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清问完,就见那男子挥了挥衣袖,像是在拂开看不见的灰尘,这才看向他道:“我刚睡醒,你让我想想啊。”
男子闭上眼睛好像真的在想事情,白亦清便耐心地站在一旁等着他,结果等了半天这人完全没有想好的动静,他忍不住又开口:“你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嗯?”那人睁开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啊,我好像想起来了。”
白亦清:“……”这人刚刚一定是睡着了吧!!
男子从半空中落下来,伸了个懒腰:“我叫楼川,不记得死了多久,应该是好几百年了吧。”
白亦清从见到他就不觉得他是个人,听到这个回答也没太诧异,就听到楼川接着道:“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估计是跟我一样,被这个混账血玉吸进来了吧。”
“为什么会被吸进来?”
“肯定你是魂魄到处乱跑呗。”
楼川揉了揉自己额角,回忆着仅存不多的记忆:“反正我是死后执念太重,不想去投胎,就被这血玉吸了进来了。”
“什么执念?”白亦清忍不住好奇。
楼川挑眉看他:“你好奇心怎么这么重?知不知道有句老话——”
“知道,我不问了。”白亦清赶忙道,对方可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鬼,他怂得贼快:“那我现在被吸进来,是因为跟你一样死了吗?”
“你啊?应该还死不了。”楼川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这还是生魂呢,应该是魂魄不稳固离了体,临时进了那猫崽的身而已。”
终于见到一个知道自己情况的人,白亦清眼睛一亮:“那你可以帮我回到自己的身体吗?”
“不可以。”楼川一桶冷水浇下来。
“为什么?”白亦清问
“因为我做不到啊。”楼川重新飘回半空中摊手:“我只是个无辜可怜没法投胎的游魂,干不了这种事。”
“那……我上次跟这次都回到自己身体了,难道不是因为血玉?”
“啊,血玉是血玉,我是我嘛。”楼川道。
“什么意思?”白亦清感觉自己要被绕晕了。
“这血玉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温养魂魄的。”楼川道:“你会回去,是因为你的魂魄被血玉温养之后,稍微有点起色的效果而已。”
“不过魂魄不稳哪那么容易就能养好的,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我当初……咳。”他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反正就是非常麻烦就对了。”
白亦清没注意到他后面的话,听到前面心都拔凉了:“要这么久吗?”
那等他什么魂魄温养好了,他身体都埋到土地下面了吧!
“废……”
楼川刚想说废话,就想到外面那位浑身紫气盛得吓人君王,便顿了一下,改道:“你要是让你主子多碰碰血玉,没准可以不用那么久。”
“我主子?”白亦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他:“太上皇不是我主子!”
“是吗?”楼川飘在空中挑眉看他:“我上次醒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有听到他说你是他御宠。”
白亦清无奈道:“那只猫又不是我的身体。”
楼川看他:“灵魂是你不就得了?”
白亦清:“……”
白亦清不想跟他扯这个了,回归正题:“这个怎么跟太上皇扯上关系了?”
“当然有关了,你以为你先前两次怎么回去的?”楼川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主子身上属于帝王的紫气可补了,血玉蹭到了点紫气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先前血玉被埋在地底下,灵力都损耗光了,要不是遇到你主子,我可能还在沉睡呢。”楼川打着哈欠:“所以看在你主子的面子上,我才好心告诉你这么多。”
白亦清:“……”
楼川说完又自己好奇起来了,问他:“话说,人的魂魄一般也不会不稳固离体,你干了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白亦清也十分无辜:“我什么都没干啊,醒来就这样了。”
“那就奇怪了。”楼川看着他,道:“什么都没干的人,可不会魂魄散成这样。”
白亦清听他这么说,无辜地眨了眨眼,他自己心中有点猜疑,也想到这可能是他重活一次的代价,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万分信任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告知的。
那边楼川已经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他嫌弃地朝白亦清挥了挥手:“赶紧出去吧,别吵着我睡觉了,你主子发现你不对劲正在大发雷霆呢。”
“啊?”白亦清回过神了,听他这么说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好久了。
他有些为难:“我怎么出去啊?”
楼川叹了口气,抬手朝他一弹,一抹红色的光就朝白亦清眉心飞了过来。
“记住啊,没事让血玉多蹭蹭你主子,让我也跟着你沾沾福气。”
白亦清昏迷之前只听得这句话,便彻底陷入了混沌。
再次醒来就听到一声怒斥:“连一只小猫都救不了,孤留着你们要何用?”
