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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现言 > 椋鸟归越 > 椋鸟
  从苏椋家离开的那一晚,成越也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天他回到家,家人看到成越都是愣了一下。
  “阿越,你这衣服......”
  成越穿的是苏椋父亲以前的衣服,布料简单,也没有任何设计可言,说得不好听一点,这样的衣服,在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粗布麻衣。
  “同学爸爸的。”成越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随口说道。
  在一旁吃甜品的舒言打量了一下成越的衣服,也没怎么思考便说:“你那些同学不都挺有钱的嘛,哪来这种破衣服啊,不会是你外面捡的吧。”
  成越知道舒言只是随口的玩笑话,没什么恶意,但是那一刻他却突然生了一肚子火。
  “这衣服怎么了!又不是不能穿怎么就破衣服了,你千金大小姐没体会过人间疾苦就会瞎评判了是吧!”
  舒言一愣。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成越用这种语气说过。
  舒可薇和成瑞东也都一下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成瑞东斥责道:“成越!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发什么神经呢你!”
  成越自知自己的话重了,但是他也一腔烦闷的情绪无处发泄,于是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躺在床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能真的是发神经了。
  成越伸出手,准备摸手机,却不小心碰到了床头一个软软的,毛茸茸的东西。
  他抬头,发现是那只并不好看的阿狸娃娃。
  看到这个娃娃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就不自觉出现了苏椋的脸。
  有苏椋的笑,苏椋的皱眉,苏椋的落寞,苏椋那刻意勾人时娇媚的样子。
  居然全是苏椋。
  成越躺在床上,遮着眼,突然就笑了。
  笑完之后,他哑着声音自言自语,“完蛋了...”
  ——
  第五局的比赛正式开始。
  和苏椋想象中一样,这场比赛并不好打,杜语潇铆足了劲跟苏椋斗,一个个球都是往苏椋这边砸,苏椋为了救球,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好几次都扭到脚踝。
  真的很痛。
  成越站在场面,面色已经阴沉下来。
  他看得出对面都集火于苏椋,但是他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苏椋不喊暂停,那么比赛就一定得继续下去。
  9:9,比分再次打平。
  “我操,这四班的人是疯了吗,嗑.药了吧一个个的!”姚之景早就看不下去了,好几次想上场帮苏椋,都被人拦了下来。
  明明只是半决赛,却打出了决赛的激烈感。
  但是没人知道,冠军对于苏椋来说此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赢这一局,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八班的队员早就筋疲力尽,柳木凡中间还休息过一局,可苏椋在场上站了整整五场,汗湿了她的后背,她的胳膊其实早就抬不起来了。
  可是,她不想输啊,特别是不想输给杜语潇。
  不想输给辱骂过她爸爸的人,爸爸是苏椋的底线,这也是她讨厌杜语潇最重要的原因。
  13:14.
  赛点到了,只再一球,八班就要赢了。
  苏椋的心跳很快,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她擦了擦都是汗的手心,深呼吸了一口气。
  队友发球,对面接起。
  三个来回,对面扣球,救起。
  苏椋扣球,对面救起。
  场边的人目光随着排球的移动而移动,这一个球,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成越看着场上的那人的状态,已经死死忍住自己想冲上去把人拽下来的冲动了。
  苏椋已经快不行了。
  排球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柳木凡上前,将球垫起传给苏椋,“阿椋!”
  排球被抛到了左前方,苏椋两步上前,起跳。
  她快速地分析了一下对面的站位和实力,这个球,她们一定会紧盯着,那么,无论苏椋打在场中什么地方,都会被救起。
  所以,也就只有一个地方,会让她们犹豫。
  排球下落,苏椋眸光一闪,手臂后拉,扣下。
  排球旋转飞来,而落点却不太明显。
  好像是要出界了。
  那一刻,杜语潇有了一丝犹豫。
  可正是这一秒的犹豫,苏椋的目的达到了。
  场边的人屏息凝视......
  排球落地。
  “——!”
  压线!
  一个非常漂亮的压线球!!
  哨声响起,13:15,八班以3:2的成绩赢了!
  随着排球落地,苏椋也从空中落了下来。
  “嘶——”
  苏椋一声惊呼,落地时重心不稳,她的脚往旁边一歪,疼痛让她直接跌坐在地上。
  “阿椋!”
  场边八班的人瞬间围上去。
  苏椋抱着脚,知道自己是彻底把脚给扭到了。
  但是她也庆幸,还好比赛已经赢了。
  疼痛让她眼中闪着泪花,但是她却摇摇头,笑着说:“没事!”
