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潜入朱家,其实是件比较冒险的事情,虽然灵田处一般没啥人,但这里是天琴位面,光是朱家就有四十多个金丹,人家神识一扫,什么发现不了?
这名出声的金丹,就是本支在此地有灵田的,他本来只是时不时地神识扫一扫,看一看情况有没有变得更坏,却一不小心发现,朱思奇身边,居然有七八个外人。
那名金丹中阶是府城灵植司的副掌司,发现有人神识扫来,就知道藏不住了,索性还了一记神识扫看,结果朱家的金丹忍不住了,直接大喊了一声。
朱思奇倒也干脆,抬手一拱,“我找了人来,想看看能不能治疗了青灰病。”
“哦,找人来看……胡闹!”这名金丹本来有点欣喜,说自家的灵谷没准也能得救,但是紧接着就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族长说的话,你都忘了?”
朱思奇却是淡淡地回答,“十九叔爷,我自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说话的工夫,金丹已经闪现了过来,“你们这些混……”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看着金丹中阶,“屠……屠掌司?”
他可是经常跟府城的修者打交道,灵植司的副掌司职位不高,但却是实权人物。
屠掌司冲他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发问,“出现青灰病,为什么不向灵植司警示?”
朱家金丹尚未来得及回话,面前又多了一条人影,却是朱家的族长。
朱族长对屠掌司可就不那么客气了,他黑着脸发话,“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倒是你……小屠,谁让你来我家探查的?”
灵植司里其实有防控职责的,某地出现了虫灾、疫病,或者灵植有什么变异,不光是家族势力,就连宗派势力也要告知灵植道,以免流毒肆虐。
不配合灵植道做防控的,肯定会被追责,当然,至于追责程度,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大概来说,会视造成损失的轻重来判定责任大小。
不过有些大势力遇到不愿示警的事件,暗搓搓不配合也正常——大不了最后罚点灵石。
当然,如果势力不够强大,那就不仅仅是赔灵石的问题了。
朱家族长还没有强横到明确表示不配合,可他说一句“没有确诊”,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正经是他要问对方一句,谁给你的胆子,来我朱家暗访?
不过屠掌司也不怕他,而是直接表示,“朱族长,我是奉了守中执事之命,调查了解青灰病的……道主也很关注此事,不知道你信也不信?”
天琴十八道的道主,肯定是出窍真仙——好吧,好像阵道、医道和琴道例外,但毫无疑问,大多数道主都是出窍期修者。
朱族长闻言脸色就是一黑,如果对方只说灵植道主,他还真不信这个——你一个小小的金丹扯出来道主,搞笑呢?
但是中间环节多了一个元婴期的守中执事,那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可就算这样,他依然很不高兴,虽然惹不起灵植道主,但是族中元婴不止一人,他还不至于被一个金丹中阶吓住,“我家是否漏报暂且不说,现在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屠掌司只要一开口,就可以卖掉朱思奇,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朱族长也许不知道道主对青灰病有多么重视……这位冯道友,是守中执事亲自去下界请来调查的。”
朱族长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他倒是不意外那名出尘高阶的真实身份,他意外的是……一个元婴亲自去下界,请来此人对付青灰病?
元婴下界邀请人来,这意味着什么,他实在太清楚了,能让天琴位面这样打破傲慢,原因只可能有两点,一是此人能力太强,二是灵植道太重视这青灰病了。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朱家的似乎都不可能硬扛下去了——如果是二者兼具,就更糟糕了。
他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听到朱思奇出声了,“族长,是我邀请他们来的,因为我想治好我的灵谷。”
族长闻言,正好借坡下驴看,不过他还是冷笑一声,“朱思奇你这也是出息了。”
出息了不是重点,重点是——族里的想法你不知道?你这么做,是想出去当散修吗?
