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熟悉不过的清冽气息见缝插针地侵入到了慕时欢所有毛细孔中。
是厉憬衍。
紧绷的身体竟是悄然放松，她睁开眼，不期然撞入男人深如幽潭的眸子里。
他正望着她，目光灼热，且沉。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温热呼吸喷薄在她肌肤上，带来阵阵异样感觉。
慕时欢笑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凛冽嘲弄：“堂堂厉总竟然做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怎么，躲我房间想如何？想睡我？”
她挣扎，然而无果。
厉憬衍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半边脸，心中有万千情绪汹涌，最终，他只是微扯了下唇，勾勒起一抹邪肆弧度。
“不在这在哪？”指腹习惯性轻抚她的肌肤，他盯着她，眼中同样是嘲弄，“和慕暖在你为我们特别准备的房间滚在一起，还是看到你和郁临商亲密无间之后大打出手？”
字字清晰，若有似无的怒火缠绕其中，如果仔细辨别的话。
但慕时欢没有辨别出，也不会辨别。
她只是冷笑着和他对视。
心脏像是骤然被攥住，难以形容的尖锐钝痛感觉蔓延全身，但厉憬衍神情仍是冷漠肃穆，仿佛没什么情绪，刚刚的嘲弄不过是幻觉。
甚至，他还温柔宠溺地说：“想让我生气，想算计我和慕暖，慕时欢，我如何能如你愿？”
毫不客气的，他将她的心思揭穿。
慕时欢一点也不意外。
“可厉总还是被我算计生气了啊，”唇畔勾起几分妩媚美艳笑意，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不然，厉总怎么会特意在这里等我？跟我说这些？”
啧了声，她说得挑衅：“不过倒是没想到厉总能忍这么久，所以你看啊厉总，你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厉太太做什么，当众给你戴绿帽子你也不介意啊？”
“谁说我不介意？”厉憬衍凉声反问。
还不等慕时欢有所反应，温热的唇压下将她堵住，以狂风暴雨般的狠戾重重吻着她。
他扣着她的半边脸，腰还被他禁锢，慕时欢根本无法挣脱。
他吻得又狠又凶，那么强势，像是要和她融为一体。
除了呜咽声，便是唇齿交缠时的暧昧声。
慕时欢的眼睛没有闭，她冷眼旁观男人这张近在迟尺放大的俊脸，忍住厌恶感受着他的炙热。
须臾，她放松。
而后，她的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以刻意缓慢的暧昧速度和手法在他背上轻缓摩挲着。
厉憬衍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她的不再反抗，她的配合，甚至是主动……
吻，更深了。
她就是他的毒药，一旦沾染再无戒掉的可能。
他想要的更多。
然而……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两人分开！
淡淡血腥味蔓延，视线里，她朝着他浅笑宴宴。
“厉总很久没睡过女人了么？”慕时欢笑得娇俏，问得却是异常平静冷心，“连废人似的前妻也不放过啊，慕暖……或者孟小姐，她们不能满足你么？”
明知她是故意，是激怒，是嘲讽，但厉憬衍还是动了怒。
眸底溢出久违的轻佻邪肆，低冽性感的话语从他薄唇中溢出：“可惜，没有厉太太的滋味好，哪怕厉太太再也动不了，也只想睡你，尝你的味道。”
从未有过的混蛋，但却是他当年卧底时的几分，是他成为厉家掌权人后第二次说出的没有水准的话，不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
失控从来只为她。
只因为她。
“啪——”
一声清脆响声，是慕时欢扬手重重打上他的侧脸。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很快，红印在厉憬衍脸上蔓延开来。
“厉总，”唇角牵起露出笑容，眼神倨傲凉薄，慕时欢轻轻袅袅地笑，“你果然混蛋呢，不爱你果然是最正确的事。”
温温淡淡的嗓音，字字清晰。
且，刺骨。
厉憬衍静静地看着她，眉目间情绪不变，只是眸底的神色更加的幽暗了，如蘸了墨一般，浓稠到化不开。
有股阴暗似要从骨血深处溢出，同时，他的胸膛燃起了一团火焰，以不可抑制的速度迅速蔓延。
他开口，承认得坦荡：“我的确是混蛋，时欢，我比你想象的知道的更为混蛋，从前便是混蛋，刻在骨子里的混蛋。”
他叫她时欢，不再是慕时欢。
当初卧底时间的她，就叫时欢。
那时，他其实便是混蛋。
可慕时欢不懂，更没有听出他的深意，她也不想懂。
潜意识里，她对他排斥抗拒，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是么？”她漫不经心地呵笑了声。
