八世只觉得天旋地转,但是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当助产士将襁褓布掀起一角,让亨利八世看清死胎的样子时,年近半百的国王直接后仰到了手疾眼快的萨福克公爵的身上,一旁的宫廷医生赶紧对亨利八世进行抢救,将胡椒粉放到国王的鼻子底下,好让他尽快醒来。
“将这个孩子立刻带出去葬了。”打了一个喷嚏的亨利八世注意到屋内还有不明所以的大臣,所以强压着想要当场迸发的怒火,指着博林父子咬牙切齿道:“将他们投入伦敦塔,然后封闭王后的房间,让她无招不得出,也不许见客。”
“是。”最先行动起来的托马斯.克伦威尔让门口的侍卫将大惊失色的博林父子拿下,然后又将国王和屋里的一系列人员全都请了出去,只留下几个侍女照顾昏迷不醒的安妮.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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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福克至死都是威廉一派,他只是贪,但还有理智。在弗朗西丝和埃利诺都跟威廉都铎姐弟交好的i情况下,他没兴趣换支持者,况且亨利八世要是死在他前头,威廉的摄政王就是他,远比跟西摩兄弟分天下来的快乐。第二,如果威廉死了,玛丽绝壁要给威廉报仇,甚至西班牙和洛林公爵(老婆的弟弟一死我就有个王国当嫁妆)也会打着为威廉复仇的名义支持玛丽上位,萨福克公爵和克伦威尔疯了才会让威廉落马。
ps:确定威廉的cp是胡安娜三世了,只是怎么结婚要再想象。
玛丽.菲茨罗伊应该会活得很快乐,威廉还没有兴趣把姑母的外孙女,可怜表姐的独女当作政治工具一样地嫁过来嫁过去,所以玛丽.菲茨罗伊会和《凡尔赛野玫瑰》里的大郡主一样,当个有钱的女伯爵不好吗?
亨利.菲茨罗伊和埃利诺.布兰登其实就是对悲剧夫妇,也反映了那个时代里的冷漠。亨利.菲茨罗伊死时他的血亲没有人为他打理丧礼,最后还是岳父来帮忙,结果仆人们根本不听,直接把他的遗体扔进满是稻草的马车里下葬。至于埃利诺.布兰登,好像也跟原来的丈夫感情不好,不到三十就去世了不说,在伊丽莎白时期,所有人都因她女儿的继承权而疯狂争夺她女儿的监护权。
我现在才知道天花不是水痘,真的是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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