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克镇,卢森公国与尼兰地区交界处的一座边境小镇,终年有一条清澈的溪水绕着小镇安静的流淌。
但是今夜的清澈溪水中,却有了一缕缕猩红的血渍,安静的夜风中也掺杂了阵阵凄厉的惨叫。
“男爵大人,找到了一串玫瑰项链,但是.......”
“但是什么?”
瓦格纳男爵一把从随从手里夺过银质的玫瑰项链,在火把的照耀下仔细查看,项链反射发出的亮丽白光,一如公爵夫人那茭白的皮肤般迷人。
“那几个姑娘供述,我们杀的大部分都不是洛林军人,而是刚刚被发配到这里来的卢森罪犯,好像是犯了‘刺杀领主嫌疑罪’.......”
“一群蹩脚的撒谎者,这就是她们撒谎的证据。”
瓦格纳男爵举着手中的银质玫瑰项链恶狠狠的咒骂,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阴恻恻的说道:“你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了吧?”
“绝对没有,请男爵大人放心,跟以前几次发生的“盗匪袭击案件”一样。”
“呵呵呵!”
“嘿嘿嘿!”
一群丑恶的男人发出了会意的笑声,把周围的夜色沾染上了邪恶的颜色。
蓦然,一团白光在小镇上空炸开,炽亮的白光把这群罪恶的骑士照耀在光明之下。
“什么人?”男爵的随从骑士凌厉的大声呼喊。
“蠢货,快跑!”
瓦格纳男爵大人一夹马腹,朝着荒野斜刺刺的扎了下去,多次上过战场的他哪里会不认识教会的圣光照明术。
就算不认识圣光照明术,刚才干的那些勾当能让人抓住现行吗?看看你们兜里那些染血的金币、首饰,这叫人赃俱获知道不?
心焦意乱的瓦格纳男爵在夜色中纵马狂奔,毫不在意随时可能坠马的风险,坠马最多摔断腿,要是被光明教会或者曦光教会的人给抓住了,那可是要被吊死的,自己一个小小的男爵还没有教会的豁免权。
怕什么来什么,狂奔的坐骑突然失了前蹄,双腿一跪滑倒在地,身手矫健的瓦格纳男爵一个翻滚就站了起来,暗叫一声“倒霉”。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才让瓦格纳男爵明白什么才是“倒霉”。
耀眼的光明忽然覆盖了他头顶的天空,一队身穿白色教士袍的骑士追上来把他团团包围,一面曦光十字星旗帜让他感到了绝望。
当先一名女骑士缓缓靠过来,冷冷的看着他。
“我还以为他让我出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到了你这种肮脏的杂碎!”
当后来瓦格纳知道这名女骑士是“神眷者阿丽亚娜”之后,不禁大呼叫屈:“不至于吧?我只是一个小男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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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月将尽的时候,连续几则急讯传到了佛伦斯的王都,经过短暂的隐瞒、泄密过程之后,顿时轰动了整个纳赛尔城。
隶属于斯拜亚王国尼兰总督麾下的瓦格纳男爵及其部下袭击了处于佛伦斯王国洛林军团控制之下的绿松镇,把小镇内包括六名洛林军人在内的七十三人屠杀殆尽,在搜刮了所有的贵重财物准备逃离之时,被恰巧赶到的曦光教会巡夜小队抓获。
经过审问之后,瓦格纳男爵竟然就是最近数年来屡次发生在边境地区的“盗匪袭击事件”的盗匪头目。
再经过持续审问之后,更大的丑闻被爆了出来,原来斯拜亚王国驻扎在尼兰地区的军队经常会做出类似的勾当,穿上军装是冠冕堂皇的正规军,脱下军装就是恶贯满盈的无耻盗匪,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无辜者惨死在他们的手中。
虽然斯拜亚公使馆的公使屡次出面澄清此事,并且严词表明卢森不属于佛伦斯王国的实际领地,但热情的纳赛尔人根本不管这一套,公使馆的大门都被石块砸烂了,要不是罗瑟夫国王把他接到了伊赛王宫中居住,他早就被狗血马尿淹死在自家的澡盆里。
无奈之下,斯拜亚公使也放弃了跟佛伦斯民众的交流,直接坦诚的询问罗瑟夫国王,佛伦斯是否要向斯拜亚宣战?
