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名字,与谢野掀起眼帘看了五条悟一眼,表情淡淡:“是你啊。”
“什么嘛,好歹也帮了你两次忙呢,晶子竟然这么冷淡。”说着,五条悟将与谢野放在了地上。
“……”
与谢野穿着拘束服,整个人被束缚得跟条毛毛虫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借五条悟给予的支撑坐好。
“好了,话归正题。”五条悟不再插科打诨,也没有向双方介绍彼此身份的意思,开门见山地问与谢野,“你怎么在这里?”
与谢野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头往旁边一偏,喃喃自语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爆炸声……”
“……”山田昌平擦了擦汗。
转移话题的意思未免太明显了喂!什么叫做“好像”啊!刚才明明那么大的动静!而且你头上身上都是血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好吗!
五条悟手一伸,将与谢野的脑袋掰回来,没让他看见遍地狼藉的大街:“喂喂,太敷衍了吧?不要避开我的问题啊。”
与谢野这回直接闭上了眼睛,抗拒意味十足。
“……”两年不见,竟然变得这么不可爱。
五条悟额上爆出一根青筋,直接冲与谢野的脸颊上了手,搓扁揉圆,像折腾一团软乎乎的年糕,孩子气十足。
刚才将与谢野抱起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家伙身上很轻,瘦得不行,脸上的婴儿肥都消减不少,让人怀疑拘束服下是不是就剩一把骨头了。
看来这两年过得不怎么样啊。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面面相觑。
“那个……”山田昌平擦擦汗,硬着头皮说,“虽然打断你们叙旧有些失礼,但我们现在应该尽快赶去安置地才行,受害人那边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危险……”
爆炸发生前,他们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咒力,夏油杰操纵的咒灵也被那些光粒穿过了。这样看来,此次爆炸事件应该不是诅咒或者诅咒师做的。
换而言之,这并不在他们的工作范畴内,留在这里也是多余。
远远地已经能听到警笛声,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还是交给警方调查比较好。
“啧,没办法,那就……”五条悟又把与谢野拎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准备带上他一起走。
小孩却睁开眼睛,开口说:“请放我下来,有人会来找我的。”
“刚才跟你一辆车的两个人已经死了。”五条悟飞快地说。
“……”与谢野抿抿唇,低声道,“还有其他人。”
“哈?”五条悟眉头一挑,弯腰将耳朵凑过去,表情夸张,“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与谢野的嘴唇嗫嚅半晌,不打算跟这个幼稚的家伙讲道理。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视线略过战战兢兢的山田昌平、事不关己看热闹居多的家入硝子,最后落在了夏油杰身上,开口道:“等那些人找过来,你们会有麻烦的。”
“哦?”夏油杰挑了下眉,目光转向五条悟,“麻烦?”
他的好友嬉皮笑脸道:“怎么?怕了?”
怕了?笑话!
夏油杰给了他一个“待会儿好好解释”的眼神,对与谢野说:“别担心,我们是最强的。”
与谢野:“……”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还有,他为什么要担心啊,该担心的不是你们吗?
他面无表情地仰头看了五条悟一眼,后者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家入硝子的衣领。
夏油杰扭头对山田昌平说:“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接下来要加速前进了,麻烦山田监督指路。”
说完,他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一句:“啊对了,小心别掉下去哦。”
载着几人的咒灵骤然前冲,跟炮弹似的,以极快的速度赶起路来。
山田昌平的话还在嗓子眼,张嘴就吃了一口冷风,吹得他满肚凉。气流冲击过大,要不是夏油杰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山田昌平保准被吹得一骨碌从咒灵身上滚下去。
与谢野倒是没感受到太大的空气阻力,连头发都服服帖帖温温顺顺地垂在耳边。扭头一看,被五条悟另一只手抓着的家入硝子也是如此。
反观被强风吹得头发肆意飞舞、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山田昌平,与谢野不由得仰头看了一眼五条悟。
这家伙还能阻挡气流吗?
察觉到他视线的五条悟斜眼看来,哼哼两声道:“怎么?这下发现大哥哥很帅很可靠了?”
“……”噫。
与谢野沉默地收回视线,犹嫌不够地闭上眼睛。
实在没眼看。
五条悟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夹住与谢野的胳膊渐渐用力,龇牙咧嘴地嚷嚷道:“你那是什么反应啊臭小鬼?!”
