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偏偏自个住个小套间，烧刷洗燎的都得自己来。
反正怎么劝就是不听，六十多岁的人了，说不好听点，摔在屋里，死了都没人知道。
孙丽芳这个做孙女的想要尽孝，可老人那块就是说不通，还是苗姐把孙丽芳拉到一边了。
“太太，你别气啊——”
两代人的思想上还是有沟壑，苗姐对孙丽芳说，“你还是没到我们这个年纪，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说非要自己住，而是想图个方便自由。
“我之前也这么想过，几个侄子都让我去他那边住，但是想来想去，我还是愿意自己花钱起个房子，自己住。”
关系再好，住在一起，小摩擦是肯定有的。
除此之外，苗姐还说了另一件事——
“咱们村里有一户五个儿子的老夫妻，辛苦一辈子给他们花钱说了媳妇，都盖了房子，结果老了，还得受委屈。”
当然，那种委屈拿出来都不值当说。
可长此以往，积怨越来越深。
“什么委屈啊？”孙丽芳问。
苗姐拍了下孙丽芳，让她把门关上，“那老夫妻就是我亲戚，前段时间打电话来说——”
“辛苦帮在外打工的五儿子带他们的孩子，这不过年嘛，五个儿子回来，结果孙子每天的早饭钱还得问他们老两口要。”
说出来又不值当，但老两口手里本来就没什么钱，孙子问你要钱吃饭，你能不能不给？
“明明夫妻两个都回来了，还让自己的儿子找爷爷奶奶要钱买早饭，买零嘴。”
放谁心里能痛快？
“这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孙丽芳觉得自家不会这样的，却听苗姐说：“更夸张的还是住房呢。”
老两口给五个儿子盖了房子，平时几个儿子不回家就带着孙子住位置最好的一间。
结果过年回来了，儿媳妇屋子都不给她住，“虽然那本来就是儿媳妇的新房，但是一年到头不在家，又帮她带孩子。”
怎么说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还真能，两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儿媳妇给男人告状，“你妈在家住我的屋子，被面都被她弄脏了，你还管不管了？”
那没办法，儿子就来训老妈。
老妈更委屈了，“一年到头，我给你们带孩子，让你们小两口赚钱，不用分离。”
到头来一个屋子都不给我住了？
这种事是掰扯不清的，你说被面，那还是我花钱给你买的呢。
农村穷，哪还有全套的被面啊？屋子也就那一间通电了。
再说被面了，你儿子不睡床上吗？小孩子不用哄能睡觉？
一辈子辛苦，不要脸四处奔波给几个儿子说上媳妇，到头来连自己的窝都没有。
“所以太太，你知道老人为什么要自己的房子了吧？”
咱不沾你的，你也别用孝道来绑架我。
什么天伦之乐？到头来就是带完儿子带孙子，一辈子跟个蜡烛一样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完了还落不着句好，被儿媳妇说。
诶，这点孙丽芳还确实没考虑到。
“老狗还得有自己的窝呢。”苗姐让她不要再跟孙老太生气了，“体谅一下，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你是愿意自己住，还是跟儿子女儿一家住一起？
孙老太有自己的顾虑，做晚辈的确实体会不到。
重新回到餐桌上，孙丽芳给奶奶盛了一碗汤，道歉，“刚才是我不对，没有尊重你的意愿。”
人老了就小了，现在孙老太就像个老小孩一样，需要人的关心，而不是约束。
刚才一时冲动竟然没有发觉——
不知什么时候，孙丽芳把奶奶放到了“小孩”的位置，忍不住就想管教她，替她做主。
感觉她什么都不懂，而自己什么都懂，所以事事都想帮她做。
这才导致了孙老太觉得没自由，学不到新东西。