“万一能治好呢?”朱思奇据理力争,“那样的话,不光是我受益,大家都受益呀。”
那你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朱族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他对灵植司还真没什么反感的,自家灵田出的问题,他并不怕灵植司知道——这个衙门本身就不跟当地人发生太多关系,唯一可虑的是灵植司里眼线众多,可能被本地人得了消息。
不过这时候说这些,真的很没必要,他一甩手转身就走,“你好自为之!”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朱家人又赶来不少,金丹都有十多个,爱看热闹果然是人的天性。
当然,既然族长做了决定,那这就是今天的决定了,大家肯定都要维护族长的权威——哪怕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咱们回去了关上门讨论,别让外人看了朱家的笑话。
然而有个人例外,那就是朱思奇的三哥,朱思雄见到事态发展到这一幕,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直接扑上来就打,“朱思奇,你特么原来能治了青灰病!”
这个表现实在太丢人了一点,根本不用等屠掌司出面,其他人就将朱思雄拉到了一边——人家灵植司虽然只来了一个金丹中阶,但是灵植道的道主是出窍期,还能由得你折腾?
朱思奇却是连话都懒得跟这个表哥说了——他真的不恨他,亲情因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有谁会去恨一个智障?不够丢人的。
真的是智障——整个天琴位面都束手无策的青灰病,你觉得我能治疗了它?
冯君他们没有搀乎朱家的家事,没必要犯这种忌讳,而且也太耽误时间。
朱思奇违规带人进来,族里将来肯定要跟他算账的,但是他一点都不怕,直接就把在场的人都撵走了,“好了,灵植司公干,你们不要打扰!”
不打扰……怎么可能?其他人嘀嘀咕咕地离开,灵田上空却是多出了近百道的神识。
冯君先行推演了一番朱思雄等人的灵谷,选了一小片几乎完全枯萎的灵谷,“聂道友,对这灵谷使用炎阳枯荣术,由轻到重。”
聂赤凤闻言就是一愣,“炎阳枯荣术……你确定?”
炎阳枯荣术是赤凤派的一门辅助术法,可以用在炼器或者种植上,具体在种植方面,是培育火属性灵植或者……堆肥!
没错,就是堆肥,收割过的灵植已经无甚用处,但是植株尚在,还在吸收灵气,用这种术法能使得灵植全部枯死,但却能保留住植株体内的灵气,成为上好的肥料。
聂赤凤倒是修炼过这种术法,不过她觉得自己一出手,这些灵谷是必死无疑。
“要不我来吧,”曲涧磊自告奋勇地表示,他虽然当初只是赤凤的客卿,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术,他也学了一些,“我还比较擅长。”
“曲真人你不行,”冯君摇摇头,正色回答,“这时需要水火既济,聂道友是坤修,才可能救得这些灵谷……你出手那就是灾难。”
屠掌司看聂赤凤一眼,笑着点点头,“那就劳烦聂道友了。”
身为坤修,却修的是炎阳枯荣术,他已经猜到了她的根脚,对于这些女疯子,他觉得自己还是客气一点的号,哪怕对方只是个出尘巅峰。
“稍等一下,”朱思奇又出声了,“换一块地方吧,那里是我三哥的灵谷,他那人蛮不讲理,治好了还好说,治不好的话,没准要抱怨是你们弄死的,何必触那个霉头?”
“灵植道还真不怕霉头,”屠掌司不以为意地笑一笑,“不过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你帮着指一块地方好了。”
“那个角吧,”朱思奇抬手指了一下。
“朱思奇!”朱思雄抓狂的声音再次响起,“拦着人治疗我的灵谷,我跟你没完!”
“聒噪!”一声低哼响起,有若闷雷一般,震得仿佛大地都抖了起来,“还嫌不够丢人?”
冯君他们没有再关注祝家的情况,而是耐心地看聂赤凤施术。
她接连施展了几个炎阳枯荣术,而且是听从冯君的吩咐,掌握着节奏由轻到重,而在她施术的期间,冯君又做了一些其他操作。
一个小时之后,众目睽睽之下,那些灵谷居然又有了点生机。
“好了,停下吧,”冯君满意地点点头,“在这种程度的时候,果然是可以救治,可惜成本太高不划算。”
然后他看向朱思奇,“把你的隔离阵打开,我要推演一下。”
朱思奇虽然早有准备,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了一下,才停止了隔离阵,仔细看一看灵谷,发现植株上的灰色稍微多了一点,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痛。
对冯君来说,这些正在受侵害的灵谷植株,才是最值得重视的,推演的结果也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