“不会的,洛林侯爵的事情,自然是他自己去解决。”
“很好,那我们斯拜亚也不会宣战。”
斯拜亚公使完成了自己的基本职责,至于尼兰的危机怎么化解?
“自然是让那个女疯子自己解决,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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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的军团里?难道王国没有给他们军饷吗?难道瓦格纳的领地里产不出粮食了吗?竟然假扮盗匪去劫掠?”
“而且更可笑的是,身为他们的上司,你竟然还知情?难道整个尼兰就我自己生活在蒙骗中吗?”
斯特丹城,尼兰总督府,已经四十余岁的蕾妮斯梅总督愤怒的摔烂了最心爱的药剂瓶子,已经是绝版的“黄金马痒草汁液”迅速挥发在了空气之中,让她的血液流速更快,愤怒之情随之更加激烈。
“对不起总督阁下,瓦格纳他们以前只是在尼兰地区对本地人收税的时候手段激进了一些,很少会跨境......做事,听说最近他迷恋上了女人,花销很大,所以可能手头紧.......”
“这是狡辩,杜布斯,别以为我不知道下面那些人的肮脏勾当,他们打着我的名义随意收税,然而交到总督府的还不到十分之一,交到你手里的是多少?”
“瓦格纳迷恋上了女人,那你也迷恋上了我,你的手头是不是有些紧?难道这种事你也有份?”
蕾妮斯梅总督盯着自己的政务官,因为熬夜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倒映出了血色的光芒。
“不,我对您的爱意不需要金钱的修饰,我就是拥有满屋子的金币,您又怎么会看上一眼?世间任何东西,也抵不过您对我的信任.......”
杜布斯子爵义正言辞的说了一大串“爱的誓词”,但是他心中却吐槽了一句:“老子单凭这张帅气的脸,就值几万金路易,你特么是不爱钱,那别的女人爱钱啊?”
诚然,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确实不一定赶得上一个年轻帅气的骑士讨女人喜欢,杜布斯说的是事实。
“唉!”
蕾妮斯梅叹了口气,浑身的愤怒气息消减了几分,漫步走到窗口呆呆的看着夜色中的斯拜亚城。
“发生了今天这种事,其实我也可以猜到一些原因,这些年来王国本土对尼兰地区的态度越来越微妙,军费拨款却年年紧缩不说,还经常拖欠,勇敢的军人得不到足够的军饷,心里生出作恶的想法也就成了必然。”
“我也想过自己增加军费开支,但是王室对我限定的税收年年增长,我这个总督手里也没有了余钱.......”
蕾妮斯梅的声音变得幽怨起来,“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尼兰地区还能在我们斯拜亚治下统治多少年,也许有一天,我们就像来时候那样,被赶回去吧!”
“不会的总督大人,斯拜亚王国的旗帜依然鲜亮,我们战士手中的利剑依然锋利,任何想要践踏王国土地的人,都会被勇猛的斯拜亚战士撕碎.......”
蕾妮斯梅总督苦涩的笑了笑说道:“不用哄我了,这么多年你哄的我很开心,但并不能改变什么,去准备战斗吧!那个洛林侯爵就是疯子,也许会不顾一切向我们进攻的,我们不能指望那些政客,战场上得不到的尊严,谈判桌上同样得不到。”
“遵命,总督阁下,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您那隐形的王冠!”
杜布斯单膝跪下向蕾妮斯梅总督致礼,然后昂然向门外走去。
杜布斯离开之后,蕾妮斯梅才自嘲的笑道:“隐形的王冠?呵呵!我有今天的遭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王冠。”
蕾妮斯梅是当今斯拜亚国王的亲姐姐,在孤悬海外的尼兰地区就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亲弟弟年幼的时候没什么想法,但是现在壮年了,岂能不忌惮她一个拥有继承权的海外土皇帝?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杜布斯子爵在蕾妮斯梅答应之后急匆匆的开门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神色严峻的中年将领。
“怎么又回来了?波雷斯将军你怎么来了?难道那个洛林人已经开始进攻了?”
“是的总督阁下,我刚刚接到讯鹰传讯,洛林人已经越过了边境,对我们发起进攻了。”
蕾妮斯梅总督只是慌乱了一瞬,就立刻沉稳了下来,幼年丧母、中年丧夫的经历让这个女人有些神经质,但也让她有着特殊的坚强和倔强。
“只是洛林人的话并不可怕,佛伦斯王国的态度是什么?宣战了吗?”
