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仙子的脸上掠过一丝狡黠,黛玉想的越明白,她以后对贾家的好感就越低,反过来,贾家对她的牵制也就越发的不管用了,可以将之前贾家收养她的因果降到最低:“呵呵,你以为那老太婆会做亏本的买卖?昔日秦宣太后曾经对韩人说过,对她没有好处的事她不会做。你觉得,贾家老太太活了哪么大的年纪,她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当初她接你进京,为什么不顾娘亲的反对,强行把你和那混世魔王一起养在膝下?不过就是为了让你们培养感情,然后,日后好让那贾宝玉得了老爷的青眼,对他的仕途有帮助而已。”
“你不会忘了,娘亲是怎么谆谆教诲你,让你离那贾宝玉远一点儿的?娘亲知道,她与二太太素来不合,若是如了老太太的愿,你日后与那二太太如何处?自古婆媳关系最是难为,娘亲只得你一个,怎么舍得你去受这样的苦?”
“是以,娘亲去世前,虽然因为害怕爹爹续弦,你要受那继母的磨搓,不得不将你送到外家抚养。可是,却也跟爹爹商量好了的,要爹爹绝不能同意老太太的提议,将你嫁与那贾宝玉。而且,在娘亲与老太太商议的问题中,就有这个条件,就是不要再提你们联姻之事,否则就不会送你入京。”
黛玉浑身如坠冰窟,喃喃道:“难怪,难怪老太太明明是三番五次的派了人来接我,结果等我都到了长安,我的屋子都还没有准备好,原来,她是故意的。”
故意将自己与贾宝玉养在一处,培养他们的感情;当然,还有附带坏了她的名节,以后自然无人向自己提亲,那么自己也就只有听凭他们摆布的份儿。
当然,他们也就不用担心,自己霸占了女婿家财产的丑事被传出去了。
那个抱着自己,叫着娘亲名字的老太太,她的心里,当时就真的在想着娘亲吗?
一时之间,自己初登贾府时,那些穿红挂绿,插金带银的丫头们又闪现眼前。
真要疼惜娘亲,会不约束一下家里人?可见,这贾家从上到下,有谁将娘亲记在心中?有谁顾忌过林家的尊严?
便是连她自己嫡嫡亲的亲娘,对她,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旁人乎。
老太太对娘亲那所谓的疼爱,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只怕,早就已经是变了味儿了吧?
老太太,始终是贾家的老太太,不是她的亲祖母,她所想所为,贾家必然是占第一位的。便是她想要多维护我一点儿,只怕,也不得不顾忌到贾家其他人的态度。
想明白这一点,黛玉的心中越发酸楚。
对于黛玉的迟钝,绛珠只能叹息了:“那是自然,毕竟,老爷可是探花,那得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们贾家,有这样的人吗?”
“那贾政,考了多少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过,你以为他真的在读书?告诉你,咱们这位二舅舅,年轻的时候,跟贾宝玉差不多。”
“你以为贾宝玉像谁?”
“其实就像他爹年轻的时候!”
“有种体种,无种不生,那警幻为什么不选别家,单选他家?还不就是因为这个。”清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提点道。
绛珠白了清徽一眼,不去理她捣乱,接着道:“二老爷为什么这样恨贾宝玉,就是因为他知道,贾宝玉这样发展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
“他不想贾宝玉步他的后尘,所以才会这样对待贾宝玉。”
“在老太太看来,若是能得了爹爹的意,不仅对贾宝玉,就是对贾政的仕途,也都是有好处的。你当那位二老爷真的是外面传的那样端方,他能见贾雨村为什么就不能见你?什么避男女之嫌,当时你才多大?他又多大?他可是长辈!真要哪么守规矩,怎么到了那位老太太那里又不避嫌了?哼,还不是人家有一颗火热的心,急需得到如贾雨村那样真正的才俊之士罢了。”
绛珠如连珠炮一般发问,同时大约也是在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黛玉捂住胸口,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现在奉行的是娘亲舅大,自己父母双亡,与林氏宗族那边已然出了五服,也就贾家这边更亲,他们基本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她不靠他们,还能指望谁?
可是,他们真的是自己的依靠吗?
自己能靠他们吗?
她的眼前,不由的又掠过那湖底随波荡漾的水草,被外物搅起的泥沙,还有夹杂其间乱七八糟的水泡……
还有那湖水冰凉的感觉……
这贾家,处处算计,处处陷阱,包括那最疼自己的老太太。
一股寒意泛上心头,果然,这外家就是‘外’的,不能指望吗?
“罢了,你这两个舅舅,都不啥好东西。远的不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一个外嫁女的女儿了,你就还是别指望他们了。我刚刚传给你的那些,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二房处处拿着荣国府的名头行事,可是这承爵之人却是大老爷,呵呵,这二房得了好处,日后若是有什么不妥,承担罪责的,却是大老爷,这样算计自己的亲兄长,他也算得是端方?”
“还有那个什么贤德妃,端午节礼,连自己的亲大伯都能扔一边,她贤德在哪儿啊?就一蠢货,也难怪不得宠了。
黛玉只听得目瞪口呆,她是觉得贾家行事有些不对,可是从来不敢这样大不敬的去想啊。
呃
“好像……还真是的,看来,这是他们自己在作孽啊。”
“所以,这家人被抄家流放,那可真是他们咎由自取,你用不着有半点儿内疚。”绛珠半点不带感情的道。
黛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贾家,还真是自找罪受啊。
她一个深闺娇女,平日里被豢养在这四方天里,能知道些什么?她能通过看账本看出贾家的问题,都算是不错的了,其他的,如贾宝玉一流,都还在做他温柔富贵的清秋大梦呢。
不过一下面对这么多的猛料,黛玉还是被震惊了,都还处于接受无能中,只能被动接受这些内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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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的格局高不高?
我觉得从她省亲贾环报病不出席,端午节礼没有大房的份儿,以及在省亲时,不顾那些宫女太监在场,对着贾母等人说皇宫是‘不得见人的去处’这些举动来看,实在不像是个有个脑子的。
所以也就别怪我在文中这样写她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黛玉在清徽与绛珠的潜移默化下,也在悄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