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没爹没娘的孩子，难呦。”
阮德正正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就见边上有个卖玩意的大娘正摇头叹息着。
阮德正怔怔的看着那大娘。
那大娘还以为他是买东西的，笑着招呼道：“这位老爷可是有看上的？”
“你刚才说什么？”阮德正怔怔问道。
那大娘也同样怔了怔，似是一时间没能明白他问的是什么，随后却是笑了：
“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还不就是最近这些日子街上传的纷纷扬扬的阮家的事情啊，哎，要我说啊，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只能由着人揉圆捏扁，这不，那阮如凌才刚升官，就被人给使绊子了。”
心里怀疑是一回事儿，可听到别人着话，阮德正心里还是有些不爽，语气也有些不好的道：
“怎么？你还有不同的见解？”
那大娘有些不乐意了，可见他一身打扮非富即贵，终是压下了脾气，笑着摇头道：
“啥见解啊？我一个摆摊的老婆子能有什么见解，无非是见得多了而已……嗳，这位老爷，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啊？”
阮德正也不知道是听刚才那些谣言听的了，还是因为苏红珊的那些话不住的在她耳旁作祟，此刻心里纵使不乐意听到别人说阮如凌这次被弹劾是有人给使绊子，却也还是想听一些不同声音的。
他扫了眼妇人摊位上的东西，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索性直接拿了一锭银子放下，随便捡了几样把玩着，说道：
“剩下的赏你了，你且说说。”
有银子赚，大娘哪里还管他什么语气态度，还是很乐意说道说道的。
“还能有啥子啊，无非是见的多了，我给你说，这有后娘就有后爹，那阮府的原配夫人早些年就没了吧，这些年这街上可没少传阮家那两公子的谣言。
今儿个阮家公子打了府上的下人，明儿个阮家公子强要了哪个丫鬟……啧啧啧……可热闹着呢……”
“前些年，那阮大公子的娶的夫人不是重病没了吗？这街上更是传的纷纷扬扬，说那阮大公子命里克妻。
这不，听说那阮大公子至今还没娶妻呢，还有那阮二公子也二十六七了吧，据说也还没娶妻，放眼整个京城，有谁家的儿郎这么大年纪的还不娶妻的？”
“要我说啊，那些人都说那阮夫人是个多任善的人，那可真不见得。”
大娘说着，见阮德正脸色难看，还以为他不怎么赞成自己的言论，似是为了佐证自己并不是无的放矢一般，压低声音道：
“其实老婆子我能说出这些话，真就是见的多了，早些年我也是在一个员外家里做事的，我给你说，这后宅里阴私事儿多着呢，没娘的孩子能平安长大，那都是要靠运气，要靠老天爷庇佑的……”
大娘摇头唏嘘的说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而阮德正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了。
以往很多没细想过的事情，竟是都冒了出来。
有后娘就有后爹……
细细想来的话，好像就是从他娶了继夫人后和三个孩子越来越疏远的。
为什么疏远，原因久远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很早很早以前，三个孩子见了他也是会乖乖的叫他爹爹的。
什么时候离开大娘的摊位的，阮德正已经不记得了。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连走入了京城最负盛名的烟花·柳巷也不知，被沿街的姑娘们一拉，直接就进去了。
当晚就喝了个酩酊大醉，醉卧美人乡。
话说回来，苏红珊是真不知道她的一番言论能引发这样的效果。
她本来就只抱着若是能让阮德正稍信一二，对阮夫人稍稍有一些怀疑就是好的了。
当然，苏红珊并不知道这些，她一路回到翠微居，惦记着街上的谣言转风向的事情，一直等着廖南回来，听他说已经安排下去，会慢慢起效用后，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就直接带着廖南廖北以及立秋一起出门了。
这还是她来京城后第一次出门，却没什么心思欣赏京城的繁华，一路留意着街上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就直接朝着廖南廖北前些天打听来要转让的适合开酒楼的地方而去。
街上在说的依然是之前的传言，只不过偶尔有一些不同的声音，苏红珊也是不是的侧耳听一耳朵：
“都说那阮如凌不孝，说那阮氏如何如何好，要我看啊，哪有后娘真好到她那程度的？更别说她自己还有个儿子，能不为儿子考虑？”
“这世上多的是那种面苦心甜的，更别说这种大户人家里了，没点儿手段能让人都传她好？”
苏红珊听着，唇角勾起了笑。
虽然这样的声音并不多，但她相信，过不了几天，这些不同的声音就会占据主流。
阮家的情况本不复杂，只要稍加引导，不少人都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谣言自然也就传开了。
这些年，阮如凌和阮如墨深受流言蜚语干扰，现在，也是时候让阮夫人也尝一尝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了。
苏红珊这边正侧耳听着两个摆摊的大娘一起嘀嘀咕咕的议论着阮家的八卦，刚一转身，却是差点儿撞上一人。
“嘶！”
苏红珊捂着额头，疼的呲牙咧嘴，正要道歉，可还不待她开口，就有人先她一步开口：
“哪来的小娘子莽莽撞撞的，撞了我们夫人你担待的起吗？”
原来是苏红珊刚才转身的时候，眼看着要撞到一个美貌夫人，却是被夫人身边的护卫举剑拦下。
所以刚才撞疼苏红珊的其实就是那护卫手中的剑。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苏红珊连忙道歉。
不管咋样，是她忽然转身才撞到的人，该道歉的还是得道歉。
然而，头顶却是响起一道声音：“抬起头来。”
似是打量货物一般的语气让苏红珊有些不喜，却也还是抬起头来，脸上带上了笑，语气真挚的再次道歉：
“这位夫人，刚才撞到您是我的不对，我在这给您道歉，对不起。”
然而那夫人却是怔怔的看着苏红珊，脸上神色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