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见凡哭笑不得地问:“这是这句话的重点吗?”
温时雪把开着免提的手机放到一边, 调整了一下姿势,腻腻歪歪地抱着秦蓁的腰不撒手,显然不把后面那段重点放在心上, 应得坦坦荡荡:“怎么不是重点了?你, 许见凡, 天才珠宝设计师, 而天才珠宝设计师的爸妈居然特别点名要你留在我们晨风当摇钱树, 哪个老板听了会不感动, 不想送锦旗表示感谢?”
她说完后, 扭脸看向秦蓁,无声地比了个“对吧”的口型, 仿佛在寻求认同。秦蓁不方便出声,只能无奈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许见凡:“……”
虽然你夸我,但我觉得现在应该不是我该高兴的时候。
回想父母的条件,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我爸妈会把潘秘书派到我身边, 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两个又不可能真的培养感情。”
许让山和陈婉萍没那么好糊弄,不可能真的放任他一个人在晨风随心所欲。不过主要也是怕他又跑了,有潘贺盯着, 他们能更放心些。而且潘贺跟他熟络,独自在另一个城市时, 有个熟悉可靠的人在身边更有安全感。
温时雪错愕了一瞬, 没料到许让山夫妇还这么严格, 不自主扭头看了一眼秦蓁,开始考虑用秦蓁去应付潘贺的可能性, 但是应付一时不能应付一世, 谁又能说得准他们什么时候成功?久了也容易被看出目的。
她又习惯性地抬指顶着下颚, 一边思考一边道:“不着急,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样,你先给我说说事情经过。”
实不相瞒,她还有点好奇和许见凡意见相悖这么多年的父母,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许见凡没有拒绝,还提出最好把秦蓁也叫来,因为在他和父母的交谈里,有提到她,所以他认为应该请她一起听,也好多个人一起想办法。
秦蓁:“……?”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见凡只知道温时雪喜欢秦蓁,还不知道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更不知道两个人现在就腻在一张床上,所以秦蓁不能直接开口。
温时雪当机立断,起身朝外头吆喝:“秦副总,许少爷找您——”然后穿着酒店的棉拖啪嗒啪嗒地跑出去又跑回来,再亲自替秦蓁走了一遍,最后一脚踩上床,“她来了,你可以开始了。”
秦蓁:“……”
这个戏,可能有点过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配合女朋友。
许见凡挠了挠头,直觉告诉他好像哪里不对。好在他没有深想,很快就一边回想一边为她们娓娓道来——
许让山原本并不同意他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在外面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认为眼前就有一份庞大的家业,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不必出去吃苦头。
难不成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吃苦了吗?
许见凡自然不同意他的说法,一如既往态度强硬地捍卫自己的梦想和选择:“我从不觉得我的选择是错的,就算给我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这么选。”
“你!”许让山气结,陈婉萍连忙安抚他。
许见凡坚定道:“我不求你们可以理解我有多喜欢珠宝设计,只希望你们可以给我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时间。”
接着他放软了声调:“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希望我这辈子都轻轻松松的,不吃一点苦头。”
“但那怎么可能呢?就算听你们的话去接手公司,做生意我也会遇到失败遇到挫折,不是吗?”
陈婉萍温声道:“你很聪明,爸妈相信你可以化解每一桩棘手的生意。”
许见凡笑了笑,温柔地反驳她:“不,我一点也不聪明。”
他说:“否则我就不会到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让我的父母理解我对珠宝设计的喜欢,更不会隔着若干个城市坐着谈条件——我一点也不聪明,我是个失败的儿子。”
许让山和陈婉萍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看待自己,眼露错愕,面面相觑,忽然接不上来他的话,如鲠在喉,心里堵得慌。
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被他们当做继承人培养,倍加呵护总舍不得他受一点伤,碰见一点挫折,害怕失败会击溃他的自信。好在他平平安安地长大了,成了个有礼貌,性格又善良温柔的好孩子。
他们一心希望他能继承家业,接着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辈子,不需要很了不起。却不料他对珠宝设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他们为他安排好的路背道而驰,又开始分心去画一张张珠宝设计图,甚至笑着说长大以后要当一个珠宝设计师,还要做名气最响亮的那一个。
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宝贝儿子的人生轨迹出现重大偏离的现实,在这件事上永远和他持相反意见,在他长大之后矛盾更是越演越烈,许让山还不止一次被他气到要撕了他的设计稿。
父子俩脾气一样倔,当爹的不低头,当儿子的也不肯低头,最后干脆就离家出走,直到今天才敢鼓起勇气给他们打电话。
他说他是一个失败的儿子,可他们又何尝不一对失败的父母?