“噗!”旁观的家入硝子忍不住笑出声。
蚌壳咬得再紧,在五条悟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本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家伙,随性而为,我行我素。因为足够强,所以对付问题的办法也相当简单粗暴。
在他面前,与谢野的沉默和反抗连毛毛雨都算不上。任你有什么目的,他直接将你整个人揣走,拴在身边看好,打破你的整个计划,最后总能瞧出你的马脚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与谢野打不过又说不过,遇上他根本就毫无办法。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几辆警车并救护车到达现场。与之一同赶到的,还有一辆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
轿车副驾驶的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紧接着,一个穿着军装、腰间佩刀的小女孩暴躁地跳出来,径直越过了正在拉封锁线的市警。
市警一惊,下意识地伸出手,准备叫住她:“喂!别过……”
话没说完,他就被人急急忙忙地拦住了。
“队长?”市警满脸不解。
他的队长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又充满了警告地说:“记住那身制服,那代表着军警最强的特殊作战部队‘猎犬’!”
“什么?可那明明只是个孩子!”市警震惊地看着动作灵活轻盈,不停地张望着,似乎在废墟里寻找什么的小女孩。
队长意味深长地说:“你怎么知道,那就真的只是个‘孩子’呢?”
市警一愣,还想问什么,却被队长抬手打住:“好了,别问了。赶紧封锁现场,组织人员进行搜救,接下来还有的忙。”
说到正事,市警表情一肃:“是!”
在废墟中一番搜寻,大仓烨子终于发现了熟悉的车牌号。
黑色轿车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正副驾驶座上的两人已经没了呼吸。本该待在后座的人却不见了,只留下大滩血迹。
大仓烨子沉着脸,确定后座的车门是被人从外侧暴力破开的后,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是我,医生果然被人带走了。把周围的监控全部都调出来,给我仔仔细细地搜!”她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
这次爆炸袭击来得实在是太巧了。
知道与谢野来到大阪的家伙并不多。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他们接送用的车都是十分普通的家用轿车。车窗上贴了防窥膜,防止有人从外部观测到车内的具体情况。
那么带走与谢野的家伙,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锁定他位置的?难不成,他们内部有鬼?
大仓烨子眉头紧蹙,倒是没将这个猜测说出来,简单吩咐了几句后便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夏油杰操纵着咒灵,在山田昌平的指引下,带着众人来到了市郊的一座独栋小楼前。
受害者七人被安排在医疗设备俱全的一楼侧厅中,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仪器数据线,还有几名医护人员在对仪器上的数据进行记录。
到了这里之后,家入硝子就忙了起来。
五条悟并没有将与谢野带到侧厅去,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听山田昌平讲述这次事件中的其他细节。
“他们是同一所中学同一个社团的学生。”
“社团?”
“灵异研究社。”
“……”
听山田昌平说,其中一名受害者的父母从孩子的日记中发现,这群学生不知从哪儿听说,凌晨时分,天满宫内部会有奇怪的黑影徘徊,疑似菅原道真的怨灵。
于是这群胆子极大的灵异研究社成员就约好,晚上一起去天满宫看看。
据说黑影只会在凌晨出现,所以他们决定,等家里人睡着后再偷偷溜出来。
这自然就导致,他们的家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听完,一阵无语。
“目前天满宫被封锁了起来,人员疏散还在进行中。另外,‘窗’在天满宫附近进行了咒力勘查,推测这次的咒灵应该在准一级到特级之间。”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五条悟和夏油杰开始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所以,我去还是你去?”
“我是无所谓,可你……”夏油杰朝与谢野那边看了一眼,“还要带小孩吧?”
五条悟的表情顿时裂开了,像吃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谁要带小孩啊?我又不是那家伙的保姆。”
事实上,五条悟也就比与谢野大了三岁。
只是与谢野还没正式步入青春期,而已经开始青春期发育的五条悟则抽条迅速,哪怕是和同龄人比较也高出了不少,所以对比起来,与谢野自然就是小小一个。
“啊?”夏油杰托着腮,毫不客气地指出,“不是你要将人带过来的吗?还不惜惹上她说的麻烦——那到底指的是什么?”
“她”?
五条悟顿了顿,没有急着回答好友的问题。
他扭头看向了缩在沙发角落的与谢野。
比起两年前的妹妹头,现在这孩子的头发要长了不少。应该是很少打理的缘故,刘海都快盖过眼睛了。
还没开始发育的与谢野身材瘦小、骨架纤细,再加上容貌精致,被五条悟称呼的“晶子”也很女性化,会被夏油杰当成女孩子似乎并不意外。
不过话说回来,与谢野一直穿着拘束服的话很不方便啊。这家伙甚至都没办法走路,还是被他一路拎过来的。难怪夏油杰会说他在带孩子呢……
嗯,得让小鬼换身衣服……
咦?等等!
五条悟突然想到了个点子,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飞快地对夏油杰说:“那家伙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对好友十分熟悉的夏油杰眉毛一扬,知道对方这是准备搞事情了。
五条悟扭头,扬声对山田昌平说:“山田监督,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山田昌平不疑有他:“请讲。”
一小时后,与谢野看着面前的连衣裙,沉默半晌,面无表情地向五条悟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