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车来车往,黑子坐在路边的面店悠闲地吃着面。
花臂男在街对面看见了黑子,赶紧穿过街道走过来,一点点靠近,直至站在黑子对面叫了一声“哥”。
黑子跟没听见似的,吸溜吸溜大口吃着面条,根本没搭理他。
花臂男微微有点尴尬,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见对方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内心暗叫不好,这个黑子出了名的阴狠,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分明惹到了他,如果现在不化解,指不定日后怎么收拾自己呢。
以后没有老大给撑腰了,每一步怎么走就完全靠自己了,要先活下来,其他的事才可以慢慢谈,想想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应该适时放低姿态。
花臂男脸上立刻现出谄媚的笑容,讨好似的对黑子说:“黑子哥,为了我大哥的事,忙前忙后一晚上辛苦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我在附近的酒楼安排了一桌,您怎么自己出来吃面了?”
黑子端起碗仰头喝了一口面汤,爽快地啊了一声,像是喝了一口陈年古酿,忍不住出声感叹,末了将碗搁在桌上,一扬手把筷子扔在了桌上,抬头冷眼看了花臂男一眼。
“我出来透会儿气。”
花臂男拿眼神瞟了瞟黑子,又开口:“黑子哥,别跟我一般见识,你也知道我这人冲动,说话办事儿都不过脑子……”
黑子笑笑:“家伟啊,我知道你跟于波感情深,是他一手带出来,我都能够理解,要是于波那么待你,结果现在出事了你跟没事儿的人一样,我才觉得你不可靠呢!”
说完拍了拍家伟的肩,又补了一句:“只要你往后知道站在谁一边就行……”
花臂男本名家伟,十来岁从李家堡里出来的,跟着于波混的近十年了,也不是啥也不懂的愣头青,对于道上的这些事多少知道些,听到黑子的话尴尬地笑笑。
“你还没吃呢吧,想吃什么点一点,都算我账上。”黑子说着就招手叫来老板娘。
家伟看了看店里墙上贴的菜品图,随意点了碗牛肉面。
“行,老板娘,给我兄弟来碗牛肉面,多加点牛肉哈。”
面上的很快,家伟刚低头吃了一口,黑子就突然开口:“家伟啊,我听说于波派人去了李家堡?”
一听到这话,家伟夹面条的手就停在了半空,埋头嗯了一声。
“大致的事情呢,我都听婉婷说了,不过细节我们都不清楚,于波有没有跟你说过?”
一听到婉婷两个字,家伟心里的火又突突燃起来,但面上还维持着假意的谄媚和顺从。
“嗯,他原本是要去找骰子的,这您那边应该知道,金爷那边催得急,刚有点眉目,说是骰子可能在一对夫妻身上,他就带人过去了,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骰子没了,那对夫妇也被杀了,据说死状很惨。”
“有多惨?”黑子好奇。
家伟简单给黑子讲述了一下手法,黑子隐隐觉得不对劲:“也就是说,还有一波人在找骰子?而且手法很不寻常?”
“是的。”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大哥说太黑了没看清,不过下手的应该是两个人,骰子应该也是被他们带走了。”
“两个人……两个人……”黑子咂了咂嘴,自言自语。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黑子突然起身:“你先吃,我有点事儿先去处理一下。”
说着起身,从钱包里拍出一百块,拍在了桌上,转身就走。
家伟还没反应过来,黑子已经快步穿过街道走到对面,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只手机,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
电话刚一通,他就急迫地说:“还有另外一波人在找骰子,不是金爷,我是说还有另一波人……”
他简单复述了一下家伟的话,将杀人手法说了说,对面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许久,黑子都等的不耐烦了,对方才缓缓飘出一句:“怎可能,那是悬尸咒!”
黑子急了:“我特么不管什么咒不咒的,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骰子!”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黑子眉头一舒 ,语调也和缓了下来。
“行,那我就等你这边的消息,搞快点,金爷这边也没闲着,不知道背后还安排了多少人在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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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大虎子支着一条腿,歪坐在已经破破烂烂的沙发椅里,面前摆着一台老式的台式机,电脑机箱里的风扇嗡嗡作响。
他玩了会儿单机游戏,实在没劲,又翻出了电脑里存的电影和电视剧,《古惑仔》他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甚至很多情节他都能背出来,看着陈浩南身后跟着一群小弟出场,他就一阵热血沸腾。
正看得起劲,黑鹰踢踏着拖鞋走进来。
在地下世界,所有人的名字都以动物的名字来称呼,没人记得自己曾经叫什么,也根本不在意自己曾经叫什么。
“唉,看什么呢?”
说着,探头到电脑屏幕前看了一眼。
“又在看《古惑仔》?你都看多少遍了?能不能看点带劲的……”
大虎子不乐意:“《古惑仔》都不带劲?那你想看啥带劲的?”
黑鹰脸上漾起邪笑:“听说上次安排活儿,上面不是又送了一些新片过来了吗?”
大虎子一脸的接受无能:“哦……那些啊,我不爱看!”
黑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特么还是不是男的啊?那里面的妞多火辣,你特么竟然不爱看?”