他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太上皇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开这具身体有点久了,他想要睁开眼睛又觉得很疲惫。
“太上皇息怒。”有旁人的声音颤抖道:“这御宠身上的脉搏全无,真的救不……”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茶杯砸到地面的声音给打断,太上皇声音极冷:“没用的废物就别找理由,来人!”
“太上皇饶命啊!”好几道声音齐齐响起,把地板磕得砰砰响。
白亦清大概听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他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再不醒来,几个无辜的御医就要惨遭太上皇的毒手了。
好不容易把身体的控制权重新掌握,他稍稍一动就感觉一只手落在自己身上,接着就听到太上皇的声音:“万和,小煤炭方才是不是动了。”
万和在一旁看着被太上皇抱在怀里的小煤炭,不敢说没看出来,只好道:“好像……确实有动了一下。”
他话刚说完,太上皇怀里的小煤炭又动了一下,小爪子按在太上皇的手,这次动作所有人看到了,下面的御医虽然觉得不可能,也是大喜过望:“真的动了。”
小煤炭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就看到太上皇阴翳的眉眼,看得出来太上皇十分地生气,它考虑着要不要闭上眼睛装晕算了,就看到男人眉眼微松,戾气消散了一些,转头对跪在底下的御医呵斥:“还不起来看看它!”
“是,是。”御医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帽子都不敢扶,上前查了小猫崽的心脉,又惊又喜:“心脉恢复正常了。”
“刚刚又是怎么回事?”宫殷淮皱眉看着御医。
御医满脸羞愧:“刚刚御宠确实也是心脉全无。”
宫殷淮皱眉看着御医,御医生怕太上皇又要发怒,赶忙跪下:“是臣无能!”
太上皇憋着火,就感觉怀里的小家伙动了一下,往他手心蹭了蹭:“喵~”
他垂眸看向它,小煤炭朝他嗲嗲地叫了一声,晶亮的眸子看着他,一点都不像刚刚那般,没有半丝生气。
他伸手摸了摸小煤炭的脑袋,火气稍微被平复了一些,开口道:“都退下去。”
“是。”御医们赶忙都爬起来退了下去,生怕慢一步太上皇会改变主意。
万和赶忙让人端了热水上来,正要给小煤炭擦擦身,就听到太上皇的声音:“你也下去。”
万和赶忙应了一声是,也跟着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宫殷淮才把小煤炭抱起来,盯着它的眼睛:“不跟孤解释一下?”
小煤炭歪头看他,无辜地朝他叫了一声:我又说不了话,怎么解释?
宫殷淮看它挺精神的,担心放下了一些,抱着它来到书桌前,把它放在铺着白纸的桌面上:“不会说话,就写。”
白亦清:“……”
宫殷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呆在纸上一动不动的小煤炭:“不认字?”
“喵……”小煤炭赶忙点头。
宫殷淮手摸着它脑袋,手指揉了揉它脖颈,嘴角挂着冷笑:“别骗孤,还是小煤炭你又想试试仔细的感觉。”
小煤炭听到他的威胁,赶忙摇头。
宫殷便放开了它,小煤炭蹲在纸上一脸愁苦,他自己都一知半解的,要怎么跟太上皇解释啊?
要是让太上皇知道他是谁,以后别是要针对到他身上去了吧?
宫殷淮把墨盘放在它面前:“孤亲自给你磨墨,不写出个东西来,以后孤便天天让你吃素。”
白亦清:“……”
小煤炭把小爪子按在墨盘里面沾着墨水,在纸上写,刚写到一半就因为力道没控制好,直接把白纸给划破了。
它懵懵地抬头看向太上皇,一脸无辜:这纸也太脆了。
宫殷淮看了它一眼,让人拿了上百张牛皮纸上来,微笑着看小煤炭:“继续写,你要是能把这些纸都划破,孤便不问了。”
见混不过去,小煤炭只好在新的纸面上写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平日里字是极好的,只是这猫爪写字,再好的书法都变成了狗爬字,白亦清自己看了都觉得惨不忍睹,很想把这些都烧了。
宫殷淮垂眸看着纸上被墨晕染出来的丑字,他早就知道小煤炭太过人性化,心里就没把它当作一只普通小猫来看待。
他眯着眼睛看小煤炭:“你为什么会心脉全无,昏睡的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