陈婉萍的心忽然开始动摇了。
许见凡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道:“我喜欢设计珠宝,喜欢看珍珠玉石在我手里变成漂亮的首饰为别人锦上添花的样子,所以我想当一名珠宝设计师,做我想做的。人就一辈子,如果一直照着模板枯燥地活下去那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爸,妈,给我一个机会吧。不管你们觉得儿子行不行,都试着放手让我去拼一回。等我自己摔个粉身碎骨不就知道自己不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温室里,不长大呀。”
“就给我两年的时间,如果在期限到来之前我成功了,就给我解除婚约,并且认可我的选择没有错,放手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如果两年后我一事无成,那么从此之后,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怨言。”
“好吗?”
许让山还是没说话,陈婉萍叹了口气,道:“见凡,你先回家好不好?你也不能一直在外头藏着,没个落脚的地方吧。”
“我有。”他说之后沉默了片刻,又一次鼓足勇气之后才将晨风说出口,“我就在晨风。”
“我就是朱子铭。”
坦白自己的位置,就是他能给予父母最真挚的谈判诚意了。
许让山夫妇大惊失色,许让山抓着手机道:“这是怎么回事!”
潘贺昨天回来之后明明说了朱子铭不是他,还有秦蓁出面作证,叫人不得不信,结果他却说朱子铭就是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潘贺和秦蓁联手骗他们吗?!——他们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许见凡一下就猜到许让山现在的想法,当即把潘贺和秦蓁都摘出去,说道:“我买通了人假扮我,所以潘秘书昨天看见的的确不是我。秦副总那时候也不知道我就是许见凡,我骗她说潘秘书是来找我麻烦的,要把我带走打断我的手脚,她才会好心地出面替我做假证……”
许让山气得脑壳都在嗡嗡响:“好小子,你还学会骗人了!还骗到别人家里去了!”
许见凡心虚地摸了摸后颈:“没骗多久,被她看穿了……”又道,“所以她让我来跟你们谈谈,不能总是一直让你们等下去,你们别怪她,也别怪潘秘书。”
许让山听见前头那一句时还在瞳孔地震。秦蓁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可就说不准了,万一把这事往温连昌夫妇那块一捅,让他们知道他许家的不孝子为了不结婚离家出逃了,那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误会是在嫌弃他们家的女儿?
但听见后面那一句又不这么想了,秦蓁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会劝许见凡来跟他们谈,就意味着她并不想过多地插手他们的家务事,就还不会把这件事捅到温连昌夫妇面前去,他们大可放心。
许让山的情绪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
陈婉萍沉吟不语想了想过去的一切,又想了想许见凡的决定,渐渐觉得,做父母的要学会放手。正如许见凡所说,是好是坏,行不行得通,等他摔个粉身碎骨就知道了,教训也会更加深刻。
她轻声道:“孩子他爸,见凡说得对,他摔过了才会知道痛。”
许让山沉默地看着她,细想之下不无道理,转而想起他刚刚提到的公司,突生一计,开口道:“给你两年的时间也可以,但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必须努力地跟温小姐培养感情。”
许见凡愣了一下,高兴的劲头冒出还不到三秒顿时又消了下去:“爸,感情的事情怎么可以勉强?”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许让山拿他的话堵他,不容拒绝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会让潘贺去陪着你,顺便盯着你,所以你要对人家积极点,主动点,知道没?如果你不答应,那就乖乖回来接手公司,没有第三条路。”
然后给了他考虑的时间。
许见凡说完之后,又一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电话那一头的温时雪和秦蓁道:“事情就是这样了,如果答应的话,那我找你的次数恐怕只多不少。”
哪怕许让山不说,他也能猜到这是为了婚约,毕竟他两要是成了,这个婚约就不用费劲去解除了。就是许让山那股倔劲让他头疼,仿佛非得让他两培养出点什么才肯罢休。
温时雪摸了摸下巴,一脸轻松道:“去告诉你爸妈,你答应了,让他们放心,不用一直盯着你。”
许见凡:“?”他吃惊道,“你想干什么?”
秦蓁也很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飒然地甩了甩头发:“不就是培养感情吗,你爸又没有明说是培养什么感情。”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时雪姐姐了,哥哥也行,我这个人一向善良随和,随便你挑,我不介意,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姐弟情或者兄弟情坚不可摧!”
这个空子她钻定了!
许见凡一脸懵逼:“???”
真不愧是你温时雪,别人培养感情冲着结婚去的,你却是冲着拜把子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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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爸爸:?
许爸爸:年轻人不讲武德!
温爸爸:突然多了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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