说完,见大虎子脸色不好,立马觉得自己说得过了,毕竟在这个地下世界,大虎子有绝对的领导权,他来的最早,年纪也最大,自己虽然跟他关系好,但还是要有点分寸感。
于是赶忙转移话题:“听说下面昨晚上可热闹了,新来一个女的骂了半个小时,把癞皮狗那小子给气的。”
大虎子一脸瞧不上的表情:“癞皮狗那小子,也只能对付对付女的了,没什么用的废物迟早要把他处理掉……”
听到这话,黑鹰后背唰一下扫过一阵寒意。
他讨好似的附和着大虎子的说辞,完全一副世故大人的模样:“那小子确实不地道,我好几次听说他在背后说你坏话了,真不是个东西!”
大虎子眉头皱起,完全一副听不得的表情,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得得得,以后可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路平巷那活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嗯,昨天上面来的消息,被人抢先一步,应该是早就杀了,两个小鬼去的时间不凑巧,事没办成还被扣了屎,现在在警局待着呢,这俩小鬼有前科,估计出来不简单啊。”
“没事儿啊,他们年纪小,法律拿他们也没办法,关不了几天,不管怎么样,反正目标对象死了,不管是谁杀的吧,反正也算间接完成任务,只是那破骰子没找到。”
黑鹰点了点头,心里一时好奇,就问大虎子:“你说那破骰子到底有啥用啊?金爷废了那么大力气找。”
“估计值钱吧,要不然费那劲干啥!”
黑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因为他实在不懂,金爷已经那么有钱了,都是住洋房开豪车,每餐吃的鸡鸭鱼肉比他们地下每个月吃的总和都多,要是他是金爷早就开心的飞起了。
“不过那就是上面的事儿了,跟我们没啥关系,咱们就安心干活儿就行。”虎子慢悠悠地说。
说完,思维忽又回到了前一个话题,看着黑鹰说: “对了,那两个小鬼你关注一下,之前杀城南那一家,不是做的挺干净利索的嘛,比很多老手都熟练,到时候出来了这俩人肯定还会回来的,好好发展下,以后还有的是地方用得着他们。”
黑鹰有点怀疑:“他们还会回来?”
大虎子笑笑: “他们都是有案底的坏小孩,谁会真正接受他们,有些小孩天生就是恶魔,为嗜血而生,跟我一样……”
说完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说:“孤儿,没人管,被放出来也没地儿去,当初警察只好把我送到了福利院,那地方我最受不了,是个人都爱管着我,他们都知道我之前犯的事,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时刻紧盯着我,实在受不了,就又偷偷跑出来,回到了地下,这里适合我,没人看不起我,我为非作歹也没人管,只是见不到光而已……”
说着一仰头,看着头顶上的灯,偶有车的轰鸣声呼啸而过,头顶的灯就晃晃悠悠荡起来。
“你看,不是有灯吗?还有电脑……跟在上面生活也没什么两样。”
“可是,上面不是说,等你成年了不就有机会上去做事了吗?上去多好!”
这种别人听来一脸羡慕的事,大虎子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并不想上去,上去又要面对复杂叵测的人心,这比在地下生活恐怖千倍万倍,他宁愿在下面住着,下面的世界没人敢跟他作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里是城市边缘地带,时光在这一块像是凝固了一般,多年来一直没变,生活条件好起来的人都往市区搬走了,留下的大多是些老弱病残,无人关心城市地下是否还苟活着一群人,这给他们营造了一个完美的罪恶空间。
两人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现状,一下子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黑鹰突然说:“唉,我感觉最近上面情况不太对……”
大虎子一脸好奇:“怎么说?”
“你看,最近下面那些乞讨的小鬼,钱没要够,上面也没什么话,以前这些可是没有的,一听钱没挣够,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吃了他们的肉,这会儿怎么这么仁慈了?”
大虎子觉得有道理,暗暗点了点头,他可是亲眼见过为了几百块钱,上面专门派人下来,直接把那几个乞讨的小孩打死了扔进下水道的污水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悄无声息抹掉一个人的很痕迹,他还记得很长一段时间那些小孩血液里散发的血腥味充斥在他的鼻腔里,久久不散。
他知道这里对他来说可能是天堂,他习惯这种黑暗,他不愿意暴露在阳光下,但对别人来说,这里可能就是地狱。
正说着话,头顶上方的管道里嗖嗖一阵摩擦的声响,不一会儿管道口的挡板就被撞的一声闷响。
大虎子和黑鹰互看一眼,皆是一脸疑惑:“这是又来活儿了?”
黑鹰径直过去,挪开挡板,踮脚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个牛皮纸封袋,派活儿专用款。
黑鹰拿起来掂了掂份量,转手递给了大虎子。
大虎子刚准备解开封袋来看,就听见桌上的对讲机响了。
癞皮狗惊慌失措地在里面喊:“大虎子,大虎子……”
大虎子拿起对讲机,很不耐烦:“怎么了?”
“暗室内里的人不见了,你赶紧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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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周末正式揭露骰子的秘密哦!哈哈哈哈哈,不卖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