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皇帝一样悲催的还有花自芳,花自芳一家除被判令偿还主家的钱物外,还被三倍罚款,这一下当真是伤筋动骨,多的都吐出来了。
袭人她嫂子自然是不待见这个小姑子了,闹到这个地步,花袭人肯定没法再做贾宝玉的姨娘了,难道还要她拿钱出来养着这个小姑子?
这次花家倒霉可全是她花袭人的功劳!
是以袭人被放出来后,花自芳被迫将她送到贾母处,“妹妹,对不起,家里,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哥哥也没钱来赎你了。你的身契还在老太太这里,哥哥,哥哥无能,保不住你。”
袭人定定的看了花自芳良久,恍惚道:“那娘呢?娘怎么说?”
看着袭人热切的眼睛,花自芳躲闪着撇开头,“娘,为了还贾家的钱,我们变卖了一切能变卖的东西,娘的手里,也没有……余钱了。”
他老婆花大嫂子拿刀比着自己的脖子,谁要敢拿银子去赎花袭人她就去死,她为自己生儿育女,他怎么都不能看着自己的婆娘去死啊,更何况,她也是为了这个家。
花自芳喏喏的道:“妹妹,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委屈你了。”
花袭人睁大眼睛看着花自芳,“哥哥你知道我回去他们会怎么发落我吗?”
她还有什么脸去见那些姊妹,去见宝二爷,去见老太太?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自家妹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然后眼里慢慢的蕴满了泪水,颤抖着嘴唇看着自己,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失望的转身向保龄侯府走去。
花自芳撕心裂肺的对着花袭人喊了句,“妹子,我也是没法子啊,我们还要交罚款,交了下来,也不剩什么了,你叫哥哥拿什么什么来养活你啊,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啊。老太太仁慈,你多认个错,老太太想必是能原谅你的。”
袭人连脚底都是凉的,老太太对宝二爷和林姑娘抱了多大的希望,就因为自己,这事才变到如今这地步,可以说整个荣国府会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功劳。
老太太原谅我?!
呵呵呵,老太太只怕恨不得生撕了我吧!
贾母得报也是愕然,“袭人居然回来了?”
门房垂手道:“是,老太太,是她哥哥送过来的。”
贾母冷笑:“她偷了宝玉房中的东西去支持她娘家,她那哥哥就是如此回报她的?”
“这……?”
贾琏苦笑:“老太太,这又赔又罚下来,花家能有多大的家当?恐怕也被掏的精光,多的都被赔出来了,哪里还敢来赎人。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来的得罪咱们家,只怕以为舍出这个丫头,由着咱们打骂一番,出了气,他们也就平安了。”
鸳鸯等人听得心中发寒,都替袭人不值。
贾母见袭人回来,皱眉冷淡的道:“你不在宝玉那儿,回来做什么?”她可忘不了,是这个丫头坏了她的好事,是这个丫头让她丢脸丢到家了。她就是再心胸宽大,也容不下这样心大背主的丫头啊。
这话简直就是在当面掴袭人的耳光,袭人羞惭无地,跪地顿首大哭,“老太太,是奴婢错了,老太太就饶了奴婢吧。”
贾母恨极了她,“别的也罢了,怎么我恍惚听到,你跟史大姑娘背后诋毁我玉儿,说她的坏话,有你这样做奴婢的么?你本事大得很,我这里庙小,可不敢留你,凤哥儿,我乏了,你来处置她。”
凤姐儿是最见不得这背后爬床使坏的,“这样的人,留着做什么?好好的主子,都被她们勾引坏了。”
也是她要为自己肚子的孩子积福,“罢了,叫牙婆带出去卖了吧。”
袭人不敢作声,就她做出的这些事,又被主子知道了,不打死她都算是好的了,发卖出去,换个地方,她也好从头做人。
蒋雨涵一直留意贾家,听说贾家出了这样大的事,如何不关注。
袭人被带出后,就被他截了胡,买回了蒋家。他暂时拿贾宝玉无法,但是这不妨碍他享用贾宝玉的女人,给贾宝玉戴顶绿帽子。
……
黛玉决定还是如来的时候那样,走回去。
林昭大惊,“姐姐,下面可是流民。”
黛玉淡淡的道:“如果不面对他们,我的道心有阻。”
哼,如果她不能正视他们,那俩个只怕还不知道会想些什么馊主意出来折磨她。
所以,想要真正获得解脱,她就得去直面这个问题。
不过大约是因为知道他们都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贵人’,那些流民显然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对于黛玉等人的出现都是极为警惕。
便如他们那次与韩磾初遇的情形差不多,看着黛玉一行人,那些流民尽管不甘,可是他们还是极为克制的让出了路,看着黛玉等人从自己的眼前大摇大摆的走过。
前后的待遇天悬地隔,黛玉感叹,“果然,哪儿都一样,只服实力。”
绛珠呵呵了,“看样子炎华五年没白费啊。”
黛玉望天翻了个白眼,心中打着怎么训练紫鹃等人的念头,总不能她一个人白吃苦吧?
紫鹃四人莫名其妙的打了几个哆嗦,“呀,这天可真冷。”
……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贾母现在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厉害,就贾赦抄出来的钱,还有卖小戏子的钱,都是他握在手里,王熙凤虽然管着家,可是跟以前也没啥区别,她就是一个管家而已,是没有权力支银子的。
所以贾母想要什么,都必须自己对贾赦开口。
被贾赦连驳几次后,她深深的明白,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想,我们也该去清虚观,给祖宗们上柱香了。”
这个理由很强大,贾赦驳回不了,只能奉着贾母去了清虚观。
他们本来每年也要给祖宗祈福做法事的,好在银子早就给了,不然的话,估么又是一场笑话。
当然,贾母趁便,也来见了黛玉。
她没起什么坏心,也不敢有,她就是希望,黛玉看到自己的惨状,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贾家。
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没法再过下去了。
以前贾赦好歹对她还有敬畏之心,还想得到她的垂青,对她尚算礼遇。
可是现在,这个逆子,对自己不过就是面子情罢了,看着他那阳奉阴违的样子,若是以前,只怕贾母能立马骂他个狗血喷头,可是现在她敢吗?
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正在她眼前发生。
她算计了一辈子,就是不想临了临了,老了还要受儿孙的气。
谁知道?
她算了一辈子,怕了一辈子,她最不想见到的局面,最想避开的结局,还是被自己一手炮制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啊?
贾母现在就希望,黛玉能够原谅她,然后一切重新回到重前,她老骨头老腿的,真的折腾不起了。
虽然说,黛玉没有如约嫁给贾宝玉,可是老太爷不是说贾宝玉是祸害吗?她没有阻止贾政王夫人他们,难道不是救黛玉出苦海了吗?
敏敏,你不是不喜欢宝玉吗?
我这样做,正好是如了你的愿啊。
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好歹是你娘啊。
鸳鸯是知道贾母心思的,她不觉得贾母期望能成功。就黛玉那天在现场所显示出来她对贾家的态度,贾母的苦心,只能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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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能甘心自己的东西被夺走,哪怕贾母被下了钉魂钉也一样,她会从边缘开始试探。
还是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像贾母那些人,怎么可能过得了苦日子呢?哪怕是她一时能看开,可是真开始吃苦了,也会后悔也会挣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