  苏椋撑着地,想站起来,突然听见身旁一阵惊呼,下一秒,一阵疾风冲来,苏椋只觉得身子一轻,她下意识抱住对方。
  那一抹熟悉的气味让苏椋一怔。
  不用抬头,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成越已经把苏椋从地上抱了起来,往外走去,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和一句话:“我带她去医务室。”
  苏椋把头埋进了成越的胸口,一句话也不敢说。
  半晌,她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冷哼,“傻子。”
  ——
  曙圣有专门的医务中心,因为学校里基本都是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所以医疗水平也比较高,一些外伤都可以很快处理好。
  医务室的医生远远就看见有人走来,一个男生,怀里抱着一个姑娘。
  那个男生他们都认识,是锦市成家的大少爷,确定来人之后,医生立马上前迎接。
  只是走近才发现,成越好像并没有什么事,但是怀里那个姑娘。
  咦,不是曙圣的。
  没等他们询问,成越便开口:“她脚崴了,麻烦看一下。”
  医生不敢多问,立马把两人带了进去。
  一番检查下来,苏椋的脚踝确实是扭伤了。
  不过医生对这种情况处理的也比较多,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跟成越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给了一些药,便出去了。
  病房内,此刻只剩下成越和苏椋两个人。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椋先开口:“谢谢你啊。”
  成越坐在病床边,看了苏椋一眼,本来想出口安慰几句,瞟到苏椋脚上的伤,莫名有些生气,“现在好了,终于把脚搞坏了,满意了?”
  明明是不怎么好的语气,但是苏椋却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拖腔带调道:“干嘛呀你,心疼我啊?”
  只是这一次,成越却没有顺着苏椋的话继续说,而是仍旧冷冷地看着苏椋。
  苏椋面上的笑容一僵。
  “苏椋,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成越冷声道。
  他往苏椋那边靠近了一些,双手往病床上一撑,将苏椋全部罩在了自己身下。
  苏椋觉得,今天的成越跟之前很不一样,成越漆黑的眼眸中暗藏着波涛汹涌,是一种刻意抑制的情绪,让人有些害怕,却又好奇,想要探究他的内心。
  成越俯下身,与苏椋直视,“为什么躲我?”
  苏椋眸光一闪,不自觉地垂下眼眸。
  “看着我。”成越逼近她,“告诉我,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苏椋下意识否认。
  她不想躲着他的,但是她没办法。
  “你没有?”成越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
  气氛一瞬间僵持,苏椋只觉得周身气温骤降,她原以为,在这段恋爱中她一直是主导的那一方,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理解错了。
  她好像,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成越。
  苏椋怕自己会认真,可是这一刻,她觉得,开始认真的人,好像不止她一个了。
  “阿越,怎么样了啊,你们......”
  郭肃沉走进医务室,叫着成越的名字,一进门就看到床边的两个人。
  姿势有些暧昧。
  “咳咳!”郭肃沉轻咳了一声,侧过脸,“那什么,我们打算去吃饭了,你们要去吗?”
  氛围突然被打破,屋内的两个人也清醒了一些,成越直起身,嗯了一声。
  苏椋默默地喘了口气,刚才的紧张感消失了一些。
  郭肃沉转过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那行啊,我们在校门口等你们哈!”
  待郭肃沉走后,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成越垂眸看了苏椋一眼,有些无可奈何。
  他背过身,在苏椋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成越说,“背你。”
  苏椋的脚现在确实没办法走路了,她也不想继续矫情,俯身趴到成越的背上。
  成越一只手微微撑地,一只手扶着苏椋的腿,站了起来,他把苏椋往上颠了颠,调整了一下姿势,背着苏椋往外走去。
  一中的运动会已经结束了,曙圣也放了学,校园里此刻人有些少。
  成越背着苏椋,走在林间小道上,十月的天已经入秋,道路上布满了掉落的枫叶,踩上去,声音倒有些好听。
  晚间校园里,广播站放起了歌,说起这一点,曙圣倒是挺有情调的。
  此时放的是周杰伦的《七里香》,歌曲刚好唱到副歌部分。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
  周杰伦的那么多歌,总会有一首戳中人的内心,对苏椋是如此,对成越也是如此。
  苏椋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渐渐地偏离了轨道。
  “成越。”
  “嗯。”
  “你别对我太好了,我这个人,容易得寸进尺。”
  这是苏椋最后的忠告,和她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累的。
  所以...
  “你的赌约早就赢了,我们之间的游戏也该结束了,我觉得我们...”
  成越脚步一顿。
  “苏椋。”他沉声打断。
  苏椋攥着他衣服的手僵了僵。
  成越轻笑了一声,“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就该对此负责。所以如果我不喊停,你也没资格说结束。”
  秋夜,他的声音带着寒意,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命令语气,却又隐藏着他不愿意让人听出的慌张与急切。
  于是,他对她郑重宣布——
  “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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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于9月16日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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