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姥家门口,李圆圆顾不得和俩人告别,直接跳下车子冲到屋里去。
“阿妈!”
孙茜听到声音,立马伸头出来看,见李圆圆飞奔过来,一把接住人,问道:“你怎么来了?谁送你来的?”
李圆圆扫了一圈屋里的人,见只有姥姥、姥爷,稍稍松了口气,指着外头还在的俩人说道:“阿老娘送我来的,家里头没人搁家,我只好来找你了。”
孙茜点点头,起身去门外头向小姑子道谢。
回来后,她拉着李圆圆的手,望着二老说:“阿妈,我知道你心疼阿大哥日子过得不好,但我都嫁出来了,是人家媳妇了,没道理阿大哥家的孩子要我养。他要是没钱供小孩子上学,去挣、去借,但不能是硬把小孩往我这塞,我自己家也有孩子要养来。”说罢,她摸了摸李圆圆的头,心里的想法愈加坚定。
养父母可以,养兄弟家的孩子不行。
“阿妈,为什么大舅家的俊雅姐要来我们家住?她又不是妈妈的孩子,我才是呢!”李圆圆佯装不懂的问道,一脸天真的望着屋里的大人。
老俩口表情一滞,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过了片刻,岳秀梅转头对李圆圆说:“俊雅姐姐去你那住,能教你学习,还能带你玩,不好吗?”
李圆圆挺起胸膛,一脸骄傲的说:“我才不要她教,我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呢!”
“……那叫她带你玩呢?”她不死心,又问。
“我有朋友陪我玩。”李圆圆抱着妈妈的胳膊强调道,片刻后,又噘嘴继续说:“再说,俊雅姐大我这么多,和我才玩不到一块去呢!”
话说到这儿,老俩口也一脸讪讪,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王铎叹了口气,和缓的说道:“哎,是阿俩个想岔了,你这儿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这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阿们这些老东西讲话都不管用了。”
孙茜眼神微闪,不自觉的攥紧拳头,想了想还是让了步,“阿大哥要想把人送来也造,跟人家一样交钱。”
“你大哥他没钱呀!”岳秀梅着急道。
“又不是我叫他没钱的!”孙茜也拔高了声音,“他要是想送过来就给钱,不然别想,我不能因为他,叫自己不痛快。我养你们,不管给好些钱,文海还有阿家婆婆都不会也不能吱声。但我要是养娘家兄弟,你可想过人家会怎么看我?你们可能为我想想?”
老俩口不吭声了,满室只听孙茜起起伏伏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久的李圆圆腿都站麻了,孙茜才开口道:“算了,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让个步。人家送孩子过来都给一百五,他给我一百就造,他要是还不愿意,就不要送过来了,省的给我丢人。”说完,就拉着李圆圆出去了。
路上,孙茜边走边流眼泪,李圆圆在一旁心疼的紧,但看她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李圆圆也不好贸然发声,只先让她发泄痛快再说。
快到集上,孙茜停下了步子,低头抹了抹脸上被风干的泪痕,才蹲下身子扶着李圆圆的肩膀,说:“圆圆,等一时回家,不管谁个问都不要讲刚才搁姥家的事,可听到?”
李圆圆假装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难过的不行。
女人一旦出嫁,不管在娘家,还是婆家,都是客,都是外人,好像两边都可以住,又好像两边都不能留。
“嗯嗯,我不会说的,放心吧。”李圆圆微微抿起嘴角,抬手给妈妈擦干净眼泪。
下午,二叔过来了。
“阿妈,我来给你帮忙了!”李文江一进门就把汗衫脱掉,揉巴成一团,拿来擦汗。
“乖乖,这天真热。”
“跑车回来了?周可怎么样了?”赵美娥停下手里的推子,进屋喝水。
“她恢复的不错,除了不能干重活,其他家务事都造了。”李文江接过木推子,去院里翻麦。
“瑶瑶来?”赵美娥问。
“丈母娘带着来。上次阿俩个吵过架我就去把人接来了,这暂跟瑶瑶住一个屋,平常无事就帮着可可干点家务活,顺便带带孩子。”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要搞出来这么多事。”赵美娥小声抱怨。
“哎,好了好了,别讲了,这事过去就叫它过去吧。”李文江被戳了痛脚,满脸的不痛快,推推子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哼,还不给讲了来!”赵美娥扭过身子轻哼一声,抬眼却见李春兰从一个年轻男人的自行车上下来了。
“春兰!”
自家妈突然出现,吓得李春兰一抖,回过神后,立马从徐朝友身边挪开几步,讨好的对着赵美娥笑了笑:“阿妈。”
赵美娥瞪她一眼,转过脸对徐朝友笑笑:“谢谢你送春兰回来,晚上可要留这吃?”
徐朝友头一次见心上人家里人,自觉要拿出态度,见人过来,立马闸好车子,站得笔直的朝她问好:“婶子好,我叫徐朝友,是李春兰在市里学习化妆的同期。”
“哦,不错,年纪轻轻就知道上进,春兰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好事,以后常来玩。”赵美娥见小伙子说话行事落落大方,长得也眉清目秀的,心下排斥少了些许。
“谢谢婶子,改天见。这天也晚了,我就先走了。”徐朝友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打过招呼便大大方方的离开了。
人走后,赵美娥收了笑脸,一把揪过李春兰骂道:“才跟人家认识几天,就敢单独跟人家出去玩?万一要是个心术不正的呢?”
“人你不是见到了吗?人家哪有心术不正?他可是阿们班里学得最好的,老师天天夸呢!要不是人家自己想开店,现在早跟着老师去省城发展了。”李春兰不满自家妈说的话,忍不住为徐朝友辩解,说起他的时候眼睛里都发着光。
“德行!才认识几天就帮着人家讲话?上次那教训你又忘掉了?”赵美娥白她一眼,无情的数落。
“哎呀!提以前的事干嘛?那人渣我早就忘了,徐朝友才不会这样呢!”李春兰气哼哼的跺了跺脚,一头扎进屋里。
“哼,也就这回眼光还凑活。”赵美娥勉勉强强松了口,跟着进去问话。
自家这个小侬,打小就笨,幸亏一张脸长得不俗,要不然真怕砸手里头。
“那孩子家住哪儿?家里是干什么的,你都可知道?”
李春兰嘴一蹶,别过身去,不情不愿的说:“问这些干嘛?又不查人家户口?”
“你这愣子!什么都不问,到时候嫁个穷小子,天天喝西北风?”赵美娥气得给她一下,拍得她后背空声响。
“哎呦!疼死了!”李春兰大叫。
“赶紧讲,要不然往后你不要想跟他出去。”经过上次,赵美娥这方面把得尤其严,不容李春兰耍性子。
李春兰见自家妈拉下脸来,不像是说假话吓唬,也不敢再造次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吐露自己知道的信息,“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他妈是初中老师,在三中教书,他爸去了。他成绩不好,老早下来学的手艺,现在自己在城关桥那里开的理发店。”
“都是城里人,那搁城里头可有房子?”
“有,城关小区的福利房,不大。他爸还在的时候分的,现在就他娘俩住。”
见是有家有业的人,赵美娥放心许多,她缓下脸来,温声讲:“那还好,虽然是孤儿寡母过日子,但人家知道上进,也是个不错的后生,以后能多处处。”
但随即话锋一转,凑到李春兰边上小声提醒道:“但你们要给我注意分寸,不能瞎搞!”
“阿妈!”李春兰又惊又羞,气得撇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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