“我才六十多岁，后面还有大把时间呢。”孙老太没有把刚刚的争执放在心上，转移话题夸道：“今天的汤烧得真鲜。”
肉丸裙带菜汤，本来没有的。
看到这个，孙丽芳若有所思的扫了眼男人，笑道：“你孙女婿的手艺不错吧？”
这孙老太就有的夸了，一番赞美将风波化解于此，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一样，谁也没提，其乐融融。
肉丸细腻嫩滑，里面还有小葱，浇在米饭上面，让孙丽芳这个天天在医院清淡饮食的人吃了一大碗米饭。
坐月子基本告别桌上的鱼虾辣子鸡，烧鹅了。
还有不知道哪里买来的家养大雁，孙老太鼓励周心雅多吃一点，“以前没吃过吧？”
腌完了又炒，齁心咸，咸的周心雅再也没动一筷子。
看着妈妈喝汤，她也模仿，咸的菜那是一口没动了——
连喝三碗才化解掉大雁又骚又咸的味道。
“咦～”想到那个味道，小姑娘就打了个寒颤，崇拜的看向孙老太，“你真厉害。”
一桌都没人动那盘，就孙老太怕浪费，吃了好几块。
不过也还是年龄问题，孙丽芳想，“是不是因为老人味觉退化，所以喜欢吃重口味呢？”
苗姐也跟着孙老太一个口味，吃跟聊都能到一块。
这边大人吃饭，小孩总得有人看。
孙丽芳过去奶孩子，现在小孩眼睛都不用睁，闭着眼就开始吃了，小嘴一嘬一嘬的，就知道吃跟睡。
周心雅吃饱了也跟着躺到床上，摸摸滚圆的小肚子，看着妈妈喂奶，完了好奇的看了两圈，很是犹豫的样子。
“周心雅，你想干什么？”
看那眼神就不是好货，果然——
某人鼓足勇气靠过来，圆眼睛里布满好奇，“那个奶是什么味道的啊？”
问了就是想喝，周心雅就是个吃货。
“我看他们喝的挺香的，是不是挺好喝的？”
“小时候我应该也喝过，但是我忘记味道了嘿嘿——”
说着，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看向妈妈。
你怎么什么都要啊？孙丽芳内心哀嚎，跟女儿说：“晚点挤完，奶瓶里给你留一点，你尝尝。”
可别想模仿进食方式啊！
第273章 用大雁聘你
晚间，送走孙老太后，家里大人就只剩孙丽芳跟苗姐了。
“连个春节晚会都不看，急着回去做什么？”
能留在这里住，却偏偏要回自己的屋子。
这就好像到人家做客，到点了一点要回去一样。
苗姐笑道：“说明人家有西式思想，自由民主，不喜欢麻烦别人。”
因为周允石开车去送孙老太了，家里碗碟什么的就得苗姐收拾。
“不好意思啊。”孙丽芳觉得对不住人家，“也就这段时间辛苦一下，等我出月子——”
碗碟还挺多的，人家是来带孩子的，不是来做家务的。
现在却是家务也让她做上了，没人开口，苗姐自己上手的。
人家不说，但自己不能当不知道，所以孙丽芳回屋里在红包里又加了点钱。
聪明人做事就是方便，没有多说什么，孙丽芳抱了个小的回自己屋，看一个，也省得苗姐哄完这个又哄那个。
“我也要跟小妹妹睡。”周心雅拖着枕头上床，搂着妈妈的脖子，亲了亲妈妈的脸，“我们家现在有三个女的了！”
哦？听着话就是有屁要放。
果然，小姑娘道：“那以后我们家开会，民主公正的那种，就是3：2，他们男的永远输给我们女的。”
说着，又看向妈妈的眼睛，“你会选我的吧？”
又来？都搞民主公正那一套的，你还私下拉票？
孙丽芳调侃道：“你不是最看不起拉票的人吗？现在自己也搞这种哦？”
还不是跟金子多学的。
“嗯～嗯～”某小姑娘撒娇精上升，又开始拱人，噘嘴为自己辩白，“我才不学他呢，这是我自己发明的。”
说到金子多，周心雅就想起自己的搬家计划。
“过两天就开始搬家对吧？”
“嗯—”孙丽芳都困得眯上了眼睛，女儿还那么精力充沛，像是能出去跑三千米的那种精神。
把人往怀里一捞，命令道：“给我睡觉，不许说话。”
强硬着捂了一会，周心雅才睡了过去。
......
开始搬家那天，周心雅用塑料袋装了一只完整的“晒干大雁”。
想好了，求人办事就是要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