波雷斯将军摇摇头,有些忧愁的说道:“佛伦斯人没有宣战,只有洛林侯爵传递给了我们一份讨伐声明,但是他们至少有三万人,而且.......我们很可能要独自承担这次战争了。”
“独自承担?不会的,恩格鲁人不会任由佛伦斯人吞并尼兰的,但是恩格鲁人是吃人的饿狼,比佛伦斯人也好不了多少。”
蕾妮斯梅总督咬了咬牙,“波雷斯,带着我的近卫军去布鲁奥克塞拉吧!只要我们可以把洛林人挡在南方,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近卫军是蕾妮斯梅的最后底牌,能够在尼兰地区严酷统治这么多年,近卫军就是她的最大依仗,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让这支军队冒险的。
“总督阁下,我现在马上就去,但是南方还有一支军队需要我们的安抚......”
蕾妮斯梅怔了怔,“你说那支卢森人的红橡树军团?洛林人是他们的仇人,还需要什么安抚?”
“总督大人说的对,他们不需要安抚就会跟洛林人拼命的,我们有足够的兵力坚持都冬天,最终的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杜布斯子爵从一边拉住了波雷斯将军,不断向后者打着眼色,拉拉扯扯的往门外走去。
两人一直走到了总督府门外很远的地方,波雷斯将军才甩开杜布斯子爵的胳膊。
“波雷斯,你刚才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就是疯了,敌人已经开始进攻了,那支卢森军队的军饷还没有发下去,我们的人也只发了一半军饷,你想等着他们一起哗变吗?你想我们都被国王以贪污的罪名吊死吗?”
“波雷斯,当初侵吞那笔军饷的时候,你可是没少拿,现在发什么疯?”杜布斯的声音因为焦急有些变音,像女人般尖锐可笑。
波雷斯将军两眼通红,喉咙沙哑的低声喝道:“我已经把那些钱拿回来了,你把你分的那份也拿回来,要不然我就去告诉总督大人,让她把这笔钱补齐。”
“休想,谁也别想动我的钱,我只拿了一小部分,你找别人去吧!”
波雷斯不依不饶的纠缠着杜布斯,两人斗鸡一般谁也不让谁,偏偏声音还不敢太高,就像小巷中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贱民。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从远处传了过来,蹄音急促,显然骑手是在纵马狂奔。
在宵禁中的城市中纵马,必然是有急事。
“是军部的传讯信使。”
波雷斯认出了马背上骑手的装束,连忙跑到总督府门口拦住了对方,骑手也认出了波雷斯这名军部的大佬,连忙把最新的军情告诉了他。
“怎么了?”后面赶过来的杜布斯没听清骑手说的什么,只好焦急的发问。
“洛林人攻破了边境的七座堡垒,已经快要抵达布鲁奥克塞拉城下了.......”
“怎么会这么快?混蛋,我......愿意拿出我的那份军饷,波雷斯你赶紧去南方。”
波雷斯将军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传讯,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恐怕......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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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会那么快?”
勃伦.卡维尔,看着远处跟自己并行前进的一列军队,忍不住的捶胸自问。
“军团长大人,我们已经连续四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再这么跑下去,战士们都快要端不起长矛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洛林军团就可以?你们昨天不还笑话他们是一群农夫新兵吗?难道我们王国第六野战兵团的精锐还不如一群乡下的农夫吗?”
“........”
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的参谋一时无语,只能把所有的愤恨全都撒在了手下的战士身上,让这群已经一整天没有休息的战士们把吃奶的劲都压榨出来。
“军团长大人,昨天我看了他们战斗,其实他们真的大部分都是新兵,真的缺乏攻打坚固城市的经验,布鲁奥克塞拉是尼兰有名的堡垒城市,他们就算比我们先到,也不可能独自攻破那高高的城墙,到最后还是需要我们这些有经验的战士。”
“可他们有火炮,有最新的火炮,如果我们比他们晚到,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想起昨天自己跟那个可恶的家伙打的赌,素有战熊之名的勃伦.卡维尔就忍不住的委屈。
“到底谁才是正规军?谁才是贵族私军?我怎么这么倒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