下一秒，她抓过他的手放到她胸前。
“那就是非睡不可喽？”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那就别浪费时间，脱衣服啊，哦对了，厉总想要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你？要不要让人来‘围观’？”
厉憬衍喉结倏地发紧，眼底眉梢间也很快溢出一层阴霾。
慕时欢恍若不觉，甚至她朝他笑得更娇艳了：“怎么，厉总又不想睡啦？这不是你心中所想？如今我愿意配合你了，你倒不愿意啦？”
她顿了顿。
“厉憬衍，”她叫他的名字，幽幽叹息，但无论是神情还是语调其实都是不加掩饰的挑衅，“你是不是男人……啊！”
腰，被紧紧扣住。
用力一按，她的胸前柔软撞上他坚硬胸膛。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语调沉沉，鼻尖相触，厉憬衍逼问。
慕时欢被迫和他对视。
须臾，她笑了，不再虚与委蛇，不再逢场作戏，而是笑得真切。
“这么爱我？”她问。
红唇娇软水嫩，化了精致妆容的脸美艳娇媚，分明是诱惑人心的模样，货真价实的妖女。
有那么两秒，厉憬衍仿佛看到了当年她热烈朝他表白的傲娇画面。
清晰如昨日。
“只有你。”
他终是承认心意，埋藏在心里多年，中间一度被他遗忘的心意，可一旦记忆恢复，当年感情也随之复苏。
只有她。
从来只有她，只爱她。
然而他又深知，她不会信。
果然，他看到她浑不在意地笑了。
心脏像是被倏地紧紧攥住，紧到无法呼吸，紧到鲜血淋漓疼痛蔓延。
胸腔里有股情绪在烈焰的包围下越烧越旺，无处发泄亦无法发泄，深眸将她紧锁，厉憬衍沉沉地问：“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相信？”
从前，他是从不屑说这些的。
然而为她，他一次次破例，一次次失控。
低沉且极其压抑的嗓音钻入耳中，腰上被禁锢的力道悄然变大，似乎有点儿疼。
慕时欢不在意。
唇角撩起，她浅笑着开腔：“那就离婚啊，把离婚协议签了，我就相信你，信你爱我，信你只有我，然后呢，我也不会再恨你。”
她说得坦荡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他她是恨他的。
离婚，便是解开她和他困局的唯一办法。
可是，厉憬衍如何愿意？
“你想都不要想！”字字狠戾，一如从前强势。
慕时欢毫不意外：“所以你看，厉憬衍，你根本就不爱我呢，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从元旦那天到现在多久了呢，你除了骚扰我，勉强我，逼迫我，还做了什么？就说了句只有我？告诉了我我根本不想听的迟来的解释？”
她明眸浅笑，却是无奈叹息。
“我很累的，一点儿都不想和你在一起，究竟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是真的不爱你了啊，你让我有了困扰，你困着我……很让我恶心排斥。”
进入这间卧室时的脑袋昏沉感觉又来了，且越来越强烈，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摇晃迷糊。
明明是看着这个男人，恍惚间，她却有种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模糊男人的错觉，又好像两人逐渐融为了一体。
慕时欢更晕了。
她低笑了声，轻轻慢慢继续：“只要看你一眼，我就想吐啊，就这样，你要我怎么和你继续在一起？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呢？”
可笑着笑着，眼前浮起水雾。
再开腔，她好生委屈，像是要哭：“厉憬衍，你不能这么混蛋，是个男人，是爱我，那就答应离婚啊，拖着有什么意思呢？你不是爱我，而是想折磨我。”
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那么可怜，任谁看了都是心生不忍。
厉憬衍伸手，指腹轻轻替她拭去，他撩起唇角，字字冷静仿佛无心无情：“为了让我签字离婚，不惜用苦肉计？可时欢，戏过了就没意思了。”
他仍轻而易举将她拆穿。
他的指腹还在她的肌肤上，慕时欢没有躲，也没有甩开他，就这么任由他面无表情地轻拭。
良久，她仍是难过地叹息：“厉憬衍……”
“你喝的东西里被人加了东西。”
突如其然的一句，毫无征兆的话题转变，饶是慕时欢如今足够理智，也不免微愣一时没反应。
而下一秒，又一句话砸了下来——
“你师父和小师兄的下落有了线索，你父亲慕景州的死疑点也被找到包括一些线索。”厉憬衍盯着她，恶劣地捏住了她的软肋。
“另外，”停顿两秒，他薄唇再吐出一句，“关于那个神秘幕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