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11
sunday
瑞云神社
14：00p.m.
“初次见面，九条小姐，这里是曾给您发过电邮的村上沙纪。”
简洁淡雅的和风建筑内部，茶室里，刚煮好的沙棘叶茶散发出热腾腾的雾气，庭院内的惊鹿有规律地敲打在石钵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面前的少女闭上眼睛，抿了口茶，没有说话，似乎在品味这沙棘叶茶的香味。
室内一片寂静。
听着庭院外的声音，村上沙纪的心灵感到久违的宁静。
持续紧绷的心弦和肉体在禅意的氛围中得以放松。
半晌，九条由利奈缓缓睁开眼睛，放下茶杯。
“每次只要看着庭院里的美景，混乱的大脑意外会冷静很多呢。”
黑发少女露出优雅得体的笑容。
她随手拿起遥控器，电视机被打开，上面正在播报有关昨日知名导演田中新右卫门于家中离奇死亡一事。
村上沙纪和注意力被分散，感到轻松许多。
“是、是的…”
村上沙纪立刻明白九条由利奈话语中的内涵，连忙点头赞同。
“你的事我已经在mail里看过了，据你的mail发布已经过去了3、4天吧，后续如何？”
九条由利奈不急不缓地问。
她稳重得体、落落大方的态度令村上沙纪冷静不少。最初村上沙纪从好友处听说九条由利奈的时候，并未全然相信好友的热情推荐。
好友只说九条由利奈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女巫，可以预知未来，还能看到过去，甚至还会驱鬼。
除去强大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对方是个美到令男女都失语的绝世美人，如今“九条由利奈巫女”的名号随着瑞云神社的名号一起传播，成为近期年轻人们最为频繁提及的话题之一。
好友的描述太过夸张，一开始听到好友对于九条由利奈的描述，还以为对方是个驻颜有方的大长辈，没想到对方竟只有18岁。
村上沙纪并未对巫女九条由利奈抱有任何期望，只是秉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才给对方发了mail。
如今见到本人竟然放松不少。
“事实上，mail发出去当天，松下同学因为实在无法忍受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趁着我外出买晚饭的时候用美工刀割腕自杀了。”
村上沙纪握紧双拳，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开始陷入回忆。
如果当时她把松下同学一起带出去就好了。她不止一次地这么想着。
“可是以当时的松下同学的精神状态，恐怕没办法顺利陪你出门吧。”
“哗啦”一声，纸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位穿着华丽和服、身高异常夸张、貌美至不像人类、头发长至大腿的男性端着一大盘刚切好的水果拼盘走了进来。
村上沙纪的注意力被来人分散，目不转睛地盯着进来的人。
“这是我的助手司珏。”
九条由利奈简单介绍了一下来人，默默将水果拼盘推至村上沙纪面前。
“这是用神社的泉水泡过的水果，吃了以后可以祛除污秽。”
司珏跪下摆放水果时，忽然抬眼，对上村上沙纪的视线，面无表情说。
不知怎么的她隐约感觉到对方语气中隐含嫌弃？
偷窥被发现的村上沙纪立刻红了脸，连忙转移视线。
“给。”
九条由利奈用木签插好一颗兔子苹果，递给村上沙纪。
村上沙纪连忙接过，入口前粗略观察，发现这水果和平常买到的没太大区别，就是光泽异常鲜艳通透。
神奇的是，吃进去后才知道滋味清甜爽口，咽下去后，顿时感觉耳清目明，混沌的脑袋和沉重的身体像重获新生一般。
村上沙纪露出惊喜的目光，迫不及待叉起拼盘里的冰冻芒果吃下。
司珏终于转移视线，村上沙纪吞下第二块兔子苹果，话到嘴边，留意到一旁的司珏，欲言又止。
“好像有新的客人要来了，司珏，请你到门口帮我接待一下吧。”
九条由利奈不动声色道。
司珏轻轻道声“好”，便合上了纸门。
村上沙纪这才彻底放松。
虽然司珏先生容貌无比迤逦，但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令她本能感到畏惧。近距离观看时，她根本无心欣赏对方的美貌，只想赶快逃离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
“你在mail中提过玩’找朋友’的第一天四个人都见到了灵的实体，对吧？”
九条由利奈继续话题。
村上沙纪点头。
“在那之后还看见过吗？”
她摇头。
“之后我和菜菜子就没再见过了，只有夏秋和松下同学能看见。夏秋从天台坠落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是在神社度过的。”
“哪个神社？”
“学校附近的一心神社，但根本没用，那里一到晚上就一点光也没有，我们互相抱着取暖，躲在鸟居下。”
村上沙纪继续说。
“没过多久，夏秋就说有个没有脸的女人正倒吊在鸟居上看着我们，对着我们笑。”
“我和菜菜子顺着夏秋指的方向看上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知怎么的，下一秒她就看着我们身后发出大叫，和松下同学抱在一起一直后退。”
“然后不知怎么的两个人被绊倒在地——啊，之后松下同学说是因为地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脚踝，同样的我和菜菜子仍旧什么都没看见。”
九条由利奈抿了口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她们两个立刻爬起身像疯了一样往马路上跑，幸好那个时间段马路上没什么车。”
“既然她们这么说了，我们只能跟着她们离开神社，最后临时在快捷酒店里开了一间很小的房间。”
“但幸运的是，那晚进了酒店后她们就没再看到奇怪的东西了。”
“可以描述一下房间布局吗？”
九条由利奈问。
“当然，房间大概只有不到两坪？没有窗户也没有电视，虽然有洗手间，不过洗手间里没有镜子，啊、当然也没有马桶。”
“这和女鬼有什么关系吗？”
村上沙纪忙问。
“这是因为当时你们所处的房间里没有’通道’（注1）。”
九条由利奈将兔子苹果叉好再次递给村上沙纪。
“第二天的时候，我们以为总算恢复正常了，但还是留了心眼，菜菜子留在天台上守着她们，我到小卖部去买午饭。”
“之后是菜菜子转述的，以她的角度来看就是夏秋她们突然开始大喊大叫，两个人口中都念念有词，但她听不清。”
“说了很多没有逻辑的话，比如’都是我的错’、’放过他/她吧’、’好朋友’什么的…菜菜子当时一头雾水，想拦住两人后退的步伐，结果她们一直在躲着菜菜子，大概又看到了灵吧。”
“于是菜菜子每靠近一步，夏秋她就拉着松下同学后退好几步，最后她像是下定决心般冲着菜菜子大喊：’有什么仇恨都来找我吧！我才是你的好朋友！’而后等了几秒，用力推开松下同学，毫不留恋地跳下了天台。”
“松下同学被这一幕刺激得不清，当然菜菜子也是，万幸她看不见那些神秘的存在，比松下同学她们好多了。”
村上沙纪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为两个年轻人就此逝去的悲伤。
“这么说来，村上同学是相信灵异存在的。对吗？”
九条由利奈边说边为村上沙纪续杯。
对方点点头，“第一晚的时候，我不仅看到了灵体，更亲眼目睹了超自然现象的发生。就算只有一晚，也让我终身难忘。”
“既然土屋夏秋顶替了松下麻衣去死，为什么最后松下麻衣还是自杀了呢？”
九条由利奈突然问。
村上沙纪身体一僵，“诶？夏秋是……？”
对方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村上沙纪恍然大悟，“难怪松下同学在那以后就一直对我们说’对不起’…”
“在那之后你还做了什么？”
九条由利奈睁开眼睛。
注1：反光之物皆为通道。如镜子、玻璃、电视机、电脑屏幕、手机屏幕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